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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玄蒼

劇本殺(下)

六相玄蒼 秦狐慕雪 2769 2024-03-12 23:34:27

  回廊小巷,青濯的影子在夕陽下浸染了一抹血色,不知道為何,看著挺新的鎮(zhèn)子里好像就只剩了他一人,鳥獸什么的更是未能得見,寂靜得很。更為奇怪的是,如此狀況似乎并未對青濯有什么影響,好像這世界在那孩子眼中就本應如此,閑逛了幾圈,待夜幕降臨便挑了一處居所藏匿起來。

  一襲紅衣拂過,啊,真是的,明明開始時還是左一聲奴家,右一聲奴家,梨花帶雨的哭唧唧模樣,這才過了幾天就兇相畢露了。那女鬼白日里躲避烈陽,入了夜便出來游蕩,搜尋獵物。不過這獵人角色當?shù)梦疵馓^猖獗了些,那凄厲的鬼叫聲隔著老遠便可聽到,生怕別人不知是她來了似的,瘆得人發(fā)寒,要不怎么說鬼哭狼嚎呢。

  白日里的青濯四處走動,到了夜晚,以那女鬼視角來看,這鎮(zhèn)子里處處都是他未散掉的人氣,一時之間倒還真不好找。不過她也不打算挨家挨戶地搜過去,一晚上的時間,多少都夠了,待多余的氣息淡去,目標自會顯現(xiàn)。自己只要繼續(xù)啊啊啊啊啊地鬼叫著,那被攪得一晚未睡的獵物自然便沒什么精力逃脫了。

  呵,她倒不擔心那獵物拋下鎮(zhèn)子跑了,不過青濯也壓根沒這想法。沒等掩護用的氣息散盡就已主動現(xiàn)身。于是二者間的追逐便開了頭。

  不知闖進了哪家的大院,穿過廳堂,青濯選了扇房門便耗子似的溜了進去,將門一關,揉了揉自己腦袋上新鮮的大包,剛剛的逃跑模樣可實在算不上優(yōu)雅,也是了,今晚沒那么大月亮了,烏漆麻黑的,免不了要絆上幾跤,摸爬打滾著才尋著路。話說明明記得自己以前視力很好的說呀。

  后來者又一次被那護家符擋在門外,砰的一聲,忽覺出幾分不對,環(huán)顧四周,來時的門已關了上去,同樣的符咒出現(xiàn)在周遭的門上。四周都是房間,好嘛,那保家的符咒竟反倒將自己這個鬼物給困住了。我看看啊,天上倒還有個空,害,老娘他媽的又不會飛。那女鬼糾結著向其中一扇門飄去,“砰!”,又是一聲,后面的一扇門開了,青濯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竟還敢現(xiàn)身,那女鬼猛回頭,脫口而出的又是那問題:“你不怕嗎?”

  青濯回答道:“嗯……我想了想啊,就……反正啊,咱也不是特別熟是吧。沒必要揪著我不放吧?!?p>  “你想說什么?”

  “可以和解嗎?”

  那女鬼愣了一下,隨之一陣怪異的冷笑響起:“你怕了?”

  青濯道:“也不完全是,只是這幾日思來想去,覺著你這身世倒也可憐的,實是不忍得讓你真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p>  聽者聞言只覺不屑,只開始了步步逼近,雖然因為是飄著的原因,腳步壓根沒踩到地上。

  對面的青濯見狀,兩手一甩,大喝一聲,倒將那殺氣騰騰的女鬼唬得愣了一下,出聲道:“你干嘛?”

  “嗯……就是說,那個……總而言之,如果不愿和解的話,退而求其次的話……我是說……有可能的話……”

  女鬼疑惑道:“你今天話有點多啊?!?p>  聞言青濯慌忙道:“那個那個那個!可以抱一下嗎?”

  “什么?”

  “嗯……就是說,我想試試能不能感化你,之類的。”青濯一邊說著一邊將后背的門關了上去。

  那女鬼歪了歪頭,露出看傻子一般的神情,但似乎是被勾起了些許興趣,鬼使神差般開口道:“好啊?!?p>  相擁的剎那,于青濯耳邊輕語:“嗯…似乎行不通呢?!崩Υ┻^胸膛,未見鮮血噴流,只聽得撕拉一聲,爪子上套了個紙做的小人。

  被騙了啊。哀嘆一聲,垂下了雙手,飄蕩的紙人穿過透明的軀體,靜落于地。

  記不得了,許久之前,似乎是被拋棄了,路上的道士為我扎了個紙人,代我回家。

  可為什么,那模糊的記憶里,冷得刺骨,四肢僵得厲害,那腐壞的味道壓得人難以喘息,我分明,還活著,五感俱在。

  那被鎖在棺材里的不是我!

  ……

  許久,那女鬼才有所反應,自己剛剛,是不是閃過走馬燈了。冷笑一聲,得,輸了。

  周遭世界崩塌,化作虛無,一片空曠中,很容易便尋著了青濯的身影,輕笑一聲,展翅,現(xiàn)在的他只想早點飛離這地方。

  “等等!”

  背后傳來挽留,青濯沒理會,直到先前的女鬼攔在了他面前。

  “你如何,便贏了我?”

  青濯道:“我的紙人抱了你,你被感化,游戲結束。”

  “絕無可能,我想輸?shù)妹靼仔?,以及,請告訴我,這場游戲里,我的身世?!?p>  被家人拋棄的女孩,賣與死去的豪紳配一場冥婚,紅線將你倆綁縛,盜墓者掘開墳墓,那過路的道士留下一片紙人代替你在紅線的彼端,收起你那骸骨送你回那不存在的家。

  青濯道:“我沒那么好心,在你的骸骨里取一根,用墓中紅線重新綁上就是了?!?p>  女鬼又問:“可是這些,你又如何得知?”

  “那簡單,反正鎮(zhèn)上沒人,翻翻賬本,文書啊什么的大概就知道了。那道士的符是新的,可墨里摻了朱砂,鎮(zhèn)里不賣這玩意,所以應該是外來路過的?!?p>  女鬼道:“廢話,鎮(zhèn)里連個道觀都沒有,還能是本地的不成?!?p>  青濯沒理會,翅膀一抖落,身體便滑了出去,擦肩而過。

  “哼,要真是你說的這樣,我才不會用’奴家’這種自稱呢?!蹦桥沓爸S道,向青濯離去的方向做了個鬼臉,“我看你就是運氣好,蒙對了?!?p>  “哎呦!”

  玄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背后,舉扇輕輕敲了敲那女鬼的后腦勺,“行了,不就是個游戲嘛,這咋還鬧脾氣了?!?p>  那女鬼一聲長長的唉嘆后,道:“我接著睡去了,有事叫我啊?!?p>  玄螭道:“你也不必這么,嗯……落寞吧?!?p>  “咋的,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出不去啊,正好了,就當在這坐坐月子了?!?p>  “坐月子?”

  “嗯……我記得,好像是生了個女娃吧,父女平安吶。”

  你他媽是哪里來的記憶。

  “算了。師傅疼你,不管贏沒贏的,今就送你離了這監(jiān)牢?!毙ひ话褜⒖祀x去的女鬼拉了回來。

  周遭的虛無瞬間又化作水天相接的模樣,女鬼脫離了角色,恢復了本來面目,活著的,名為文鶯的,女孩。

  玄螭踢了踢腳下那恍若在另一圖層的水面,那水面當真就像紙面一般被掀開了一個缺口。

  玄螭囑咐道:“去吧,能通到外界的?!?p>  文鶯將信將疑上前去。缺口處忽的伸出只手來。玄螭慌將文鶯拉回自己身后,疑惑道:“不該呀?!?p>  那人幾乎是跳出來的,渾身是血。看清周圍后,對玄螭道了一句:“呦!好久不見?!?p>  玄螭認出來人,疑惑道:“蒼螭?怎么弄成這樣了?!?p>  “別在意,別人的血?!鄙n螭道,手一揮,喚出一柄幡旗,天陰徹骨幡,“魂傀這東西,用多了是會這樣。”

  話音剛落,便有幾只魂傀飛出,出來時腳下水面竟被染紅了些,對視一眼,便刮起一陣陰風環(huán)繞。為首的那只魂傀向蒼螭問道:“這次去哪?”

  蒼螭答道:“小扶桑廟?!?p>  話音一落,在場三人,連同水面中被染紅的部分,便一同消失,恍如泯滅。

  ……

  青濯那邊,正要出去,忽被人扯了下來。是嘲木那老頭。

  “別急著出去,你那倒霉師尊開了個欺天之陣,先在此待著,免受波及?!?p>  聽此青濯便也不計較了,轉而上下打量著嘲木,見那老頭拄著自己的那根竹棒。道:“腿怎么了?”

  嘲木道:“沒事,跟人打了一架?!?p>  青濯若有所思了會兒,冷不丁來了句:“又跟人賭錢了?”

  嘲木忽瞪大了雙眼:“什么話,擱這地老子跟誰賭去?!?p>  青濯只淡然道:“那就是了?!?p>  嘲木爭辯道:“什么話嘛!”

  青濯道:“別爭了,你根本就不會說謊嘛。說,輸了多少?!?p>  嘲木道:“輸什么,那是,那是他出千。玄螭玄螭的,活該他當年被砍了指頭,落了個四爪螭的名號?!?p>  青濯嘆了口氣,倚靠一旁,也不必再與這木老頭爭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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