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顯的身子明顯一僵,耳根有些微紅,慢慢的轉(zhuǎn)頭去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發(fā)頂,似一汪燒融的漿巖,晦澀難懂。
他買這些東西并未想這么多,甚至也想過,其實(shí)這些東西根本派不上用場,但他還是買了。
萬一哪天她來了,這也沒有那也沒有,委屈了她。
許糯低頭搗鼓桌上的煤油燈,沒看他,他動了動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只是看著簡陋的屋子,沉默而堅(jiān)定。
糯糯,我會給你更好的。
…
厲顯煮了冰糖蛋,許糯吃了半碗,推了碗就不吃了。
厲顯接過來,兩口就喝干凈,收了碗堆在一邊,準(zhǔn)備等下午下工回來再洗。
院門外有一片空地還沒種上東西,許糯拉他過去,興致勃勃的說:“這里種一些野菊吧,這樣我就可以摘下來做花茶了?!?p> 山里頭就有野菊,還有野玫瑰和其他花,厲顯準(zhǔn)備明天就去山里頭找,問她:“好,還要種什么?”
太陽有些艷,許糯跑到他身后躲太陽,歪著腦袋想了想:“再種一棵果樹,把山里的蘋果樹挖過來,還有野草莓,桑椹…”
許糯掰著手指頭,大又圓的眼睛滿是笑意和憧憬,厲顯望著她,唇角微揚(yáng),低聲道:“好?!?p> 要是生產(chǎn)隊(duì)的人在這,肯定會說許糯瞎胡鬧,什么地養(yǎng)什么樹,那果樹在山里頭能開花結(jié)果,移到這肯定是活不了了。
不過許糯并沒有這些考慮,有花草水在手,還怕種不活糧食?
不止種糧食,她還想種人參呢。
厲顯的房子孤零零的在山腳下,離最近的一戶人家都有不短的距離,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這。
原先覺得有些冷清,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好了。
院子外的一大片地,都能拿來種東西。
厲顯一聽她想種人參,抿著唇想了一下:“種院子里吧,我會把院門修好。”
許糯轉(zhuǎn)頭去看那個一推就開的院門,說他:“是得好好修修那門了,要不家里頭不安全?!?p> “家”這個字眼似一滴滾燙的熱水,燙了厲顯一下,他轉(zhuǎn)頭去看那道門。
從他很小的時候,那道門就已經(jīng)壞了,母親在的時候,父親還修繕過,
時間久了,無人再去理會那道門。
記憶似乎被拉遠(yuǎn),厲顯想起年少時,爸媽帶著他躲到山上,給他講各種事情。
講國外的生活,講兩人的相識,那似乎是命運(yùn)摧殘下,一家人難得的溫馨時光了。
父母相繼離世,厲顯卻已將此處當(dāng)做夜晚休息的地方,渾噩度日。
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像尋常人家一樣,在門外耕土種菜,修繕院門。
家這個字,離他太遠(yuǎn),讓他有些茫然和無措。
許糯見他低著頭不說話,伸手去戳他肚子,嬌嗔的說:“厲呆子!怎么又發(fā)呆啦,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
她被拽了一把,男人俯身將她緊緊抱住,聲音響在她耳邊,似嘆息,似呢喃:“我聽到了,糯糯。”
逐暖南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