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城里許糯就趕緊帶著厲顯去醫(yī)院,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她怕去晚了醫(yī)生下班。
好在外科室還有一位女醫(yī)生同志,被許糯甜膩膩的哄了幾句,又看了一下厲顯身上的傷,眉頭頓時皺起:“同志你快坐下,家屬去交錢,得馬上手術(shù)?!?p> 許糯也是這會才瞧清楚厲顯身上的傷,頓時后悔讓他背著自己走了一路。
許糯轉(zhuǎn)身就要去交錢,被一把拉住,男人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將她穩(wěn)穩(wěn)的扶在身前:“我去?!?p> 女醫(yī)生眼睛都要掉下來了:“這位同志你去什么去,命不要了,趕緊坐好?!?p> 許糯也奶兇奶兇的瞪了他一眼,教訓他:“好好待著,我一會就回來?!?p> 然后那位瞪著眼睛的女醫(yī)生同志就看見,那個跟刺頭一樣兇的大小伙聽話的坐下,只是伸手往那個小姑娘口袋里放了一卷東西。
許糯好奇的看了一下,是一卷錢。
他側(cè)過身子,拿衣服半蓋在身上,遮住傷口,對她說:“小心點,慢點走?!?p> 許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交錢了。
他的目光還盯在門邊,女醫(yī)生難得調(diào)侃了一句:“小同志,這么緊張你對象啊。”
厲顯一愣,臉上的眷戀散了,垂下眉眼低聲說:“她不是。”
“啥?”女醫(yī)生沒聽清楚,但護士已經(jīng)進來了,她馬上對護士說:“趕緊的?!?p> 厲顯沉默的在心里說:她不是我對象。
縫合的時候厲顯一聲不吭,倒是那個女醫(yī)生嚇了一身的汗,這一身的傷,放在別人身上不死也是半條命了,這小伙子竟然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手術(shù)室里只有皮肉縫合的細微聲音,厲顯的目光一直落在長簾遮擋的門上,在聽到門外有動靜的時候偏了一下身子。
“別動?!?p> 他又乖乖的坐回去。
許糯沒敢去打擾他,在外頭找了個座位,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等他。
厲顯身上有三處很嚴重的抓傷,縫合了兩處,醫(yī)生同志說:“這處緩一緩吧,怕你撐不住?!?p> 厲顯的目光透過門簾看見外面那雙白色的小板鞋,搖了搖頭:“麻煩快一些,我趕時間?!?p> 女醫(yī)生往門外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惋惜,手下力道輕了一些。
兩人雖是一道來的,但那女孩子一看就是嬌養(yǎng)的城里人,這青年乍一看氣質(zhì)不凡,但一身都是農(nóng)作傷,衣服也是普通的粗布衣。
女醫(yī)生好奇的問了一嘴:“那姑娘是下鄉(xiāng)知青?”
厲顯搖頭,唇線緊抿,并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女醫(yī)生便也沒再問。
許糯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覺得時間漫長的很,那醫(yī)生一掀簾出來,她就緊張的跑了進去。
厲顯正準備穿衣服,看她進來就要站起身,許糯連忙制止他:“不許動,坐好了?!?p> 她拿了衣服給他,一看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創(chuàng)口和紗布,不知怎么回事,忍不住要紅眼睛。
許糯吸了吸鼻子,他得聲音就響再頭頂,聲音雖低啞的厲害,但異常溫柔:“我沒事的。”
她快速眨眼,軟糯的“嗯”了一聲,就要幫他穿衣服,他連忙站起來:“我來?!?p> 她紅紅的眼睛立馬瞪圓了,聲音缺軟糯又嬌柔,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坐下嘛。”
厲顯乖乖的坐回去,沉默的在她的幫助下穿上了那件長衫,外套他是自己穿的,兩下套好,見她眼角還紅紅的,心里軟成一片。
他彎下膝蓋,看著她的眼睛哄她:“我好了,真的。”
許糯把剩下的錢拿出來給他:“這是剩下的。”
怕他手不方便動,她直接靠上去,踮起腳將錢塞進了他的胸前口袋里。
放完她笑瞇瞇的仰頭:“好啦?!?p> 他眸中皆是她的笑顏,半晌才開口:“你辛苦了。”
許糯咧嘴笑了一下,兩人出去取藥,許糯小心的問他:“厲顯,剛剛痛不痛?。俊?p> 厲顯側(cè)頭看她,她一小步一小步的看路走,一只小手在身側(cè)蕩來蕩去,乖得很,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卷縮成拳。
她看過來,他才收回目光:“不…”
見她又要扁嘴,忙說:“一點。”
天光已經(jīng)有些暗了,許糯怕薛萍會擔心,急著回家,厲顯將她送到樓下:“回去吧,走樓梯小心一點,慢一點。”
許糯沒有馬上走,對他說:“你在這里等一下?!?p> 不一會兒,她拿著一個小鐵盒子下來,手上還攥著幾顆西紅柿。
許糯將他拉到?jīng)]人的巷子里。
“低頭?!?p> 厲顯不明所以的低下頭,一顆圓滾的西紅柿就被塞進嘴里,她踮著腳仰著頭,見他吞了又往里送了一顆。
熟悉的舒適感落入喉頭。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盯著她精致的眉眼,清澈的眼眸,小小的唇瓣,還有總是喜歡一揚一揚的秀眉。
最后落在她精致又緋紅的唇瓣上。
那唇瓣動了一下:“好了。”
他回過神。
許糯將飯盒遞給他:“快吃了?!?p> 飯盒里是一些紅棗糕,家里有花草水的就這些了,許糯全部都搜羅過來了。
厲顯沒動,目光落在糕點上,不知想些什么。
許糯小心的戳了戳他沒受傷的地方,提醒他回神:“厲顯?!?p> 見他看過來,她把糕點推到他面前,歪著腦袋,眉眼蘊了星辰般璀亮,聲音甜的顫人:“快吃呀?!?p> 他還是不動,許糯只好親自往他嘴里塞,見他不張嘴,她就嚶嚶嚶的假哭:“手好酸,手好酸啊?!?p> 厲顯只好張嘴接了。
他一吃,她就得意的偷笑,笑著笑著,嘴里多了一塊紅棗糕。
厲顯收回手,指尖眷戀的揉捻在一起。
剩下的紅棗糕許糯讓他帶在身上,回去的路上餓了吃。
怕他不要,她提前打預防針,嬌里嬌氣的說:“不能說不要,這是你幫我摘果子和板栗的謝禮。”
飯盒往他懷里一塞,她就轉(zhuǎn)身往樓上跑。
他無奈的低聲提醒她:“慢點?!?p> 看路,糯糯。
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許久,他才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走的卻不是回村的路。
莫三娘對他的到來挺意外,四下看了看,連忙讓他進來。
一刻鐘后,莫三娘眉開眼笑,但還是好奇的問上一句:“厲小哥,之前吳爺托我跟你說幾次你都拒絕了,這次怎么…”
主動上了。
厲顯唇角帶著自諷的弧度,面色帶著一些淺白,淡聲道:“沒什么?!?p> “遇上什么難事了嗎?”
他搖頭,只說了告辭便離開了莫三娘家。
回村的路一片漆黑,他卻走的猶如白晝,只是雙眸冷凝又靜默。
只在看到懷里飯盒的時候,眉眼會帶上無盡的暖意。
逐暖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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