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名工匠便是在這條路上被山匪殺害。
呂兵沒有忘記他的承諾,在三名工匠的帶領(lǐng)下尋找山匪的蹤跡。
只是,在深山中辯不清方位,三名工匠多次因為方位而爭執(zhí),最后只得來向呂兵請罪,他們再也找不到山匪的窩點了。呂兵當(dāng)然不會責(zé)怪他們,實在是此地的環(huán)境太過險惡復(fù)雜。
大家只得暫時放棄報仇的計劃,繼續(xù)朝梓潼摸行……
梓潼縣城位于四面叢山之中。
潼水在此處向西北方折行,水勢稍緩,形成了一片狹長的山谷。
當(dāng)呂兵終于從深山里爬出來,帶著大家伙來到山谷中的縣城時,對著河水一照,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早被劃爛,臉上胡子拉碴,遍是塵垢,活脫脫一個野人。
梓潼縣城沒有城墻,沒有官道,自然也不會有官驛,呂兵等人只好尋了幾處農(nóng)舍投宿。
當(dāng)?shù)厝诉€以為他們是山匪,不敢收留,后經(jīng)呂兵等人一再解釋,又見他們出手闊綽,才勉強答應(yīng)。
眾人休息一晚,次日又在縣內(nèi)逗留一日,購置一些進山需要的食物和器具,最主要的是尋訪有經(jīng)驗的獵戶帶路。
之前,三名工匠便是因為沒錢雇人,在山里被困了一個多月,差點死在里面。
梓潼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連外出的道路都未修建,常年不見生人,所以呂兵等人一來到縣城就引起了許多人的關(guān)注,甚至連官府都曾上門盤問,呂兵不想節(jié)外生技,所以第三天一早,就帶著大家又離開了縣城。
與前來梓潼的山路相比,此去的旅程又是艱難了上十倍。
一鉆進深山密林里,呂兵便覺得濕熱難耐,抬頭時,卻又只能看見枝蔓交纏,根本看不見天空,更別說辨別方位了。
而且空氣中瘴霧彌漫,蚊蟲不斷,時時還能聽見野獸的咆哮聲。
進山時,引路的獵人就曾說,山里虎豹成群,豺狼遍地,呂兵還以為他是為了抬高路資而故意夸大,現(xiàn)在才知道這是實情。
就這樣艱難行走幾日后,氣溫又陡然降低下來,人的呼吸也開始變得不暢,往往需要大口吸氣還能稍稍緩解胸中的窒息感。
呂兵心里明白,他們這是在攀登高峰。
此時的道路也變得越發(fā)艱難起來。
準(zhǔn)確點說,根本就沒有道路,十幾個人需要在藤蔓交錯的密林里砍上半天,才能行走一小段路。
這還是在有獵人帶路的情況下。
之前剛進山時,他們還能在獵人的引導(dǎo)下尋到幾處山民的房屋歇腳,可從今而后,山里再也沒有一個活人,有的只是野獸和毒蛇。
就這樣大概又走十天。
呂兵只能用大概這個詞,因為很多時候他自己都意識錯亂了,分不清昨日和今日。
好在大家都是行伍中人,身體素質(zhì)過硬,一路行來沒有出現(xiàn)傷亡……
終于,在又劈開一片荊棘后,引路的獵人停下來,吐了口濃痰,指著前方白云繚繞的深處道:
“到了。那就是老君山?!?p> 那一刻,呂兵等人像被抽去了筋骨似的,紛紛癱坐在地上,心中涌現(xiàn)一股巨大的輕松感:媽的,終于到了,終于可以擺脫這段噩夢般的行程了。
盡管老君上抬頭就可以看見了,眾人還是又走了整整一日,才來到老君山腳下。
此處山巒纏繞,植被密布。與周圍山峰相比,老君山并無奇特之處,若說有,便也只是從山腰位置以上圍繞的云氣更重,遠看一片白茫茫,頗有些仙氣。
據(jù)引路的獵人說,山上終年都是白色的霧氣,從沒見過有消散的時候。
這大概也是它被冠以“老君山”的由來吧。
呂兵并未立即攀登老君山,因為他被西面的景象吸引了。
吸引著他不顧疲勞,又朝西一路翻越……
直到,他明白吸引他的景象是什么了。
在西面,群山與群山之間被割裂開來,仿佛是自然之神力一斧頭劈開的一般,實在是太壯觀了。
他只管朝著那割裂處爬去,卻越走越心驚,因為他已走出了許多路程,前方的景象竟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割裂處看似很近,他似乎立即就能爬到跟前去,俯瞰到中間那道驚世的大裂谷,可實際上這段路程卻是永無盡頭……
直到獵人叫住了他:
“軍爺別去了,前面便是金牛道,軍爺若真想去金牛道,只可以走劍閣縣上路,若從此處走去,怕是一輩子也走不攏哦?!?p> “若走在金牛道里,又怎及得上此處居高望下,方可見蜀道之雄偉?!眳伪亓司淅汐C人不可能明白的話。
不過呂兵不再固執(zhí),聽從了獵人的建議,不再徒勞地向前攀爬,返身回來。
呂兵目測,老君山的海拔應(yīng)在兩千米左右,一個令人不可小覷的高度,盡管在這片險峰林立的深山里算不得什么。
登山前,他將獵人留在了山下。
知道老君山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他又將所有人分做三隊,從不同方位上山。三名工匠各在一隊,做為每隊的向?qū)?,余下十二名士卒平攤到三隊里?p> 他自己隨同中間的小隊上山,以便隨時策應(yīng)。
眾人從老君山的南側(cè)登山,呂兵給他們的任務(wù)只有一條,尋找山洞,越深、越暗的山洞越好,找著后就發(fā)響箭。
老君山上遍是洞穴,眾人入山后不久就找尋到了幾處,但顯然都不是呂兵所想要的硝洞,所以他只粗略看上一眼后就令大家繼續(xù)向上爬。
很快,右路小隊在距山腳300米高的地方就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洞穴,并及時發(fā)響箭通知呂兵。
洞口處的遮擋物已經(jīng)被清除干凈,露出寬不到一丈的洞口,向底部斜插進去。
站在洞口處,便能感受到里面有陣陣陰風(fēng)吹出,用眼睛探去,里面黑乎乎一團,幾乎不能看清任何事物,可知這個洞穴極深。
呂兵又拾了一塊石子丟進去,許久后才傳來回音,且回音清脆,綿延許久方絕。
就是它了……
“進洞!”
呂兵招呼完其他人后,率先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