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氣一年四季都較為溫和，即使在深秋寒冬也只是涼，而非寒。南海瀘沽更其，夏天若是燥熱，秋天便是溫涼。
這一日雖是陰天，卻感不到一絲涼意。
陳摶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眉笑打趣道：“還真有個劍仙模樣了?！?p> 秦飏一手持劍，一手撓頭，訕笑道：“還早著呢?！?p> “快了?！?p> 陳摶滿懷期待。
秦飏認為道：“原來先生也會劍?！?p> 陳摶輕輕搖頭道：“先生沒吃過豬肉，卻是看過豬跑的?！?p> 秦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道：“可先生使用了御力。？”
陳摶失笑道：“先生所使用的是念力，并非御力，御力可是練氣人和劍修的獨有之法?！?p> “先生，念力是什么？”秦飏不解。
陳摶說道：“這是先生獨有的一種力量。念力御物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門小法術?！?p> 略顯模糊的答復，秦飏思索著不想深究，卻是告知道：“先生，我已經(jīng)悟出了劍意?！?p> 陳摶頷首問道：“叫何名字？”
“寒花，寒花劍意?！鼻仫r連說了兩次寒花。
陳摶悵然認為道：“傳承《寒花逾明》，劍意命寒花，你也算有心了?！?p> 秦飏看了看手中的劍，回答道：“做盛平師傅的唯一傳人，無論如何，作為弟子也該讓師傅有所慰藉。師傅不在，至少《寒花逾明》要在?！?p> “榆木開竅了?！标悡徊挥砂l(fā)笑，并非是嘲笑，而是發(fā)自內心的悅笑。
秦飏了然，這是先生的贊言，他竟不好意思的扭捏著。
陳摶失笑于這個赫然靦腆的少年，自從練劍之后變了許多，不再那么的憨愚。
修行影響人的心境，脾性的改變是必然之事。
秦飏問道：“先生，我悟出了劍意，是否可以去半空地獄了？”
“先生今日前來便是想和你說說這半空地獄?！笔聦嵣线@只不過是陳摶的說辭，至于前些日子秦飏所問他的此事，早就忘卻了，此時少年提起，他才記起來，也就這樣說道。
立秋那日陳摶來過海邊，那天的少年無心練劍，好像在等待著他的到來，確實如此。接著少年艱難開口，說自己每日修劍，境界雖然攀升很快，卻苦于無人與練，修行一路是深是淺亦無人較之。
陳摶看出他意，默不作聲。少年才毫不隱瞞地說想去半空地獄歷練一番。
至于少年從何得知的半空地獄，其實不難猜測，一切緣由在于那程儒森。
那日陳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他的境界還不夠在半空地獄行走，讓他悟出劍意再說。
少年悟出了劍意，在今日也等來了先生。少年想去看看，看看程大哥口中的那個黑暗微光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程大哥對于半空地獄模糊不清的言說，少年半知半解，臨行之前，少年倒想問一問：“先生，這半空地獄是什么？”
陳摶細細說道：“天上有天，地下有地，而我們所生存的世界是人間。天庭與地獄并生并亡，天庭墜毀后，地獄暗無天日，再不見光明。逐戰(zhàn)后人間為地獄建立了一方小世界，從界洞至這方世界，可窺視人間半日光明，而這方小世界，稱為半空地獄?！?p> 簡簡幾言讓秦飏疑惑不已，有許多無法理解之處：“先生，人間為什么要幫助地獄？還有建立世界，真的能做到嗎？”
陳摶先是回應他的后一個問題，講明道：“半空地獄并非是真實的一方世界，它是人間十名練氣仙人祭溢一元五行精神力共構而成，幻化出人間地貌之形，有形無實，是一個精神世界?！?p> 秦飏猜疑道：“先生所說的精神世界是否就是以精神進入的一個世界？”
“不錯?！?p> 陳摶接著說道：“就是這樣一個精神世界，于地獄上空，由人間給予光明。半空地獄屹立在真正的地獄上空，肉眼可見。半空地獄的開辟后，地獄一片死寂，陷入沉睡之中。肉身不死，精神不滅，可見光明，地獄硬生生把一切活在了一個虛幻的精神世界中?！?p> 秦飏聽得仔細，說道：“地獄沉睡，在精神世界里他們還能修行嗎？倘若不能修行，盡管如此，恐怕再怎樣的完美世界，也不如他們自身的黑暗地獄吧？”
陳摶笑道：“半空地獄，就是一個完美世界。地獄是一個異常特殊的世界，它自身的靈氣與半空地獄產(chǎn)生了奇特反應，完善了本該不那么完美的這個精神世界。非但是地獄的妖魔鬼怪，連人在里面，亦可修煉，是為精神之力的修行，亦有切身真實的戰(zhàn)斗決殺的磨礪?！?p> 秦飏訝異，更加無法理解先前的那一個問題，他再一次問道：“地獄與人間敵對，那人間為何還要耗費偉力給他們構造這樣一個完美的精神世界？”
陳摶這才作解道：“做這一切自然是有條件的。界洞不單單只是為半空地獄散入光明，最為重要的是它可溢散地獄靈氣。每一次的散入人間光明，界洞便會溢散地獄的一分靈氣于人間，這算是人間和地獄的一個合作?！?p> 人間十分之九的靈氣來自于天庭墜毀，終有一天零落殆盡。
而地獄靈氣溢于三分混沌，亙古不盡。
每多一分靈氣，人間便可能多一個練氣人或是劍修，耗費十位練氣人的幾分修為，成就萬千練氣人、劍修，這是最為劃得來的買賣。
靈氣之重，秦飏當知。
陳摶接著說道：“半空地獄異變后，人間多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人間修行者可入半空地獄修行，如此的完美世界，地獄不置與否，人間當是它答應了?？稍谒鼈兛磥?，這并非是條件，視若無睹。因為人間修行者并非地獄之物，由精神進入半空地獄后，超過自身肉體極限，肉體便會漸漸潰散。后來，這個時限也有了一個標準——人間半日，地獄不過一柱香之時。不過還好的是，一日十二時辰，超過六個時辰便可進入一次?！?p> “先生，這是為何？”秦飏不解。
陳摶猜疑道：“先生以為是和地獄靈氣有關?？芍诎肟盏鬲z初始時，人間之人是無法進入的，就像地獄排斥著人類那般，并非人不能去地獄，而是人去地獄后，肉體支撐不住靈氣的壓迫，會在時間的流逝里漸漸潰散成煙。后來人間涌入地獄靈氣，你且信，至今日人間，地獄、人間之靈氣各一半。我們如今所修行的靈氣早已不是純粹的人間靈氣了。所以后來人以精神能夠進入半空地獄，先生認為和一半的地獄靈氣有很大關系?！?p> 秦飏以為道：“先生認為和靈氣有關的話，那人間之人進入地獄會死，為何人間之人吸取來自地獄的一半靈氣卻無事呢？”
異常矛盾的一個問題，事實上陳摶又何嘗沒有去仔細琢磨過，得出的結論恐怕也只是這一個，“三分混沌氣，天庭一分為十斗，地獄一分為九斗，而人間的那一分，只有一斗。也就是曾經(jīng)的人間因為這一斗靈氣，是無法支撐起修行的，這也就是古人間鮮有修行者，即便踏上修行路也走不遠的原因。我說了地獄是個很奇特的世界，同支混沌氣發(fā)生變化并非不可能，而后流入人間的地獄靈氣發(fā)生變化，亦然不是沒可能。至于是何種變化，不得而知?！?p> 即便陳摶的說法略顯牽強，對秦飏這個沒能見過任何世面的少年來說，他自己又哪里能夠明了這其中的深徹緣由，半信半疑，又不得不信。
比之問出的矛盾問題還要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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