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出了熱鬧繁華的西洲市區(qū),蘇越感到不習慣。
看不到鶴舞樓頭,更聽不到鳳翔臺上的古琴。
風鈴悠揚卻是昨夜的余音,慢慢褪去的繁華已經落盡塵埃里。
章子山開著車,放著輕快的音樂。“讓你跟我一起回來,是給你放假。累了兩個多月了,也該歇歇了?!?p> 蘇越則說,“你不應該一個人開車去,火車這么方便?!?p> “你知道個啥?我不是要帶土特產,不開車哪有這么方便呢?”
“不是呀!西月一直是我?guī)У?,我這一走,恐怕她會哭的。”蘇越是第一個看到西月的,每天都沒有離開過。忽然走幾天看不到人,西月會怎樣呢?
“不是有章曉純嗎?親媽還不如你這個姥姥嗎?”章子山不理解。
“你呀!一點也不知道其中的微妙所在?!碧K越記得西月剛從產房抱出來時,是蘇越第一個接手的。
前三天,章曉純因為做手術,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身上還吊著點滴。肚子上劃了一個大口子,麻藥一退,痛的不得了,想抱西月都抱不了。
莫說第二天蘇越催著要開奶,醫(yī)生也來了,把西月抱過去趴在身上,想將她把初乳吸出來,可就是太小了。那會兒可把章曉純整慘了,忍著劇痛…
西月倒爬著去給媽媽開奶,那感覺像是在挖礦…
就這樣開始幾天,蘇越抱的多些,開完奶就由西月抱著。雖然說剛出生的嬰兒瞌睡比較多,但沒睡著的時候還是要抱、要哄。
西放在開始幾天也抱,但只是換個手,蘇越就成了抱娃婆;也是為了拍奶,抱的時間就多些。
蘇越抱娃并不是只是抱著,這是一個培養(yǎng)興趣的好機會,于是蘇越就會站在窗前,講解外面的風景,看室內的英式皇室的擺設,還會發(fā)出自然界奇異的聲音,形成一個與眾不同的抱娃婆形象。
蘇越回憶這些,覺得不應該離開西月,她一走,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你知道西月為什么要我抱嗎?”蘇越問章子山。
“你抱的多些。還用問嗎!”章子山憑主觀想象猜測。
“才不是。開始的時候,因為吃奶后會發(fā)生腸脹氣,鬧肚子痛?!?p> 蘇越記得每次吃完奶西月就會哭鬧一陣子。
“那簡單!撲口熱煙子就不哭了。你看前天她哭那么兇,我吸口煙給她肚臍眼處連撲幾口,她就不哭了?!闭伦由较肫鹞髟驴摁[撲煙子的事。
“那我不會抽煙,只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蘇越也覺得自己的方法見效。
“你不知道新生兒有多磨人?”蘇越想起來就崩潰。
“餓也哭,拉屎、拉尿都會發(fā)出狂躁的哭聲;一聲接一聲,像是有人在殺她一樣。抱著她時身子是直的,像條不屈服的大鯉魚,給你個鯉魚扁擔兩頭翹,捉都捉不住?!?p> “嬰兒不就是那樣的?!闭伦由讲慌c為然。
“所以說你們男人抱娃就沒有耐心,臨到你們抱的時候都是笑著的。我們抱的時候就是正在哭的時候,只有這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耐心?!碧K越感言。
“那你用什么奇異的止哭大招?”
“很簡單!模擬奇異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新生兒剛剛接觸這個世界,大自然中每個奇異的聲音都能引起她的好奇心。而她只能用耳朵去感知…”蘇越想起她是這么想的。
“說了半天,我就是不明白哪些聲音會引起她的注意?!闭伦由捷^真道。
“即興編呀!比如她…咔咔地大哭時,我就編…大卡車,嗚嗚叫,我的快遞送到了;蹦蹦蹦,快遞叔叔敲門了?!?p> “她若是…昂昂昂的哭,我就編…旺旺旺,小黑狗坐門口,一聲喚,它就竄…旺旺旺?!?p> “如果她…吭哧吭哧的哭,我就編,一列火車晃悠悠,哐當…哐當,嗚嗚嗚;叫的歡走的慢,原來忙著要進站。我們的西月往往在我模擬聲音的時候很關注…她會仔細地去聽有趣的聲音,就忘了哭泣…”
“原來你摸索到了規(guī)律,難怪了做任何事情都得用心才是?!?p> “你算說對了,善于觀察的人總在發(fā)現問題,長腦子的人總是不斷地在解決一些問題?!碧K越回到。
章子山看著前方的路,放著背景音樂,這一路有個人說話車開的也輕松地多了。
“我覺得回家的路走的特別快…”蘇越通過無數次地走這段路程后,得了這么一個結論。
“歸心似箭你懂嗎!還有一種心情就是道路熟了,就會越走越近…”
章子山是親自開車量出來的距離。
“難怪你把這段路當做自家后院了,腿一伸就到。”蘇越笑他。
章子山此時想起來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走長路,困的很就是不敢閉眼睛。馬上就要過隧道了,那種在地底下鉆來鉆去的惶恐不安,再次襲上心頭。
他望了一眼蘇越,只見她還沉浸在哄娃娃的狀態(tài)中,女人抱娃娃的樣子是安詳幸福的。他不想透露出一丁點,一個人開車的那種恐懼狀態(tài)。
“這是一個長隧洞,你在這么長——大概有四十多華里的隧洞里開車,不走神!需要一點定力,我一進洞子就犯困,昏昏欲睡,感覺特壓抑…”蘇越說起自己的感覺,她忘了,開車不能說一些不吉利的話,不能做一些影響心情和注意力的假設。
章子山第一次進洞子,和蘇越兩個人的時候,就差點撞上洞壁;來時一個人時,章子山陷入迷惑之中,差點釀成事故…開車時心態(tài)很重要。
蘇越深知這一點,在整個行程中都保持一種愉快輕松的心情,一路上不要提起生活中的不愉快,更不能指責開車的人,以免點燃激怒一個疲憊不堪的勞動者。
這是一段長下坡,高緯度,多隧洞的高山峽谷路段。多雨,團霧隨時都會漫上路面,疲勞和應急反應足可以把人送入死神谷。
章子山和蘇越經歷了無數次的險情考驗,所以熟悉程度就像是自己家后花園一樣,走起來充滿信心。
六七個小時坐地日行千里,全程在驚喜和刺激中完成,終于將車子連同人移入自家常住的院中。
又是一個冬日艷陽天。
家鄉(xiāng)的風吹得人心醉。
紫樹馨月
蘇越住在古南城,是西洲歷史古城遺址。 房檐上站著松鶴,樓上鳳凰于飛。商業(yè)街上,傳來古琴培訓班的樂曲聲,振得風鈴鈴鐺響。 這一幕幕,再現古詩詞中《笠翁對韻》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