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應聘
按照前世的規(guī)則,應聘者要準備好硬件和軟件。何謂硬件?就是拼實力,學歷、閱歷缺一不可;何謂軟件?就是外貌、聲音,和言談舉止。
有些時候軟實力也是制勝關(guān)鍵,譬如:在一堆應聘者中,如果大家水平相差不大,那最終的贏家必然是長相端正,談吐不俗,且頗合面試官口味。
孟青寧深諳此道,她太明白外在對于應聘的重要性了。為了顯的穩(wěn)重些,她一大早特意去了一趟成衣鋪,在店掌柜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堅定的買下了一條靛藍色羅裙。孟青寧梳妝好站在鏡前打量,只見她臉上薄施粉黛,眉色淡而纖長,天庭飽滿,瓊鼻直挺,烏發(fā)柔順如絲綢一般,順從的在腦后盤成一個單髻。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樣如花似玉的年華,即便鬢間不添修飾,也足夠光彩照人。
大齊的世家勛貴都喜佩玉,為了迎合這種高門貴府的喜好,孟青寧特意戴了一副羊脂玉耳墜,手上也戴了一只同色玉鐲,她原本就膚白勝雪,搭配這兩樣,更有一股飄然出塵味道。
武侯將軍府,孟青寧曾聽孟啟提過,武侯將軍名喚寒武紀,是大齊有名的悍將,曾千里單騎生擒韃靼小王子,從此一戰(zhàn)成名,威震八方。
武侯將軍府在京城西面,坐北朝南,占地十余畝,仆婢三百,另有護衛(wèi)二百余人。門外有垂柳四棵,左右又各有一塊上馬石和栓馬樁,很是威風氣派。此時正值巳時,大門仍舊緊閉,孟青寧抬頭望去,見大門頂部為硬山布瓦樣式,檐角斜飛,周身漆以灰青色,不覺華麗,只覺肅穆壓抑,她想這個武侯將軍的性格定然是極為嚴肅,大概不喜歡旁人在他面前?;ㄕ小?p> 輕輕叩門,許久過后,有仆人打開了門,問:“姑娘,你找誰?”
孟青寧忙取出懷里提前預備的拜帖,道:“煩勞足下通稟一聲,就說門外有來應聘貴府西席的人?!?p> 那人接過拜帖,翻開看了看,又打量了孟青寧一番,道:“稍候,我去回稟夫人?!?p> 大門又關(guān)上了,孟青寧自嘆:古今何其相似……
那門房并未直接去找夫人,而是跑到自家屋里,找他爹商議。
“爹,您快看看,是不是她?”
門房爹,啐他兒子一口,道:“呸!好糊涂的gui兒子!你老子又不識字,如何知道是與不是?”
門房訕訕擦凈臉,道:“少爺吩咐的話,我總怕記不清誤了事,少爺若怪罪下來,我又沒好餅吃?!?p> 他爹點頭,道:“少爺說是個叫孟青寧的姑娘?!?p> 門房長舒了口氣,憨厚笑道:“總算沒誤少爺?shù)氖?,那我去回稟夫人了?!?p> 門房順著一條彎回曲折的長廊,一路走到內(nèi)宅,在主屋前停了下來,對門外的管事婆子道:“妙芳姑姑,少爺請來的女先生來了,現(xiàn)下就在門外,煩勞給主母回稟一聲?!?p> 妙芳是將軍夫人的陪嫁丫鬟,平日沁芳主內(nèi)她掌外,兩人把主屋的大小事務(wù)管理的井井有條。
“等著,夫人剛用完早膳,現(xiàn)下正在梳妝?!?p> 門房低頭唯唯諾諾的答道:“是是。”
妙芳看著他低頭哈腰,大氣不敢喘的樣子,眼中一片鄙夷,想起了前些日子,大少爺心血來潮非要給家里三個未成年的小姐找西席,說什么將門虎女,怕將來不好擇婿,把夫人氣了個好歹。誰人不知將軍夫人未出閣時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難道教不了自己女兒?輪得到他一個繼子操心?
可憐孟青寧連門都沒進,隔空吃了一記下馬威。門房一去不回,她在門外足足站了兩個時辰,眼看天色已近晌午,孟青寧心中焦躁,心道:這將軍府就是再聲名顯赫,也不能如此怠慢人!
她這廂等得心頭冒火,那頭將軍夫人的一口怨氣總算發(fā)泄完了,看著天色不早了,怕人被將軍撞見,這才放過門房讓他帶孟青寧過來問話。
宅院很大,房屋很多,前院主要承擔會客辦公,但由于這位武侯將軍愛耍刀槍,所以前院還有兩個校場,場地都不算小,百人甩開膀子干架還綽綽有余。穿過前院便來到了內(nèi)宅,如果說前院是男人的樂園,那內(nèi)宅就是女子休養(yǎng)生息的福地洞天。長廊外,四處可見花團錦簇,群芳吐艷、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孟青寧跟著門房一路走一路看,路過一座閣樓,牌匾上寫的卻是“得過且過”四字。
真有意思,孟青寧好奇,便指著閣樓問道:“敢問足下,這是何人居所?”
門房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也不愿多說,只道:“這是我家大少爺?shù)淖∷?。?p> “哦”孟青寧隨口答應,余下的這段路,她一直在想,寒山自小錦衣玉食,“得過且過”究竟是紈绔膏粱不思進取的傲慢之語?還是絕望透頂再無半點指望的心灰意冷?
主屋到了,妙芳上下打量著孟青寧,不知為何,這丫頭身上竟有些許夫人當年的氣質(zhì),所以問她話時也不自覺溫柔了許多:“我觀你年齡尚小,待會夫人問你話,你只說本分之內(nèi)的,其余若不知也別亂說,夫人她懂得多,你若扯謊,她也聽得出來?!泵锨鄬幟c頭,接著就被妙芳帶進來了主屋
將軍夫人就坐在金絲竹椅上,享受著兩個丫頭輕柔的捶腿,杏眼微垂,蛾眉舒展,唇紅如霞,右手托著雪腮,左手捏著一支逗貓棒,小指高高翹起,丹蔻染色的指甲像極了一顆顆圓潤的珊瑚珠。她專心逗弄著腳邊的雪貓,口中不時發(fā)出笑聲,“這小東西就是白眼狼,也不知隨了誰,才跟了芙兒兩天,就不回來了?!?p> 妙芳上跟前回了話,夫人擺擺手示意捶腿的丫鬟退下,對孟青寧道:“站那么遠做什么?往后要教小姐們樹賢立德,這點膽量可不行?!?p> 孟青寧聞言忙站的近了一些,聽她問道:“你師承何人?”
孟青寧答道:“泗陽書院沈夫子——沈闕”
“原是沈夫子門下高徒,既如此,你可認識我家少爺?”
孟青寧答道:“見過,卻不熟”
“不熟啊……”將軍夫人咂摸著這兩個字,隨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抿嘴一笑,道:“我家未出閣的女兒有三個,大姑娘與你差不多的年紀,平日喜歡看些民間志怪,話本奇談,十分不務(wù)正業(yè);二姑娘成日喜歡去前院的校場舞刀弄棒的,更是沒個樣子;老三最小,至今才七歲,不知是不是小時候摔壞了腦子,現(xiàn)在連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
孟青寧嘴角微微抽動,難怪就她一人應聘,敢情往后她要面對的是三個問題少女,不由在心中咆哮:秦安舟,你坑我?。。?!
見孟青寧沒說話,臉色卻愈發(fā)難看,將軍夫人又趁機道:“無妨,她們也并非混世魔王,只不過生性頑皮愛捉弄人,從前氣走的五任夫子都是男子,姑娘與他們不同,或許同她們姐妹處得來?!?p> 氣走五任夫子!將軍夫人這是拐著彎讓她回家了,其實不用她多說,孟青寧已經(jīng)萌生了去意,但有一個問題她必須要弄明白,“敢問夫人,我的酬勞可否一次性結(jié)清?”
“自然可以?!?p> 孟青寧堅定道:“夫人,我要留下來!”
將軍夫人聞言一愣,手里的逗貓棒也索然無味,擺手道:“我乏了,鶯兒,你帶她去賬房支錢?!?p> “是”方才捶腿的一個小丫頭應聲,看年紀約莫十三四歲,圓臉圓眼,穿著青色細麻夏襖,對孟青寧微微一笑,道:“姑娘,隨我來。”
兩人出了主屋,夫人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沁芳溫柔的給她揉起了雙鬢。
“難怪他心血來潮非要給姊妹請西席,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p> 沁芳笑道:“一個貪財,一個好色,夫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將軍夫人嘴角勾起,道:“你這老潑皮,眼睛毒辣的很。你得閑打聽一下這女子的底細,若真視財如命,也是好事?!?p> 沁芳笑道:“夫人您盡管放心?!?p>
木釵
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