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主要‘戰(zhàn)場’在二樓排練廳,但是路川并沒有直接上二樓,而是領(lǐng)著花二先來到了一樓男衛(wèi)生間,把涮拖把處的水龍頭擰開了一點點。
水龍頭一開,‘滴答!滴答!’的水聲立刻打破了樓內(nèi)的死寂。
然后,路川又用花二的口紅在玻璃鏡上歪歪扭扭寫下了‘救我’兩個大字。
順便又印了倆模糊不清的血手印上去,撒了把紙錢。
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路川在上樓梯之前朝自己兩只鞋底都潑了點紅墨水。
所以,樓梯上便留下了一串深深淺淺的血腳印……
這串血腳印,一直延伸到二樓衛(wèi)生間門口。
進入二樓衛(wèi)生間后,路川將手電遞給花二,他自己則蹲下從袋子里翻出了一套紅底金花的女士壽衣,用衛(wèi)生間門后的拖把和提前準(zhǔn)備好的鐵絲把衣服給支撐了起來。
衣服撐好后,他又把衛(wèi)生間最里面那扇窗戶給拉開了一條縫,將拖把頭卡在窗戶上方的邊緣上。
這樣,穿著大紅壽衣的拖把就像是一個沒有腳的燙發(fā)女人。
風(fēng),吹的壽衣?lián)u搖蕩蕩。
昏暗之中,‘女人’好像活了一般。
為了防止對手忽略掉這里的用心準(zhǔn)備,路川特意又在衛(wèi)生間洗手池上點了兩根紅蠟燭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最后,離開衛(wèi)生間之前,他又把水龍頭擰開了一點點……
滴答、滴答、滴答……
這讓人毛骨悚然的水聲,又響起了。
衛(wèi)生間的隔壁就是洗澡房,因為學(xué)員在夏日排練后常常一身臭汗,所以學(xué)校很人性的在排練廳這層建了一間可容納十人沖涼的洗澡房。
進入洗澡房之前,路川看了一眼時間,22:30。
排練廳就在十幾米外,走過去要不了半分鐘。
既然時間充足,不如再把洗澡房和更衣室也簡單布置下吧。
這么想著,他伸手推開了洗澡房的門……
…………………………………
王強從天臺下來后,在一樓找了一圈剛才掉落的那只鞋,可惜沒找到。
因為覺得一只腳穿鞋,一只腳不穿鞋顯得實在太滑稽和狼狽。
所以他干脆把左腳的鞋子也脫了下來,拎著它赤腳走向了街邊的垃圾桶……
扔完了鞋子后,他站在垃圾桶旁連打個好幾個冷顫。
深秋雨夜,渾身濕透,赤腳走路,即使他剛喝了許多酒,依然覺得冷的四肢發(fā)麻,幾乎沒辦法走路。
而現(xiàn)在,距離契約上寫的要求到達平大排練廳的時間還太早。
他聽過平大排練廳的傳聞。
所以并不想提前到達那個鬼地方。
縮著脖子環(huán)視一周后,王強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麻辣燙小攤。
口袋里還有幾十塊錢,圍著熱騰騰的爐子吃碗麻辣燙,再來瓶酒暖暖身子壯壯膽,等十一點左右再出發(fā)去平大也不遲。
這么想著,他哆哆嗦嗦的朝麻辣燙攤位走去。
攤主是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大爺叫李國強,大媽叫馬淑芬。
雖說兩人都不年輕了,但手腳卻都還十分麻利。
小攤兒天天都收拾的干干凈凈的。
看到一身酒氣、雙眼通紅,又赤著雙腳的王強出現(xiàn)在攤前,原本正哼著小曲兒擺弄菜串的馬淑芬嚇了一跳。
她還以為又是來鬧事的。
于是驚慌失措的丟了串,沖正在里面穿串的老伴兒喊道:“老頭子!老頭子!”。
她這么扯著嗓子一喊,王強知道她誤會自己是壞人了,于是一臉尷尬的轉(zhuǎn)身,再次走入雨中。
誰知道他還沒走出兩步,身后突然傳來一位老者略顯急切的聲音:“你等等!”。
聽到喊聲,王強定住腳步,但是卻沒勇氣再回頭面對了。
他怕看到對方防備的眼神,怕聽到對方充滿懷疑的盤問。
更擔(dān)心對方是個難纏的老人,會莫名其妙的撥個報警電話說他酒后鬧事……
就在他僵站在原地,渾身止不住的打顫時,身后的聲音再次響起:“小伙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啊?”。
“嗯?”,王強本能的轉(zhuǎn)過了身:“什么忙?”。
“來,你先進來”,站在攤位后的老人家朝他招了招手。
王強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簡易搭建的遮雨棚里,李國強給王強搬來了個小凳子,又倒了杯熱水。
看到他這么冷的天光著雙腳也沒有多問,只是招呼老伴兒把自己那雙備用的棉鞋拿了過來。
年紀(jì)大了頭、腳都怕冷,所以老兩口各自在店里備了雙棉鞋。
王強婉拒了幾次,最終還是在大爺?shù)臒崆閯裾f下,把自己43碼的腳伸進了這雙41碼的鞋。
已經(jīng)凍得麻木的腳,剛伸進去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絲緊裹著的暖意。
看出鞋子不合腳,李國強便勸他把鞋子后面踩下去當(dāng)拖鞋穿,這樣腳會舒服些。
別人的鞋子,王強不好意思這么糟蹋,于是就撒謊說鞋子其實挺合腳的。
李國強看了一眼鼓脹的鞋子前端,笑了笑,沒再繼續(xù)勸說,又招呼老伴兒,讓她把鍋從爐子上端下來,把火爐子挪進來給王強烤烤火。
“大爺,您別忙活了,您剛才說讓我?guī)兔?,什么忙?需要我怎么做?”,無功不受祿,這位陌生大爺這么熱情招待,王強心里實在是沒底兒。
萬一自己茶也喝了,鞋也穿了,忙卻幫不了……
還是提前問清楚更好。
“小伙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就這么坐著,待到十一點我們收攤兒就行”,李國強看了一眼雨幕,神情有些不安。
“什么都不用做?”,王強一臉疑惑。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馬淑芬有些心虛的輕捶了一下李國強的后背:“老頭子,你還是跟這小伙子說實話吧!
這事兒鬧不好可得給人家招來大麻煩!
寧可這攤子沒了,咱也不能做這壞良心的事兒!”。
聽了老伴兒的話,李國強臉上浮起羞愧之色,低著頭,沒好意思看王強。
“大爺大媽,你們把話說明白點,到底怎么回事?”,王強看向馬淑芬,等著她說實話。
馬淑芬被他通紅的眼睛那么一盯,十分心虛的后退了兩步,解釋道:“小伙子,不瞞你說,我和老頭子每天晚上收攤前都會遇上兩個年輕人來鬧事。
他們吃完飯不是說碗里有頭發(fā)就是說有蟑螂,叫叫嚷嚷的不愿給錢。
次數(shù)多了,我們這小本生意實在受不住?。?p> 老李脾氣大,和他們爭論了兩次,差點被他們氣到醫(yī)院去!
唉……他們啊,就是看我們死了兒子好欺負……”。
說著說著,馬淑芬就開始抹眼淚,一直低頭不語的李國強眼眶也紅了。
“他們怎么知道你們兒子去世了?”,王強有些不解。
聽到這個問題,李國強攥緊拳頭,恨恨的砸了下桌面:“那兩個狗崽子以前是我兒子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