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因為不及一旁別的七八歲的小孩年幼,又不及那些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可憐,盡管他衣衫襤褸,渾身都臟兮兮的,但衣著打扮也還算整齊,所以,在這個寒風(fēng)刺骨,初下大雪時,一旁的乞丐早已找地方避雪去了,只有他,因多日未進(jìn)食而暈倒在地。
饑寒交迫之中,更是早已染上了風(fēng)寒,就當(dāng)他覺得自己快死了時,雙眼朦朧中看見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隨后,那人喂了什么給他,他下意識便咽了下去,腹中一熱,粥雖淡,但在此時,與他而言,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沒幾個眨眼的功夫,一碗粥便見底了。
白衣男子將碗擱在地上,伸出如玉般的手觸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衣衫襤褸的少年只覺額上的手溫?zé)崛彳洠灰凰?,那人又極快的收回了手,隨后,他便被打橫抱了起來。
少年艱難的睜開沉重的雙眼,轉(zhuǎn)了轉(zhuǎn)頭,臉頰在那人溫?zé)岬男靥挪淞瞬?,抬起眸,少年勉?qiáng)看清了男子消瘦的側(cè)臉。
面如白玉,眉目如畫,宛若仙人下凡,好看極了。
少年這才終于放下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暈了過去。
秦南決看著奄奄一息的柳塵衣,緩緩開口道:“其實,若那日你肯回頭看我一眼,便是死,我也甘愿了?!?p> “啊......”
一道短促的低吟從柳塵衣口中溢出,柳塵衣笑了笑,虛弱的開口,嘲諷道:“是嗎?便是死,也甘愿?”
不待秦南決回答,柳塵衣閉上眼,接住道:“你的生死,我并不在乎。”
秦南決伸手撫著柳塵衣緊閉的雙眸,沉聲道:“可你的生死,一直都對我很重要,不論何時,我都沒想過,要你性命?!?p> 那日邊關(guān)戰(zhàn)亂,他將那孩子放在醫(yī)館后便忙起了軍事,不料,這次的相遇,將孽緣深種。
蕭默腳步匆忙的來到了床前,將手中玉佩猛的砸到男子床邊,“你十七歲那年在蕭國待了三年?你早就知道你跟簫青有血緣關(guān)系?”
“兩個長相九分相似的人,血液都相同,細(xì)想一番,都可猜到這一層關(guān)系?!?p> “這塊玉你可認(rèn)識?”
“認(rèn)識。”
“那年冷宮中救朕出火場的人是你?”
看著奄奄一息的柳塵衣,蕭默伸手死死捏住了他的臉頰。
兩人距離極近。
蕭默看了柳塵衣一眼,見對方一臉淡漠,突然便狂笑了起來。
“喜歡便好生對待,你當(dāng)年一句話,我一直記到了現(xiàn)在?!?p> 良久,柳塵衣都未開口說話。
“我知道,從你第一次醉酒進(jìn)承歡殿時,我便知道了?!?p> 話落,簫默狠狠扇了柳塵衣一巴掌。
力道之大,柳塵衣吐了口血后整個人都失了力。
“來世......我們不要再遇見了?!?p> 簫默靜靜的看著毫無氣息的人良久后,起身推倒了殿內(nèi)所有的燭臺。
漫天火光里,簫默癡癡的笑著,“若有來世,欠你的,我一并還你?!?p> 二十五年前。
冷宮中。
蕭默看著樹上那只鳥兒,生了一身五彩的羽毛,好看極了,于是放輕了手腳,悄悄爬上樹。
卻沒想到,鳥兒沒抓住,一不小心,腳步一滑,從樹上掉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蕭默小心翼翼又疑惑的睜開眼。
入目是一個如玉般削瘦的側(cè)臉。
待站定,蕭默抬眸看去,少年一身白衣,墨發(fā)僅用一根白色發(fā)帶半束著,眉如細(xì)柳,目若星辰,面若桃花。
眼前人似乎比自己大個五六歲,卻比七歲的自己看起來要成熟端莊得多。
這時,男子伸手遞到蕭弈眼前,手中正是蕭默喜愛的那只鳥兒。
蕭默迫不及待的接過。
“既然喜愛,便好生對待。”
聞言,蕭默從欣喜中回過神來,抬眸看去。
入眼,是少年一身白衣,亭亭玉立的站在寒梅下,人比花美。
頓時,一眼驚鴻。
看著對方傻傻看著自己,少年忽的彎唇一笑。
蕭默見此,呼呼一滯。
蕭默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目光沉沉。
之后,不論蕭默如何精心細(xì)養(yǎng)鳥兒,那只漂亮的鳥也不過兩天,便死在了籠中。
這一日,蕭默看著送入冷宮的吃食中,有半條魚,頓時兩眼放光。
這時,紀(jì)嬪將魚夾入兒子碗中。
蕭默這才回過神來,欣喜之感退去。
送入冷宮中的飲食,鮮少有肉。
二十五年前,柳塵衣篇。
原本,他的貓兒跑出來,因著天氣寒冷,他才出來尋,卻不想,這處偏僻的地方,寒梅卻盛開得極好,于是停下腳步,細(xì)細(xì)看了會。
察覺到身后的動靜,他一抬眼,便看見了想捉鳥兒的人,于是,在他掉下來時,接住了他,不知怎的,順道也把那只鳥兒幫他抓住了。
這時,“喵喵喵......”
幾聲貓叫,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就出現(xiàn)在兩人中間。
少年俯身將貓抱起,摸了摸它身上的毛,便離開了。
當(dāng)少年再次找到貓兒時,也一同見到了上次從樹上掉落的人。
命運(yùn)。
柳塵衣的母親,是柳貴妃的姐姐,而他母親,本與蕭國皇帝是青梅竹馬,后遇慕國大皇子,亦是大將軍,兩人一見傾心,柳沉魚便嫁去了慕國,彼時,蕭國皇帝還是個不受寵的四皇子。
原本柳塵衣的父母不想他卷入皇室糾紛,便帶著他歸隱田園,鮮少回皇宮,可十二歲那年,登上皇位的蕭默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柳塵衣和柳沉魚一起被抓進(jìn)了皇宮。
在妻兒被抓后,柳塵衣的父親慕時又入了宮,為救妻兒,屢次帶兵攻入蕭國。
柳塵衣和母親在蕭國一待便是三年。
三年中,蕭默對柳沉魚百般哀求,求柳沉魚留下來。
柳塵衣也在一次意外中,認(rèn)識了冷宮中的蕭默,兩人三年中,不時見面。
柳塵衣教蕭弈讀書寫字,教他功法練劍,甚至替蕭默解毒。
在慕惜時攻破城門時,柳沉魚自刎?fù)Q柳塵衣離開。
最后,蕭默親自帶兵,將那個光風(fēng)霽月的人拖下塵埃。
那一日,宮中傳來消息,同時,柳塵衣吃了藥后雙目恢復(fù)了正常。
看著被擒住的紀(jì)顏玉,慕驚雪眼都未眨,下令沖了過去。
當(dāng)被一劍封喉時,紀(jì)顏玉死死的看著慕驚雪的方向。
高城之上,柳塵衣拉開弓箭,一雙眸子波光粼粼,對準(zhǔn)兩軍交戰(zhàn)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后,松了手。
蕭默回頭,一眼便看見了柳塵衣。
在倒下前的那一刻,蕭默低聲呢喃道:“你還活著,便好......”
一箭,定勝負(fù)。
慕驚雪抬起柳塵衣的臉,另一只手撥開他散落下來,遮住臉頰的長發(fā)。
見柳塵衣微微蹙著眉,閉著目,顧驚鴻伸手探了探柳塵衣的鼻息,這才將人放下。
目光望向柳塵衣的手臂,上面的刀痕一層疊著一層,還有幾道深可見骨。
他目前的身體,還不知能撐幾時,上次因那顆藥暫時恢復(fù)光明的雙眼,藥效失后,也是昏迷了三天,就林折梅快死在天牢,還剩最后一口氣時,才悠悠轉(zhuǎn)醒。
活一天,便是一天吧。
慕驚雪嘆了口氣,將柳塵衣緊緊擁入懷中。
慕驚雪將蠟燭打翻,瞬間,地上就冒起了火花。
慕驚雪樓著柳塵衣,嘴角帶笑,容貌漸漸陰邪,笑道:“這一世錯了又如何?柳塵衣,我們還有來生?!?p> 蕭尋伸出雙臂,從后面緊緊抱著男子。
“塵衣,我等了那么久,就為了今日能對你說一句,我錯了......”
江沉雪緩緩道:“我不是他。”
“你和他,本就是同一個人,前塵鏡,可看盡每個人前世種種過往。”
聞言,江沉雪比手勢,“前世種種,皆為云煙,何況,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
蕭尋看著江沉雪的目光更是深沉,他雙手猛的將江沉雪摁倒在床上。
就在這一瞬間,江沉雪急忙沖破被封的靈力,蕭尋見此,心下催動九蛇盤,打斷了江沉雪硬沖出的靈力。
見江沉雪吐出一口鮮血,蕭尋松開了摁住他的手。
即便如此,江沉雪還是喚動了本命武器,斷情劍從地上抽出,被江沉雪握在了手中。
“寧愿自毀神魂,也不愿我觸碰嗎?你便這般厭惡我?!笔拰た粗裂┑哪抗猓旧狭艘粚颖?。
江沉雪那劍直指蕭尋,提著劍就刺向蕭尋心口,卻在劍氣剛割破蕭尋衣物,利劍在蕭尋心口只差分毫之時,卻又猛然想起,這人是一國之君,若是這般被自己殺了,人間又少不了一場大亂,到時苦的還是無辜百姓,于是,劍鋒一轉(zhuǎn),捏了個口訣,白光一開,薄唇親啟,卻是沒發(fā)出聲音,念了個口決,虛空一斬。
斷情斷情,可斬情絲。
蕭尋只覺上一世跟這一世對眼前人的記憶一下在腦海前浮現(xiàn)。
最后,畫面停留在上一世。
那是柳塵衣假死前,蕭尋最后一次見到他。
承歡殿內(nèi),柳塵衣剛醒來,守在一旁多時的便蕭默死死掐著自己的脖頸。
柳塵衣身子一震,待反應(yīng)過來后,也便沒有掙扎。
感覺到柳塵衣停了氣息,蕭默心底一沉,連忙松了手。
心有余悸之時,蕭默看著床上大口喘氣的柳塵衣,狂笑幾聲,聲音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年在蕭國皇宮中的桃花樹下,你早就與朕相識了,對不對?”
柳塵衣喘了幾口氣,微微回過神來,聞言,愣了愣,之后蹙起一雙細(xì)長的柳葉眉,點了點頭。
“難怪你與蕭青那般相似,你早就知你與他有血緣關(guān)系?”
柳塵衣忍住暈眩的感覺,虛弱的說道:“我母親與凌王母妃,乃是一母同胞,最終嫁于南樂國。”頓了頓,柳塵衣又補(bǔ)充道:“這也是在我十五歲那年,我與母親雙雙被抓入宮中時,才得知的?!?p> 那一年,凌王十二歲,九歲的蕭默身處冷宮,并未見過凌王,自然而然的將柳塵衣認(rèn)成了蕭青。
聞言,蕭默死死盯著柳塵衣,笑道:“喜歡便好生對待,這句話朕一直記在心底,卻不想,這么多年來,朕原來一直都認(rèn)錯了人。”
話落,柳塵衣心神一震,張了張口,卻什么都未說,復(fù)又閉上了。
柳塵衣雙眼蒙布,蕭默看不清柳塵衣的表情,于是伸手扯下了柳塵衣腦后系著的白布。
白布落,露出了柳塵衣幾乎與蕭青一模一樣的長相。
柳塵衣長眉微蹙,眼眸低垂,表情有一絲怔然,神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見柳塵衣沒有什么反應(yīng),蕭默握住柳塵衣的手,塞進(jìn)了柳塵衣手中。
柳塵衣目不能視,也壓根不想知道蕭默塞進(jìn)自己手中的是何物。
“這塊玉,是從罪生樓后院挖出來的?!?p> 話落,柳塵衣面色頓時痛苦起來,嘴角都溢出了一點血絲。
蕭默見此,心驚了一下,還是接著道,“只是一塊不值錢的玉,你卻隨身攜帶了那么多年,一直到進(jìn)罪生樓,為何?”
聞言,柳塵衣長袖蹙得更深,臉色愈加慘白。
“勾引御醫(yī),一起瞞住你的病情,柳塵衣!你在想什么?”
柳塵衣只覺腦袋暈沉沉的,蕭默的話漸漸在自己耳邊越來越低,直到聽不見。
一滴眼淚冰冷的落在自己眼角,柳塵衣難得眨了眨看不見的雙眸。
“別離開朕好嗎,別離......”
聲音漸漸清晰起來,柳塵衣忽的一笑,猶豫了片刻,緩緩道:“我知道,從你第一次醉酒來承歡殿時,我便知道了,你喜歡蕭青,原來是將他認(rèn)錯成了我......”
話音未落,蕭默一個巴掌打在柳塵衣臉上,柳塵衣本就虛弱,這一下,直接吐了幾口血。
“你是不是在罪生樓待久了,就這般犯賤,喜歡被折磨!明明知道,為什么不說?”
大腦暈沉沉的,柳塵衣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還是提著最口一口氣,道了句:“蕭默,你與我之間橫著滅國之仇,說了又能改變什么呢?”
思及此,蕭尋突然從回憶里蘇醒。
蕭尋主動握住了眼前的利劍,半響,松開手。
只見斷情劍身上居然沾上了層層血跡。
斷情染血,因情而已,斬不斷的,是劍主的情劫。
目光沉沉的看著溫清雪右眼角下的朱砂痣,蕭尋看著眼前因斷情劍沾上自己鮮血而面帶厭惡之色的人,沉聲道:“在我改變主意前,走吧?!?p> 聞言,溫清雪收了看向斷情劍的目光,并未施法將利劍收回體內(nèi),而是持劍走了出去。
剛快踏出宮殿的門檻時,一身利劍落地伴隨著重重的的一聲巨響在身后響起,溫清雪腳步頓了頓,還是毫不猶豫的往前走了。
身后,簫尋在自刎后,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喃喃道:“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楚君執(zhí)伸手將溫清玉壓在身下,“在想什么?”
溫清玉被這措不及防的一幕震驚,聽到楚君執(zhí)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楚君執(zhí)半瞇著雙目,目透危險的看著溫清玉。
某一日,平靜了許久的天界突然掀起了一陣波瀾,遭難的是月老的宮殿。
月老一臉驚恐的看著手持嗜血劍的魔尊,驚慌道:“不知魔尊來此,所為何事啊?”
“本尊曾在天上關(guān)了許久,知你手中的紅線甚靈,可綁姻緣,因此前來,想讓你將本尊的紅線,與一人的紅線綁在一起。”
月老一聽,頓時面露難色,“你集天地萬物的邪念貪欲所生,雖修成了肉身,但也在三界之外,非人非仙非妖,因某種原因存活,不死不滅,只是一團(tuán)魔氣,老朽這里,哪里會有你的姻緣紅線啊……”
聞言,魔尊無妄凝神細(xì)思,良久,開口道:“沒有也得有,若是你沒有法子,本尊這把嗜血劍一開,可是殺人不長眼,不見血不停下來的?!?p> 話落,月老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須,沉思片刻后,從衣袖中掏出一根紅繩遞到楚君執(zhí)面前,連忙道:“且慢!這辦法......還是有的,只需老朽給你一根紅線,你將自己的頭發(fā)與對方的頭發(fā)纏在一起,放入紅繩內(nèi),并注入一縷魂魄,戴在他腕間,便可與他,生生世世相遇,佛說五百年的擦肩而過,必有一次回眸,若你倆真的有緣,定能修成正果。”
無妄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紅繩,疑問道:“若是無緣呢?”
“無緣,便放手,情之一事,強(qiáng)求不來?!?p> 楚君執(zhí)抬眸,看向了月老身后的三生石,而后法力匯聚,搜尋自己的名字無果后,又搜尋了另外一人的名字。
只見三生石上,與三生石并列著的,是一堆名字,皆是溫清玉的前世,而那些前世,早已是過往云煙,名字旁邊并未初現(xiàn)出他的另外一半的名字。
而到了溫清玉這世,在溫清玉三個紅字旁,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顧驚鴻。
在看見顧驚鴻名字的瞬間,一股強(qiáng)大的魔氣在四周蔓延。
月老暗道不好。
楚君執(zhí)提著手中的嗜血劍,執(zhí)著的將顧驚鴻的名字從江沉雪旁邊劃去。
可不論怎么樣,三生石上,溫清玉的名字旁邊,刻著的還是顧驚鴻。
最后,楚君執(zhí)以血祭劍,試圖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江沉雪旁。
就在這時,三生石上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三個字。
楚君執(zhí)。
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一道金光一閃,一個白色的人影便出現(xiàn)在楚君執(zhí)面前,那人只有一個輪廓,沒有面容,楚君執(zhí)卻在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模糊的人影異常熟悉,正是江沉雪的身形。
“因何而生?你還記得嗎?”
話落,楚君執(zhí)愣了愣,垂眸沉思。
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記得,最開始,他第一次有意識時,是......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片刻后,恢復(fù)了光明。
耳邊是無數(shù)悲吟,楚君執(zhí)能清楚的感覺到無數(shù)人的怨念與邪惡。
就在他快被邪念吞噬自我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困住你們的不是十八層地獄,是你們自己。”
那一日,白寒玉原本是想渡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人成佛,卻陰差陽錯,促他成了魔。那魔不在乎成佛還是成魔,他只在乎,那位白衣仙人,能不能看他一眼。場景回歸如初,楚君執(zhí)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沉聲道:“因他生,因他起貪念,欲望,邪惡,因他知愛,知恨,因他,成執(zhí)?!?p> 話落,楚君執(zhí)旁邊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個名字。
溫清玉。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幕。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溫清玉在抱起路邊屋檐下的一個嬰兒時,從自己手腕下解下了一根紅繩的繩子,系到了嬰兒腕間。
楚君執(zhí)突然記起來了,當(dāng)初溫清玉收他為徒,就是因了他腕間的那根紅繩。
原來當(dāng)初帶他去云隱派的人是溫清玉,原來自己腕間從小戴著的那根紅繩是溫清玉親手給自己系上的......
月老耳邊響起一陣狂笑,讓他聞之冷汗淋淋。
通過前塵鏡,溫清玉記起了,自己上一世的記憶。
溫清玉體內(nèi)雖有逆鱗護(hù)體,但還是體弱多病。
魔界原本是常年陰冷昏暗的,因著溫清玉體弱多病,整個暖玉宮都鋪滿了厚厚一層狐裘和暖爐。
魔界的暖玉宮內(nèi),外設(shè)結(jié)界,被化為魔界的禁地,幾乎除了楚君執(zhí)外,便沒人會進(jìn)來,因此聽見動靜,溫清玉也并未抬頭。
楚君執(zhí)從背后抱住溫清玉,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只一瞬,溫清玉就從楚君執(zhí)懷中掙扎出來。
楚君執(zhí)也不惱,將剛剛端進(jìn)來的一個用精美紅布蓋著的木盤拿到溫清玉眼前。
紅布掀開的瞬間,溫清玉見是一套精美的紅色華服,疑惑的蹙起了眉。
楚君執(zhí)勾起紅嫁衣,讓溫清玉看清楚,“這身嫁衣,喜歡嗎?”
待紅嫁衣被楚君執(zhí)勾起,呈現(xiàn)在溫清玉面前,溫清玉抬眸看向楚君執(zhí),目光凌厲。
這分明是女子著的嫁衣,里面還有紅蓋頭。
溫清玉壓下心中怒火,冷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楚君執(zhí)笑道:“正式將你納入本尊的后宮,明日會有人來接你?!?p> 溫清玉氣得直接將裝著嫁衣的木盤揮到地上。
“滾!”
溫清玉憋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本尊只是知會你一聲,愿不愿意嫁由不得你?!?p>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溫清玉看著空無一人的宮殿,無力的閉上了眼。
第二日一大早,溫清玉還未睡醒,就被兩個從未見過的女魔修架起,被迫換上了嫁衣,這時,溫清玉才明白楚君執(zhí)是要來真的。
“放開我?!睖厍逵駫炅藪晔郑硎颈唤壷p手很不滿。
一個女魔修邊替溫清玉整理妝容邊說道:“您再配合一點,我們馬上就整理好了,切莫耽誤了吉時?!?p> 溫清玉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
魔界中,當(dāng)拜完堂,聽著身邊的動靜,溫清玉才知,楚君執(zhí)今日是湊齊了九個人,一起納入后宮的。
紅紗飄逸,紅燭昏暗,楚君執(zhí)走入暖玉宮看見端坐在床上的人,瞬間晃了神。
良辰美景,美人坐在床上,給他一種溫清玉正嬌羞的等著夫君掀開紅蓋的錯覺。
這樣想著,楚君執(zhí)握住溫清玉紅蓋頭的一角,頓了頓,一把掀開紅蓋頭,露出溫清玉絕美的容顏。
因為拒不配合,那兩個女魔修每當(dāng)要在溫清玉臉上上妝時,溫清玉掙扎極大,因此只好施法定住溫清玉,化了個淡淡的新娘妝。
楚君執(zhí)看著眼前閉著目的溫清玉,端起桌上的兩杯合巹酒,緩緩道:“這合巹酒,你自己喝,里面放的,就只是助興的藥物,若是本尊喂你喝,里面便會多放一顆生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