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楚君執(zhí)步伐不穩(wěn)的來到承歡殿,柳塵衣見他行為異常,自說自話許久后,才發(fā)現(xiàn)簫默是喝醉了酒。
簫默伸手撫上柳塵衣蒙著白布的眼,動作溫柔,“若你是他,該多好。從前,冷宮很冷,朕也差點死在冷宮,若不是他從大火中救出了朕,朕早就在十歲那年葬身火海了……”
在聽清蕭默說了什么后,柳塵衣頓時石化般,一動不動。
三個月后,深冬時節(jié),柳塵衣看著窗外盛開得極美的寒梅,半年來第一次踏出了屋。
“年關(guān)將至,要說這一年里,還屬何公子你最受寵!”
“是啊是啊。”緊跟著一片符合的聲音。
聞言,走在前面一點的綠衣男子頓時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早在前幾日,皇上就把我的賣身契給我了,還許了我黃金千兩,只是我念著皇上的恩情,才勉為其難,留下來接下這總管的職位?!本G衣男子用眼角瞥了一眼身旁小心翼翼扶著他的人,而后收回目光,表情傲慢。
“恭喜染言公子!”
“染言公子美貌無雙,皇上都對您跟旁人不一樣?!?p> 一群人正滔滔不絕,用盡必生所學(xué)的夸贊不止,便看見了前方立于紅梅下的白色身影。
那人一襲白衣,墨發(fā)未束,垂過腰間,眉目之間,筆畫難描,容貌絕美,恍若謫仙。
聽見動靜,那人立于紅梅下,微微看過來,神情淡漠,容貌絕美。
頓時,眾人都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目光全投向了紅梅樹下的那白衣男子。
早有傳聞,皇上從鎖歡樓里帶出了一個美人,近日榮寵正盛,便是這位嗎?
染言看了看身旁人,見他們目漏驚艷,狠狠咬了咬牙。
“這不是皇上從鎖歡樓里帶出來的那位嗎?據(jù)說,還是從鎖歡樓第十八層出來的。”染言挑眼看向白衣男子,語帶嘲諷。
聞言,眾人看向白衣男子的目光頓時復(fù)雜起來。鎖歡樓里的人,全是皇上親筆下圣旨關(guān)進(jìn)去的,除非有特赦,否則非死不得出。
而鎖歡樓,一共十八層,最底下的,便是可隨意褻玩,生死不論的。
就在他們心思各異時,白衣男子踏步便轉(zhuǎn)身離去。
“站??!”
話落,白衣男子的腳步一頓。
染言擋在白衣男子身前,“知道我是誰嗎?見到我還不行禮,莫非是看不起我?”
聞言,白衣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并未答話,看也未看面前人一眼,腳步便走。
就在這時,染言目光看了看一旁的水池,在白衣男子剛走兩步,到水池邊時,江存雪便伸手,猛的將白衣男子一把推入水中。
染言垂目,俯視著漸漸被水淹沒的白衣男子,嘴角上揚。
他轉(zhuǎn)過頭,雙目一掃身后的一群人。
“啊......我,我什么都沒看到?!?p> “我屋內(nèi)好像著火了我先回去了!”
“下雪了......”
頓時,人群一哄而散。
雪越下越大,頗有鵝毛大雪的局勢。
看著如兔子般飛快消失不見的人群,江存雪也心滿意足的回了屋。
新月不過睡了個午覺,然后餓了,吃了點東西,見主子不在屋內(nèi)后,歡喜主子終于愿意出門走走了,然而,當(dāng)天色已晚,飯菜都涼了主子還未歸時,新月的心也涼透了。
不好,出事了。
新月立刻沖出屋外,雙腿都有點軟了。
御花園中,秦默正在和一人下著棋。
簫默手持白棋,抬起許久,卻遲遲未落。
走至最后,竟是死局?
簫默在看清棋勢后,勾起嘴角,輕笑一聲。
不過是盤棋,輸了便輸了。
正欲將手中棋子收回,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王公公!不......”
“放肆!”
話還未完,便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
聞言,新月抬起眸,在見到那張嚴(yán)肅冰冷的臉時,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皇上好!”新月猛的喘了兩口氣,便急忙跪下,開口行禮。
“何時如此驚慌?”王公公深深皺起了一雙眉,語氣喝責(zé)。
聞言,新月都快急哭了,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柳公子他失蹤了。”
話落,簫默持著白棋的手微微抖了抖,棋子從指尖滑落,應(yīng)聲落在棋盤上,打亂了原本布滿的整局棋。
“趕緊搜!”簫默臉色沉了沉。
“是!”
一時間,府內(nèi)亂成一團遭。
沒用多長時間,一侍從大叫一聲,“找到了!”
頓時,眾人都送了一口氣,待聞聲趕到池邊,看著浮在岸邊的人時,王公公深深皺起了眉,“趕快下去救人!”
王管家一把將士兵推下水池,而后對著周圍的一眾撲從喊道;“還愣著干什么?快下去救人!”
話落,一聲接一聲的落水聲響起。
沒過多久,幾個仆從便將人從水池中抬出。
“快!屋內(nèi)備足炭火,將人送進(jìn)屋,傳府內(nèi)郎中過來!”
皇宮內(nèi),夜已深沉,一盞燭光被風(fēng)吹滅。
一時間,殿內(nèi)一片寂靜。
柳塵衣落水后昏迷不醒數(shù)十日。一晃月余,正值年關(guān)前五日。
柳塵衣是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求饒聲中醒來的。
雙眼漸漸清晰的同時,柳塵衣看清了四周,便知自己身在何處。
“咳咳!”本不欲打斷他們繼續(xù)求饒,無奈嗓子啞得難受,控制不住的咳出了聲。
頓時,求饒聲戛然而止,底下跪著的一排御醫(yī)皆滿臉欣喜的看向床上終于醒過來的人。
一時間,殿內(nèi)鴉雀無聲。
良久,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
“都退下吧?!?p> “微臣告退!”
一陣腳步聲響起,愈來愈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
還是一片沉默。
沉默之后,顧沉吟才緩緩走至床邊,伸手輕輕碰了碰柳塵衣額頭。
片刻,開口道:“可有哪里不適?”
聞言,柳塵衣微微搖了搖頭。
深夜,柳塵衣看著眼前端木盆棉布宮女,避了避身,開口道:“幫我打桶熱水,我自己沐浴?!?p> “好。”宮女乖巧的應(yīng)了后,便轉(zhuǎn)身出殿。
當(dāng)柳塵衣艱難的沐浴完后,走回寢殿,便見到了背對著他,負(fù)手而立的秦弈。
聽見動靜,秦弈轉(zhuǎn)過身。
四目相對,兩廂無語。
眼前突然黑了黑,柳塵衣伸手扶住一旁檀木桌,勉強穩(wěn)住身形。
秦默緩步走至柳塵衣面前,伸手撫上了他衣衫松散中露出的肌膚。
柳塵衣眼皮動也未動。
莫念塵看著龍床邊跪著一個白布蒙眼的人。
“皇上,敵方那邊的兵隊已攻破了秋水城,但并未傷城內(nèi)百姓一人?!?p> “嗯,死守,若下一個城池再破了,告訴秦南決,自刎謝罪?!?p> “是!屬下告退?!?p> 莫念塵轉(zhuǎn)身時,看了一眼跪在床邊的美人。
待腳步聲消失,蕭默捏住男子下巴的手一緊。
“嘶......”男子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承歡殿中,門外重重侍衛(wèi)把守。
御醫(yī)換了一批又一批。
莫念塵看著宮中最為熱鬧的那座宮殿,目光沉了沉。
若靈寺內(nèi)。
柳塵衣正站在高處,俯瞰著山下。
“寺廟既來了,不求個愿嗎。”
柳塵衣微微搖頭。
“我這有一種藥,可解百毒,你試試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睛。”
聞言,柳塵衣愣了一下,緩緩伸出手,接過了自己面前的藥瓶。
“一切按計劃行事,莫要忘了自己身上背負(fù)的責(zé)任。”
慕國滅的那年,柳塵衣二十歲。
那一戰(zhàn)足足打了三個月,最后敵國軍隊破城而入。
在國破時,柳塵衣拉著慕驚雪飛奔出去。
不料,城門口是無數(shù)敵軍。
看著那道近在咫尺,卻有幾人把守的城門,柳塵衣護著慕驚雪,一路殺了出去。
“走?!绷鴫m衣最后關(guān)頭,用內(nèi)力一把將慕驚雪推出好遠(yuǎn)。
那時,柳塵衣已身受重傷。
思及此,柳塵衣轉(zhuǎn)眼看向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子。
為復(fù)國,千方百計潛入宮中。
國仇家恨,他身為慕國的將軍,卻沒能護住顧國。他身上確確實實,背負(fù)著親人和眾多慕國百姓的血海深仇。
好想逃,卻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秦南決閉上目,思緒回到十年前的那個寒冬。
那年正值邊關(guān)戰(zhàn)亂,簫國帶兵攻打慕國,而在兩國交界處的一個墻下,蹲著無數(shù)無家可歸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