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外面沙發(fā)上的人影時，溫一寧怔住。
男人靠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搭在頭上蓋住了眼睛，看起來睡著了，繃緊的下頜看起來有些冷漠。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呢？難道這里是他的家？昨晚是他照顧的她嗎？
溫一寧心情復雜，意識到自己不該想這些，不能想這些。她連忙低下頭，回到房間，拿起自己的包和衣服，準備離開這里。
她輕輕從客廳走過去，打算靜悄悄離開。
“就這么走了嗎？”男人聲音低沉，夾雜著一點剛睡醒的沙啞。
溫一寧的腳步頓住，她站在那里，隔了會才道：“謝謝你?！?p> “謝我什么？”唐錦然也沒起身，聲音中卻有種咄咄逼人的味道。
溫一寧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又為什么會照顧醉酒的自己，現(xiàn)在她只想離開這里。
“謝謝你照顧我，我先走了?！闭f著不管唐錦然的反應，直接往門口走去。
唐錦然起身，一個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卻沒開口。
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雖然沉默卻壓迫感十足。溫一寧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加上頭從起來后就一直隱隱作痛，讓她心中的煩躁到達了一個頂點。
她抬起頭來看著唐錦然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唐錦然看她煩躁的樣子，卻好像滿意了，“你終于肯看我了，從我們這次相遇以來，你一直不看我?！?p> 對上溫一寧的目光，他繼續(xù)道：“你一直不敢面對我是嗎？為什么？因為當初你對我說不愛我嗎？”
溫一寧心里狠狠一痛，她連忙低下頭，就要從唐錦然身旁走出去。
唐錦然沒有阻攔她，只在她身后慢吞吞道：“如果我跟你家里說，我愿意聯(lián)姻，你猜你們家會怎么樣？”
“你說什么？”溫一寧轉身，眸子中是掩飾不住的慌亂和不可置信，“你在開玩笑？”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么？”
溫一寧沒說話，似在考慮男人話中的真假，可唐錦然，從來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樣？”溫一寧冷冷道。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么？！聯(lián)姻！”
溫一寧平復了下情緒，沉聲道：“如果是玩笑，我就當做沒聽過，如果是認真的，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說完，她就準備開門離開。
唐錦然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怒聲道：“是我就這么讓你難以接受嗎？你可以接受鄭裕那樣的人，卻不能接受我嗎？”
溫一寧怔怔看著前方，沒說話。
“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我？到底是為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就因為我差點殺了人嗎？”唐錦然憤怒道，他臉上帶著一點不甘、自厭的情緒。
溫一寧的身子狠狠晃了晃，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
她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對不起，對不起?！?p> 唐錦然不確定自己剛才說殺了人的時候，是不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痛苦和無奈。
“你對不起什么？對不起當年離開了我？還是現(xiàn)在拒絕我？”
溫一寧沒聽見他的話，她腦中閃過當年唐錦然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樣子，只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痛，越來越痛……
唐錦然看她臉色蒼白，神情滿是痛苦。他剛想問怎么啦，就見溫一寧“哇”的一聲吐了，然后整個人似是脫力般倒了下來。
他連忙抱住了她，“你怎么啦？是不是頭暈？”
溫一寧只感覺天旋地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隱隱有感覺，應該是之前被砸的后遺癥，早知道就聽那個醫(yī)生的話去拍個片子了，她想。
然后徹底沉入了黑暗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看著白白的墻壁和被子，苦笑了一聲，最后還是到了醫(yī)院。
她試著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輸液。
“先不要動，小心針頭偏了。”
溫一寧抬頭，發(fā)現(xiàn)唐錦然正從門外進來，手上拎著一袋藥。
“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頭還痛嗎？”唐錦然走到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問道。
溫一寧搖頭。
“醫(yī)生說是腦震蕩引起的嘔吐和頭暈，”唐錦然怒視著她，“那天被酒瓶砸了，你為什么沒看醫(yī)生？”
溫一寧垂下頭，有些不敢看他憤怒中夾雜著關心的目光，小聲道：“我以為沒事的?！?p> 唐錦然嘆了口氣，看她這個樣子，也不忍心責備了，“你睡一會吧，等會輸完液我叫你?！?p> 說著傾身向前，給她掖了掖被子。
溫一寧卻按住他的手，“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可以?！彼恼Z氣很輕，卻帶著堅定。
唐錦然冷笑了一聲，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暈過去的時候，他不知道有多擔心，知道她是因為腦震蕩，他又是愧疚又是自責。
可這個女人呢，一醒來就把自己推開，他有時候真想問問她，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他們曾經(jīng)一起經(jīng)過的兩年又算什么？
而自己，竟然還可悲的企圖用聯(lián)姻來換回他們之間的一絲希望。
他垂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終于起身，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溫一寧淚滑落了下來，順著眼角低落在枕頭上，很快枕頭便濕了一片。
她閉上眼睛，終于放任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沒人的地方哭泣。
她已經(jīng)忍了太久太久。
“為什么哭？”
男人熟悉的聲音傳來。溫一寧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唐錦然站在床前，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她怔怔看著他，不明白他怎么會又回來了。
唐錦然走到床邊，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又問了一遍，“為什么哭？”
溫一寧偏過頭，躲開他的手，“跟你無關，你為什么要回來？”
唐錦然伸出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收回來，若無其事般開口，“不管怎么樣你是因為我腦震蕩的，我有義務看著你好起來?！?p> 他走到門外不久，想起她一個人在這里，實在是不放心，才又回來了，沒想到卻看到她在哭，而且哭得那么傷心。
他不明白他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就如他不明白她為什么當初要擋在他面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