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朱見濬和她洗漱妥當,一群拿著掃帚和抹布的太監(jiān)宮女破門而入,當著舊主的面就開始清掃雜物,這不明擺著在趕人嘛。
領(lǐng)頭的就是打過萬貞兒板子的李公公,他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四處查看著,絲毫沒有把朱見濬這個舊主放在眼里。朝一個宮婢罵道:“動作利索點,這兒可是太子爺要住的地方,那可是陛下的親兒子,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比得上的。”
臥槽,人還在這兒站著呢,難道就沒人教過他:做人留一線日后好想見嗎?
李公公說完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后,這才轉(zhuǎn)過身,連禮都未行,略帶輕蔑的說道:“沂王殿下,出宮的車架已經(jīng)備好了,只是這東宮實在太臟,奴才一時也走不開,就不送您了?!?p> 從小到大,江小白最最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狗腿子。以前覺得自己見過的極品已經(jīng)夠多了,可是現(xiàn)在拿他們和這位李公公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老爹從小教導(dǎo)她說,做人嘛,千萬不能忍,忍多了別人就覺得你好欺負似的。所以就要在別人第一次欺負你的時候狠狠教訓(xùn)他,不然他會越發(fā)變本加厲。
江小白的拳頭已經(jīng)暗暗握緊,露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朝李公公走去。
“萬,萬貞兒,你想干嘛!”李公公頓時膽怯起來,脖子被嚇得不由一縮,活脫脫的像只小王八。
“你覺得我想干嘛?!”忘記說了,迄今為止她已經(jīng)練了十三年的跆拳道,雖說不能懲惡揚善,但是對付個小太監(jiān),就像切豆腐一樣容易。
李公公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威脅道:“萬貞兒,你要是敢打我,我告訴我哥?!?p> 這句話,熟悉又陌生。
‘江小白,你居然敢是打我,我要告訴老師去?!?p> 曾幾何時,小學(xué)三年級她,打了隔壁班的小男生,那也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至于原因,她倒是真忘了。
“你哥?你把你哥叫來啊,我連他一塊兒打!”江小白舉著拳頭叫囂道。
“貞兒,算了,咱們走吧。”朱見濬一直牽著她的衣擺,眼神里都是怯生生的。
好好地一個孩子,被人欺負成這樣都不敢吱聲,好歹也是個皇家子弟,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可氣可惱。
一想到這兒江小白就氣的硌牙,直接將腿高抬,朝李太監(jiān)的面門踢去。
李公公被嚇得閉上了眼,嘴里嚷著:“我大哥可是皇上身邊兒的紅人,你要是敢打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p> 哦~原來如此囂張呢!
鞋底在離李太監(jiān)面門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并不是她怕了,而是因為她忽然想到了‘王振’。她知道那段歷史,也知道一個貼身太監(jiān)在皇帝旁邊吹耳旁風(fēng)的可怕。最重要的是,他剛才說的是‘你們’,這其中還包括朱見濬。她倒是無所謂,就算死了可能還有機會回到現(xiàn)代,可是朱見濬卻不一樣,他要是稍有差池,那明朝之后所有的歷史都會被改寫,她可不想做這個千古罪人。
“怎么樣,知道怕了吧?!崩罟靡獾奶翎呏“?。
將道理想通透的江小白也換了一副嘴臉,討好般的笑道:“我剛才和您開玩笑呢,您可莫要當真了。貴兄長那兒還是需要您還是多多美言才是。這沂王殿下如今雖被廢,可是再怎么也是太后娘娘的親孫兒,皇上的親侄子,萬一餓著凍著了,或者被人欺負了,他們可是要心疼的。”
太后心疼是不假,可是朱祁鈺卻不一定了,說不定還巴不得朱見濬快點死了呢??墒菬o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他們是血肉至親的事實,就算朱見濬被貶,那也是‘沂王殿下’,也是他們的主子。
“這是自然,奴才們恭送沂王殿下?!崩罟猜牫隽怂捴泻x,雖不樂意,還是收起了之前那張傲慢無禮的態(tài)度。
在一眾宮婢們的注目下,江小白帶著朱見濬頭也不回瀟灑的踏出了朱紅漆的大門。
宮門外,馬車已經(jīng)等候許久,江小白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馬車,難免覺得興奮,屁顛屁顛的就往上爬。
“你這狗奴才,干什么呢?”旁邊等候的又一個老太監(jiān)斥責(zé)道。
江小白就是搞不懂,這皇宮里干嘛要弄這么多狗太監(jiān),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都是奴才,說得誰比誰高貴些似的。”江小白憋嘴道。
“給我掌嘴?!闭f著便朝旁邊的小太監(jiān)使眼色。
太監(jiān)喜歡打人。這是江小白在這遙遠的大明王朝呆了十幾天的切身體會。
致命選擇題又來了,躲還是不躲?
躲,肯定會引起一場騷亂,說不動還要驚動上面的人,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朱見濬,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要是因為她的反抗給人落下話柄,說朱見濬對廢位不滿之類的謠言,那豈不是麻煩大了?
不躲,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挨打了,這幾天躺在床上那種撕心裂肺,簡直到現(xiàn)在還記得。
左右權(quán)衡,算了,打就打吧,幾巴掌而已,又不會要人命。
‘啪’一巴掌直接打得她眼冒星光,眼淚奪眶而出。心里罵光了那老太監(jiān)的十八輩祖宗,想以此來平衡自己的委屈。
“這可是沂王殿下的車架,豈是你個狗奴才坐得的?”老太監(jiān)發(fā)話道。
敢情搞了半天就是因為一輛車?老娘我什么豪車沒做過,會稀罕你這個連發(fā)動機都沒有的畜力車?
雖然不斷的暗示自己不要哭,哭多了容易老,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
這是只聽見老太監(jiān)慘叫一聲,等江小白聞聲看去,只見朱見濬被他推倒在地,摔得不輕。
“你個狗太監(jiān),打我就算了,他一個孩子你欺負他干嘛!”這么可愛的小娃娃,我都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江小白趕緊查看他的傷勢,生怕摔壞了哪兒。
“貞兒,我給你報仇了?!敝煲姙F忍著疼痛,咧著嘴咯咯笑道。
她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朝那老太監(jiān)看去,只見老太監(jiān)舉著一只手腕,齜牙咧嘴的跺著腳,而那舉起的手腕上清晰可見一排整齊的牙印,還滲著些許血絲。看來這一口咬的不輕??!
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報仇,雖然幼稚了些,但是卻讓人覺得溫暖。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
江小白的眼淚也止住了,從包裹里翻出水壺,讓朱見濬漱口。悉心教導(dǎo)道:“以后不準隨便咬人,要是被咬的那個人身上有病毒怎么辦?這兒可沒有狂犬疫苗打?!?p> 雖然聽不懂她所說的‘病毒’‘疫苗’,可是他卻知道她是在關(guān)心自己,將嘴里的水吐掉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扶著走路一瘸一拐的朱見濬上了馬車,臨走前還不忘留給了那老太監(jiān)一記白眼,直接朝馬屁股上用力一拍,一騎絕塵。
幸好在前面駕車的侍衛(wèi)技術(shù)好,反應(yīng)快,立馬握緊了韁繩,才不至于讓馬車失控。
“小哥哥,技術(shù)挺好的啊?!苯“壮鞘绦l(wèi)豎了個大拇指,大聲贊許道。
馭馬的侍衛(wèi)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想必在宮里還當了個什么官兒的,半邊臉被頭盔擋住了,看不清楚全貌。
半晌都沒聽見有人回應(yīng),江小白只得探出頭去,看著面色微紅的侍衛(wèi),心中猶如萬馬奔騰.....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額,我說的是馬術(shù),你,你別想歪了啊。”
這小哥哥思想十分不純潔??!她仔細打量著他的相貌時,立馬怔住了,這張臉同那日廣告牌上的有七八分相似,他的目光尖銳,像是能看透萬貞兒這副軀殼下的自己。
“我沒有想歪,是你想歪了?!睕]想到那侍衛(wèi)狐疑一笑,帶著幾分露骨的曖昧。
“你......你到底是誰?”她早已經(jīng)慌亂無措,顫抖的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會跑掉一樣。
他邪魅的道:“我是送你來這兒的人,讓你有此奇遇,該如何謝謝我?”
“去nm的奇遇,快把我弄回去!”她壓抑著心中的憤怒,罵道。
“這個我無能為力,現(xiàn)在能帶你回去的只有他.....”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是那個稚嫩的小人兒——朱見濬。
朱見濬趴在軟墊上,因為剛才的推搡屁股摔得不輕,一上車就趴在里面。
“貞兒,你們在說什么?”他天真的望著她,不知道剛才他們說了些什么少兒不宜的東西。
“沒什么,你快躺好,屁股還疼不疼?”
“嗯,貞兒給我揉揉就好了?!彼种欤笄械目粗?。
“......”想得美!
心里這樣想,卻是忍不住那軟糯糯的乞求,還是照做了。
接下來只聽見一陣嚷嚷聲:“貞兒,輕點兒。左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這兒?!?p> 不知道這朱祁鈺是多不愛見這個小侄兒,馬車都行駛了一個鐘頭了,他們依舊還在顛簸之中,這是要把他們?nèi)幽膬喝ィ浚?p> 原本還準備再去找那侍衛(wèi)了解些情況,可是眼睛卻越來越重,不知怎么的就睡著了。
美夢正酣之時,馬車來了個急剎,差點把她給甩出去。
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江小白正欲和那侍衛(wèi)理論,卻發(fā)現(xiàn)前面駕車的人居然換了!
他們一路上連車都沒停過,倒是怎么換的人?她還沒來得急問他叫什么名字,下次如何找到他!
江小白吐槽道:莫非他也是穿越過來的?敢情現(xiàn)在穿越成了流行趨勢,恐怕時空隧道都超載了吧!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歷史和考古這一類學(xué)科估計都得作廢了!
“貞兒,我們到了。”
拋開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抱著無比哀怨的心情,做好準備迎接她全新的苦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