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意外來客
“你那大姑子怎么回事？她不是結(jié)了婚有孩子嗎？怎么又住在你們家？”章書秋問道。
“所以我才說她善良啊，你不在家不知道，哎，你叫她自己說吧?！鼻摤撜f起這事來，更是替于川生氣。
“她離婚了，凈身出戶的?！庇诖ㄝp聲道。
屈瑩瑩看不得于川一幅忍氣吞聲的模樣，直接道：“那叫凈身出戶嗎？她嫁到人家家里去這么多年，孩子都八九歲了，她每個月賺的錢都交給她親媽攢著，男方就沒見過她的錢。
她媽還嫌棄人家男方不會賺錢，還喜歡動手打人。
后來那男的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每個月掙的錢都交給她媽了，就鬧得不可開交。
每個月等她發(fā)工資的時候，就跑到她上班的地方坐著，人家老板肯定不想摻和她們家的家務(wù)事，就直接把錢發(fā)給那個男的。
她媽幾個月沒見著女兒的錢，又覺得不對了，跑到那美容院一問，又不干了，岳母和女婿在人家店里大鬧一場，人家老板不夠嫌煩的，直接把她大姑子給開了?！?p> “我記得你大姑子是在林琪那里上班吧？”章書秋聽得心里直抖，于川一臉苦笑。
“就是啊，都是熟人，搞得小川要多難堪有多難堪。還算人家林琪人好，反正到現(xiàn)在，外頭也沒聽見什么閑話。”屈瑩瑩感慨道。
“那后來呢？怎么工作沒了，又離了婚？”章書秋繼續(xù)問道。
“我大姑子你也見過的，一下子也很難找到工作，就在家里帶孩子。她又是個公主命，除了洗個衣服，什么都不會做，她婆婆嫌死了她。她在家?guī)Ш⒆右惨ㄥX啊，找她老公要錢，她老公就說讓她回娘家拿錢，說她的錢都給她媽了。”于川說道。
“這男的雖然刻薄點，但也沒大錯哈，結(jié)婚這么多年，老婆的錢都存在娘家，換誰誰也心里不舒坦吧，關(guān)鍵是人家就覺得你沒想好好和他過日子。”章書秋點頭道。
“但是你覺得她婆婆是個講道理的嗎？要是講道理，就不會這么多年還把著女兒的錢了。”屈瑩瑩撇了撇嘴道。
于川接著道：“我那大姑子的婆家可厲害，那婆婆就是一個子不拿，小孩一切她都不管，我大姑子不買菜，她就讓小孩吃咸菜就白飯。
我那大姑子也不是個能吃苦的，就找我婆子要錢，我婆子本來一個月少了幾千塊錢的進(jìn)賬就難過得緊，哪里還舍得往外拿錢。
就這時候，我大姑子她老公在外頭欠了賭債，他把要債的支到我婆子家要錢?！?p> “我的天，你這姐夫做得真絕。你婆婆怕不是心臟病都要氣出來了吧，錢這東西，可是她的命根子啊?！闭聲锫牭妙拷Y(jié)舌。
“就是這話啊，我婆子不給錢，那要債的也不好惹，他們在老家就過不下去了啊。我婆子就一面讓我大姑子鬧離婚，一面逼著陳俊給他們買房子到江城住。”
“真牛，你這婆子還真是人間極品啊。那男的怎么會同意離婚？”章書秋感嘆道。
“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婆婆跑到那男的家里鬧，那家的媽更難纏，叫了一個村的人出來，把她父母用掃把打出來的。還跑到他們家叔叔在縣城開的店里，撒潑打滾鬧了好幾天。警察來了一看又走了，說是家務(wù)事，自己解決?！鼻摤撜f得挺解氣。
“后來他家叔叔找了個中人說和，兩家人坐下來談離婚，那男的同意離，就是兩個條件，一是孩子歸他，也不要撫養(yǎng)費，從此不許我大姑子見面，就當(dāng)媽死了；二是把他的債還了?！庇诖ń忉尩?。
“那你婆婆能同意？”章書秋奇道。
“那同不同意的也沒辦法啊，反正那些要債的才不管誰還，只要能要到債。而且那中人聽說我婆子一直管著我大姑子的錢，也覺得我婆子過分，意思就是如果我婆子不同意，這事他也懶得摻和了?！?p> “多少錢的債啊？”
“多也不多，五萬塊錢，可就是一分錢，那對我婆子來說，都跟割肉一樣的?！?p> “可不就是這話兒說的，她那頭被割了肉，這頭就到你們身上找補來了?！鼻摤撈财沧斓?。
“那你怎么就能同意給他們買房子住呢？”章書秋問道。
“我不同意能怎么辦？他們在老家過不下去了，跑到我家來，天天輪番轟炸，我又不能把他們趕出去，家里搞得烏煙瘴氣，兩個孩子天天都受影響。我就想著反正孩子要讀書，也要買學(xué)區(qū)房，就只好咬咬牙，東拼西湊買了這房子?！庇诖ㄒ荒樋酀?。
“你說人家父母都巴不得兒女婚姻幸福、家庭和諧，你這公婆，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鼻摤摀u頭嘆氣。
“還不都是個錢字鬧的，從前估計是窮怕了，別的都好說，只要跟她提錢，那就是六親不認(rèn)?！庇诖〒u頭道。
“那他們怎么又舍得為你大姑子的小孩讀書買房子呢？我記得以前他們不是也跟你鬧過一回，要錢在老家買了房子嗎？”章書秋奇道。
“說了你們都不信，那房子寫的是我公公的名字?！庇诖ɡ^續(xù)苦笑。
“不會吧，那會兒你公公也得有七十了吧?！鼻摤撗劬Φ衫洗髥柕馈?p> “是哦，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于川點頭道。
“不會吧，不怕遺產(chǎn)稅嗎？這還真是錢不放進(jìn)自己兜里，都不是錢啊。要是你再軟弱點，只怕連你們家的錢，也都得一起裝他們兜里?！闭聲锔袊@道。
“你看她婆子這架勢，不也差不多嗎？在她婆子的概念里，陳俊的錢是他們家的，小川的錢是陳俊的。要不然她怎么會提這么無理的要求？”屈瑩瑩氣憤道。
“看透了也沒什么，讓他們作吧，反正都那么大年紀(jì)了，我往后就一條，不理就是?！庇诖o可奈何道。
“照你婆子這性格，只怕沒有那么容易善罷甘休?！闭聲飺u頭道。
“這回這事兒，我看陳俊也不見得支持，管他，我就是沒錢，還能把我怎么的?！庇诖ㄕZ氣堅決。
“但你這日子，過得也真是艱難。”屈瑩瑩嘆了口氣又問道：“你有打算嗎？”
于川當(dāng)然知道屈瑩瑩的意思，只是苦澀地?fù)u頭道：“打算什么？孩子都倆了，沖孩子就這樣吧。
我都想明白了，說到底，換個男人也不過最后還是傷心絕望，我就是離了婚，也不會再結(jié)婚。
可我要是提離婚，照陳俊那個性，肯定不會把孩子都給我，我細(xì)想過，哪個孩子不在我身邊，我這心里都跟刀絞一樣的，那還不就這樣過算了。
陳俊再不頂事，再讓人厭煩，可好歹在孩子們面前，還算得上是個稱職的爸爸。”
“誒，小川，前段時間，那個誰，不是經(jīng)常約你，你們還有來往嗎？”屈瑩瑩突然問道。
于川愣了愣，搖了搖頭道：“本來還……后來王瑤的事，刺激了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我說你怎么突然讓我去接洽那邊的事，那倒也是，哎……”屈瑩瑩搖了搖頭，又感慨道：“你說王瑤怎么就看不開，可惜了?！?p> “王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她蠻大方爽朗的一個人，業(yè)務(wù)水平也挺不錯的，怎么會突然就自殺了？”章書秋問道。
“還不是看不開，人就是得看開點?！庇诖ㄏ萑肓税鴿饬冶瘋幕貞浿小?p> 王瑤是從前于川帶過的學(xué)生，和于川共事好多年。于川她們開公司后，王瑤是第一個舍棄原來的工作，來和她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
王瑤什么都好，就是家庭生活不太幸福，和老公性格不合。用她自己的話說，她老公就是個巨嬰，又是個媽寶，他們雖然不和公婆住在一起，但生活卻依然是由婆婆把控的。
如果不是有個兒子，王瑤有時都不愿意回家。情感上很煎熬，后來王瑤就有了婚外情。那個男人比王瑤大一輪，身份挺體面。和王瑤有段時間簡直是蜜里調(diào)油，兩個人都說好各自離婚后在一起。
王瑤為了離婚，連兒子都沒要。兩人都盤算好，生一個孩子，享受幸福生活?？赡悄械囊幻嫦硎苤醅幍臐馇槊垡?，一面說起離婚又老是敷衍。
再后來王瑤去見兒子，兒子都不見她，只是罵她偷人。王瑤知道前夫家肯定給孩子灌輸了很多惡毒的言語，難過得很。
再后來那男的一拖再拖，王瑤都懷孕了兩回，都讓他勸著給打了胎。后頭王瑤再也不相信他在床上說的鬼話，那男的又把已經(jīng)寫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給她看。之后王瑤第三次懷孕，不管那男的怎么說，堅決不肯去墮胎。
后頭王瑤去產(chǎn)檢的時候，碰見了那男人的老婆，挺著個比她還大的肚子，她才知道自己上當(dāng)受騙了。自己在家里關(guān)嚴(yán)了門窗，打開燃?xì)庠顪缌嘶?，一尸兩命。王瑤的父母都遠(yuǎn)在千里之外，于川作為王瑤公司里的法人代表，是警方通知的第一個死者親屬。
于川和屈瑩瑩從警方那里看到王瑤寫的遺書，還有那手機(jī)里無數(shù)的照片，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王瑤就這么死了，可那男的，不過就是因為這點沒有鬧開的作風(fēng)問題，被單位調(diào)了個崗，他二胎照生，日子照過……
“我那時偶爾也能看出她有些不對，就是沒有多問兩句，她一個人孤零零在這里，也怪我關(guān)心太少了，哎……”于川說完，三個人久久都沒吭聲。
“有時候人的生死，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哎，你也別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算了，大過節(jié)的，不說這么沉重的話題了。瑩瑩你那個程珂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們，怎么我們從前都不知道有這么個人呢？”章書秋眉眼含笑看著屈瑩瑩道。
“就是就是，你藏得可夠深的。”于川附和道。
屈瑩瑩舔舔嘴唇，正不知從何說起，章書秋就聽見黎耘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來：“小秋，你在哪兒？是于川和瑩瑩來了嗎？”
三個人齊齊站起身往院子里看去，正準(zhǔn)備打招呼，卻又互相對視了一眼，黎耘身后跟著的那個人，竟是一臉閑散笑容的寧燁。章書秋見兩人滿臉疑問，只得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后頭突然跟著一個更大的嗓門喊道：“小秋姐，你快來，甜柿下了樹，今年大豐收?！币粋€戴著眼鏡的黑瘦高個拎著個蛇皮袋從屋里三步兩步跨進(jìn)了院子。
章書秋三個人從亭子里出來，紛紛和黎耘打招呼。黎耘轉(zhuǎn)身介紹道：“這位，寧燁，算是同學(xué)吧，在國外時一起住過幾年。”
說著又指著她們?nèi)齻€介紹道：“我妹妹，章書秋，她的閨蜜，于川、屈瑩瑩。”
黎耘頓了頓又說道：“你們好像認(rèn)識哈，就不用我多介紹了。”
章書秋一頭霧水和寧燁打招呼：“寧主任好！”那兩個也立即跟著點頭問好。
寧燁一改之前在會場時的老成持重，笑容和煦：“你們好，又見面了，冒昧的很！”
章云山拎著那蛇皮袋走到三個人面前道：“小秋姐，你怎么不應(yīng)聲？我今天早上給你打的柿子，可甜了，快嘗嘗。”
章書秋也懶得再和寧燁磨嘰，滿臉縱容地看著眼前這個弟弟：“你怎么和他們一起來了？”
“我搭的寧大哥的車，到了江城才知道，那車是耘哥新買的，就這樣一起來了。我渴了，快給我倒點水喝?！闭略粕绞扉T熟路，徑直往那亭子里過去。
章書秋忙讓了寧燁道：“寧主任，您請進(jìn)，先喝杯茶?！笨磳師钔镒?，章書秋用疑問的眼神，看了一眼跟在后頭往里走的黎耘，黎耘眨眨眼只是一臉笑。
等眾人都坐好，章書秋倒了之前的茶葉，重新又取了茶葉，泡了一壺普洱。章云山喊道：“小秋姐，我不要喝普洱，我要喝你煮的奶茶，你給我煮壺奶茶喝吧?！?p> “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喜歡喝奶茶？不要瞎鬧，這里還有客人。”章書秋一臉嫌棄道。
寧燁卻一點都不認(rèn)生，來了一句：“有奶茶嗎？也給我來一杯，中午飯吃得早，這個點有些餓了?！?p> 黎耘努力憋著笑道：“不要放白糖，放紅糖哈，紅糖，我也要一杯?！?p> “耘哥，紅糖那味兒太濃了，還是放白糖吧?！闭略粕揭荒槻粷M意道。
“那就少放點，奶茶就是放了紅糖，顏色才更好看，更有奶茶的感覺?！崩柙盘е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