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一夜都沒睡好,滿腦子都在想該怎么和紀九解釋,白天也是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去給王妃請安的路上還跌了一跤,她忍著痛聽王妃的說教,“我已經(jīng)跟嘉兒說了,讓他少跟那喬側妃待在一起,你也是,別跟寧側妃學,一個兩個都不做聲,全都讓那一個人把好處占去了?!?p> 王妃苦口婆心的勸說,洛寧在心里細細盤算能有什么好處,無非就是得些賞賜,實在沒什么誘人的?!八懔?,你回去吧,多花點心思用在夫君身上。”
洛寧回到嘉元閣發(fā)現(xiàn)紀九沒在門外守著,隨口問了屋里的衛(wèi)華一句,“您派他去李先生那取賣畫的錢了,您忘了?”
“哦,對?!甭鍖帉擂蔚狞c點頭,看了眼桌上擺著的一堆紙筆也沒心思畫,就坐在原地發(fā)呆,“元元,你知道紀九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他比我們都早入府侍候您,他的身世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畢竟別人不找他說話他就不找別人,您問這個干嘛?”
“沒什么?!币粺o所獲在她意料之中,洛寧在心里暗暗吐槽紀九平時做事利索,去拿個錢半天都不回來,到了子時她困得快撐不住時紀九回來了,“我們?nèi)€隱蔽的地方說?!?p> 那個所謂隱蔽的地方其實就是個茶館,里面人還不少,紀九說有法器隔音,店里的小二都是死士,不用擔心秘密被泄露。
“我是叫洛寧,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在那個世界我出了事故,是死是活還不清楚就莫名其妙穿越到駱伽懿身上了,我去萬經(jīng)閣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怎么回去,但萬金也沒辦法……”
“那駱伽懿呢?”
“她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了?!?p> 紀九突然不說話了,洛寧想著該怎么安慰他,抬頭時才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多悲傷,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你要是覺得虧,私下不用把我當主子,就把我當成跟你一樣的普通人就行。”
洛寧覺得自己說的話挺通情理的,紀九卻皺緊了眉,“還是算了,您繼續(xù)做好世子妃,我還是您的屬下。”
“看來駱伽懿對你挺好的,你對她很是忠心。”
“還好,我是作為死士訓練的,她對我是比普通侍衛(wèi)嚴厲些。”
“有多嚴厲?你們都是她的人,她還能動不動就拳打腳踢不成?!?p> 紀九的沉默像是默認了洛寧的話,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倒不是拳打腳踢,她天資卓越,對手下的死士要求極高,我靈根低無法修道,她對我格外嚴厲是應該的。”
“你家里人呢,他們也愿意你吃這苦?”
“我家是一戶制作樂器的人家,后來遭遇強盜洗劫,我跟我娘僥幸逃了出來,來到昆城后走散了,我被當做奴隸趕到了集市上販賣,是駱大小姐看我可憐買下了我?!?p> 洛寧從小順風順水長大的,也就在成立攝影工作室后吃了些苦,跟紀九一比簡直不值一提,她鄭重其事地拍了拍紀九的肩,“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娘的,有什么用到我的盡管說,我定當竭盡全力?!?p> “多謝世子妃,紀九定找到重鑄靈根的解藥,萬死不辭?!闭f著他又要跪下,洛寧攔都攔不住,她頭一次遇到比自己還倔的人,“你快起來,你表決心又不一定非得這樣,我生在社會主義國家,受不了你這樣三叩九拜。”
“什么是社會主義國家?”
“就是百姓當家做主,像你們的皇帝陛下,在我們那個年代就是服務大眾的,沒有尊卑之分,但是沒錢別人確實會看輕你,我是覺得無所謂,自己開心就好?!?p> “那你們那里戰(zhàn)爭應該不多?!奔o九是打心眼兒里羨慕,這片土地上的大小國家基本都是好戰(zhàn)民族,開疆僻壤哪怕死傷無數(shù)也要打,沒有哪個國家的壯大不是從戰(zhàn)爭中搏來的。
“打仗有什么好的,一個君王就非得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要我說就是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不痛,讓他們自己的孩子上戰(zhàn)場試試,就知道拿平頭百姓的命開刀。”
洛寧口無遮攔說了一大堆,紀九的表情有幾分微妙,他有點不敢看洛寧,也不懂她,他覺得戰(zhàn)爭和流血是必然的。
他不懂,卻莫名向往她口中的和平年代。
兩人一聊就忘了時辰,回到嘉元閣時院子里圍了好些人,洛寧隱約聽到阮元元破口大罵的聲音,她跑過去時阮元元和衛(wèi)華已經(jīng)被按倒在地上,“祁令嘉,你要干什么!”
“你還問我,你大半夜不在自己屋里跟個侍衛(wèi)出去廝混什么?還穿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祁令嘉跟吃了火藥似的暴怒,“你那兩個侍女還包庇你,打死都不為過!”
“世子且慢!”一道清冷的聲音在眾人身后響起,寧欣不緊不慢的走到洛寧旁邊,“世子先別急著動怒,問清楚事實后再發(fā)落也無妨?!?p> “行,你說?!?p> 洛寧心里清楚,要是說了實話別說她,紀九都不能再出去了,私自在外做買賣生意是觸犯家規(guī)的。“今日昆城集市有燈會,我出去逛燈會了?!?p> “就算是這樣,你外出不告知夫君也是犯了家規(guī),你那個叫衛(wèi)華的侍女為了阻止我差點打傷我,她那五十板子先打了再說?!?p> “她們都是下人,只能聽主子吩咐做事,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p> “行,有魄力?!逼盍罴无D(zhuǎn)身讓人取家規(guī),寧欣還想說什么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禁閉十五天,誰也不許探視,去吧?!?p> 洛寧冷哼一聲,甚至覺得自己頗有抗日英雄抵死頑抗的氣概,直到她被扔進一個不見天日的小黑屋里她才明白這回跟以前的禁閉不一樣。來送飯的人就把一碗泡飯放到門外,已經(jīng)涼透了但好在沒變質(zhì),她硬是強迫自己一天兩頓吃下去,還是在第八天發(fā)燒了。地牢濕寒,牢頭把情況上報給祁令嘉時喬蕊在一旁求他提早放洛寧出來,被他駁了回去,等到第十五天放人時洛寧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