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無比的惆悵,趙旭告別了三哥趙放,與管鵬一路走回宮城。
路上的時候,管鵬一直想要知道趙放到底跟他說了些什么,但是趙旭卻并不回答。
晚上,在和皇帝老爹吃完飯以后,又是一番談話,就像是嘮家長一樣?;实劾系粏柶鹆私裉旆独戏蜃拥乃v,趙旭慶幸著自己有先見之明,還是努力地聽了些東西的。
接著,皇帝老爹又問起了他和三哥跑到春風(fēng)茶樓關(guān)起門來說了些什么話?
趙旭隨口敷衍著,不過,他又故作煩悶地道:“父皇是不是每天都派人在暗中跟蹤我呀?要是這樣的話,我以后就再不出去了,只在宮里好了!”
趙靺笑了笑道:“朕只是擔(dān)心你的安危,多派了些人在暗中保護你而已!”
聽到此話,趙旭心頭不由一暖,雖然這種保護讓他覺得更有被監(jiān)視之嫌,他還是接受了皇帝老爹的說詞。
在離開養(yǎng)心殿之前,趙靺特意地叮囑著他道:“明日午后朝華殿排宴,你可不能給朕丟臉!”
趙旭只得答著:“兒臣知道了!”
一想到第二天要和耶律淳比試高下,趙旭又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只是聽說耶律淳的才藝出眾,還真得沒有見他有過什么表現(xiàn),也許這就是他的與眾不同吧?小小年紀(jì),一副城府很深的樣子,令他只想與此退避三舍的好。
第二天的朝華殿排宴果然隆重,畢竟是南朝大國,自然不能在北國番邦的面前掉了架子。
這也是耶律淳所率的北國使團到了汴京之后,最隆重的一場外交大宴了,雖然在他們剛剛到來的時候,鴻臚寺也安排過接待宴請,但是與這一場由皇帝親自主持的大宴,自然是無法相比的。
此時,雙方的續(xù)約已簽,便再沒有那么多的顧忌,所以大家都可以放開了吃,放開了喝,興致自然不同之前滿腹心事的樣子。
從上午巳時開始,陸續(xù)就有朝中的高官入宮赴宴,而趙旭則騎著高頭大馬,在管鵬的陪伴之下,親往館驛請耶律淳入宮,為了防止再發(fā)生刺殺事件,皇帝老爹命令御林軍的統(tǒng)領(lǐng)李衛(wèi)親自領(lǐng)一千人馬進行護送,雖然從館驛到宮城的路并不遠,但是巡城司的人還是將整個御街封鎖了,不令閑雜人等靠近。
這也是為了保證北國使團最后的安全。
當(dāng)趙旭將耶律淳為首的北國使團迎進宮城朝華殿的時候,正過了午時,此時的朝華殿上,已然賓朋滿座,朝中比較重要的官員都提前落座了,趙旭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幾位皇兄也都出現(xiàn)在了這個大殿里,其中竟然還包括被皇帝老爹禁足關(guān)押在宗人府的老大和老二。
禮部侍郎負責(zé)整個宴會的操持,鴻臚寺卿負責(zé)接待,安排座位也是由滕遂與禮部尚書進行的,最上面的位置自然是皇帝趙靺的,下面又有一個高臺,臺上左右各擺著三張桌案,這應(yīng)該是最重要的人物座位,本著左為上的原則,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重,所以一般會把重要的客人安排在主座的左手邊。
耶律淳作為北國使團的正使,自然是坐在上面那個臺子的左上首,但是他的老師范文同因為尊長的緣故,所以被安排在了左上首,而耶律淳則坐在了其下,第三個位置則是北國談判主使官馬平的位置。
相對于這些北國使團的對面,也就是皇帝主座的右邊,上首坐的是與范老夫子齊名的大鄭朝文學(xué)閣大學(xué)士席子豐,他也是趙旭的老師;而趙旭作為大鄭朝名義上的接待正使,自然是要與耶律淳相對的,所以坐在了右二的位置上,這應(yīng)該也是趙旭自記事以來,最為榮光的一次排座。
而坐在趙旭之下的,是沒有官職,但是在大鄭聲譽極高的汴京書院的山長陸尋陸鳳鳴。這位陸山長一心只撲在大鄭的教育事業(yè)上,培養(yǎng)出來的學(xué)生大多成為大鄭朝廷的肱骨之臣,便是連宰輔大人都曾作過他的學(xué)生。
但是此人淡薄名利,盡管皇帝老爹數(shù)次要給他封官受爵,他卻堅決不授,這一次若非是為了陪范老夫子赴宴,他可能都不愿意進入宮城來。
臺子下到三層階梯,就是大殿的殿堂,中間一條紅毯鋪成的十多米寬的空間,兩邊擺滿了桌案,每邊各在五排,每一排能夠坐二十個人,整個朝華殿足可以容納下了兩百多人。
與臺上一樣,左邊所坐的是北國使團,只占了兩排;右邊所坐的是大鄭的陪客官員,當(dāng)然,離著皇帝老爹的座位越近,他的官職也就越高。
雖然滕遂這個鴻臚寺的正卿,一直是主導(dǎo)兩國談判的人,但是在這場宴會上,也只能坐到右手邊第一排的末尾處,而坐在右手第一排前列的是大鄭國的左右兩相。
幾位皇子則通通被安排著坐到了右側(cè)的第二排,按照年齡從大到小排列。
大殿的門口處,有宮中的樂師組成的樂隊,以為此宴表演和迎慶。
雖說是午時入殿,但是,一直到午時二刻之后,在諸位大人坐定之后,皇帝老爹才姍姍來遲,大殿里所有的人都起身相迎,皇帝老爹很有禮貌,向著大家揮了揮手,坐下來之后,眾人這才也跟著一起坐下。
趙旭看了一眼對面而坐的耶律淳,耶律淳沖著他微微一笑,但是在趙旭看來,分明是一種挑戰(zhàn)。
從沒有參加過如此正式場合的他,在得知這一場大宴,其實就是兩國暗中交鋒的舞臺之時,便有些壓力山大了,尤其是自己會成為這個舞臺的主角,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爹,趙靺也在看他,四目相對,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卻也使他有些忐忑的心,放了下來。
許多的內(nèi)侍和宮女走馬燈一樣得從大殿的側(cè)門端著菜品進來,每一個桌案上,都擺下了四菜一湯,其中兩葷兩素,與后世的國宴相差不多。
這種大宴看著熱鬧,實則就是一個場面,便是這些菜品,也是早就做出來的,等端到了殿上,早就成了涼菜,也便吃一個意思,其豐盛程度,真得還不如某位大臣家的家宴。
當(dāng)然,能夠在這種大場面的宴會上出現(xiàn)的人物,自然都是有身份的人,肯定不會像管鵬那樣,真得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他們吃菜的時候,拿著筷子夾起一點兒,細嚼慢咽,要半天才會吞進肚子里,便是舉杯喝酒的時候,也皆是略微沾一沾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