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軒的追逐還未結束,兩個老仆早已氣喘吁吁半坐半倚在椅子上。
女子坐在床榻邊,一雙小腳丫前后踢著。
“還追嗎?”她笑嘻嘻的問,話語間多了一絲頑皮的意味。
“不追!不追了!”兩人錘錘腿,叫苦不迭。
突然,女子的眼神變得警覺,她立馬爬上床,用被子捂住頭,躲在了里面。
門被輕輕推開,付尋杵著棍子站在門口。
“王爺!”“王爺!”兩位老人家見這王爺如同見著救星一般的撲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那位姑娘。
被窩里的人聽見了,不由得嗤嗤的笑了幾聲,隨后沒了動靜。
“你們先下去吧?!蓖鯛敺愿馈?p> 兩個老奴連連應答,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個房間,好似這里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他暗暗摸了下袖子,已被哭濕了一片。
關門聲響起,被窩里的人探出頭來,她微微蹙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一身玄色秀鳳尾的長袍,腰間用赤色的腰帶系著,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孔但卻看不到眼睛,綢帶如同一抹墨色的畫筆在他眼上蒙住。
綢帶下面,該是怎樣一雙眼才能配得上這張臉。
“好久不見?!备秾よ浦髯訃}噠噠的走向前,停在床前。
“我們見過嗎?”女子坐在那兒抱著被子愣了一會兒,又覺得眼前的男子眼熟的很,但怎么都想不起來。
黑色的綢帶蒙著眼,看不清付尋的表情的神情,但屋里確實沉默了一會兒。
這個聲音,他不會聽錯,這張臉,他也不會看錯。
“帥哥,我們見過嗎?”女子呆呆的看著他,又問了一遍。
帥哥兩字一出,付尋唇邊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果然是她。
這世上,怕是沒有第二個人這么喚他。
那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
朱大夫是京城中除御醫(yī)外最好的大夫,他尋醫(yī)問診,問診費奇高,但這不妨礙他的生意,找他的人,每日都可將一條街鋪滿,但他每日只問診十人。
管患者有再多的毛病、再重的傷,人數(shù)一到,他就是不開門,救世濟人的醫(yī)德在他身上毫無體現(xiàn)。
當然,對長王府的人除外,當年若不是先王妃莫宛如的幫助,自己這名聲赫赫的濟世堂或許到現(xiàn)在還是一個小藥堂。
所以長王府的人來,無論什么時候來,他都會接待。
段錦循著舊路,從后院走近濟世堂,果然瞧見朱大夫已經(jīng)換下問診的衣服在院子里賞花逗鳥。
“朱七七,日子過的挺滋潤啊~”她負手走進院子,語氣充滿調(diào)侃。
“哎喲,段大人來啦~”朱七七趕緊放下手中的鳥籠,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又是來給王爺抓藥的?”
“不是。朱七七,你小子是不是巴不得我們王爺身子不好???”段錦晃了晃手中的劍。
“小人哪兒敢啊!”朱七七趕緊否認,段大人今天是怎么了,連個玩笑話都開不起了。
段錦切了一聲,吩咐道,“趕緊帶上你那破箱子,跟我去一趟王府?!?p> 朱七七雖有些不正經(jīng),但情況還是分的清的。
二話不說,他跑進屋子領著問診包箱子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去府上,以前都是段錦或是長王府的其他下人過來,有時是取藥有時是問診,今日登門問診還是頭一次。
長王府坐落在京中的西南角,若是走大路,那與自己的濟世堂是有一段距離,但若是抄近路,也就一炷香的腳程。
或是好吃懶做久了,朱七七走的已經(jīng)哼哧哼哧了。
段錦邊走邊等,她嫌棄的回頭,吐槽道?!爸炱咂撸湍氵€給別人問診,你怎么不先治治你那一身的膘,有大夫像你這么胖的嗎?”
朱七七也不甘示弱,“我是沒他們瘦長勻稱,但他們的醫(yī)術也沒我好!”
說完,還非常傲嬌的哼了一聲。
段錦翻了個白眼,沒再繼續(xù)和他閑扯。
青竹軒內(nèi)。
姍姍來到的朱七七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搬了個凳子就在床旁邊坐下診脈。
女子伸出皙白的手腕,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看。
“大哥,你很熱嗎?”她突然關切的開口。
朱七七的汗又滴下一滴。
“噓!”
女子被唬了一句后邊抿唇不再說話,但還是繼續(xù)看著他。
脈象平穩(wěn),脈搏強勁有力,這人有什么問題?
朱七七起身。
“王爺,小人剛剛診脈時未曾察覺到有任何異常,敢問這位姑娘是什么癥狀?”
遇到不會的就要主動問,這是當年先王妃莫宛如教他的。
叫什么來著?好像是叫不恥上問,不恥下問,問天問地,全都要問。
“她記不起以前的事了?!备秾さ驼Z,像是怕被床上的女子聽到。
“哦,離魂啊?!敝炱咂呙髦掳停戳丝创查缴系呐?。
離魂了也分輕重,這姑娘。。。。。。
“你叫什么?”朱七七試探著問。
女子默默拉扯過被子,一副憑什么告訴你的表情。
朱七七吃了癟,但他不放棄,“我叫朱七七,你看,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才算公平,你說是不是,小姑娘。”
女子眉頭一皺,想著這話是在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
過了好半晌,她悶悶的說,“不知道?!?p> 看來是以前的事情全記不起了,他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身側(cè)的王爺,神情似乎也有些復雜。
“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朱七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突然意識到王爺也看不見,便悻悻的把手又收了回來。
青竹軒門外。
“王爺,這位姑娘離魂之前可遭到過什么撞擊沒有?”
撞擊?當初在山寨那邊確實是昏著的狀態(tài),但他也不能憑空猜測是否有撞擊。
看著王爺皺眉思考,朱七七意識到他可能也不知道。
“王爺,古書上有過記載,離魂之人,憶不起往事,想不起舊人,這姑娘,八九不離十了?!彼邪盐盏恼f道。
“可有解決的辦法?”
“法子嘛。。。。那就是好生養(yǎng)著,興許哪天就記起來了也說不準?!彼営[古書無數(shù),但離魂癥的人,他總共也就在書上看過幾例,大多寫的很含糊,最后也沒有對癥的藥物。
付尋應了一聲,“那你開些養(yǎng)身體的方子吧?!?p> 朱七七誒了一聲,轉(zhuǎn)身甩著一身肥肉進了屋子。
藥方執(zhí)筆到完成才一盞茶時間。
段錦拿起那張薄薄的紙看了一眼,都是些尋常的叫的出名字的藥材。
“王爺,方子開好了?!八龑⒛切┧幉谋M數(shù)念了一遍。
“帶朱大夫下去領診金吧?!八愿馈?p> “朱大夫,請吧。“段錦拍了拍朱七七的肩膀。
朱七七被拍的悶哼一聲。
這段姑娘,手勁真大。
屋內(nèi)再次恢復寧靜。
被窩里的那個人將眼睛露在外面,往外瞧著。
男人一步步走近,在床踏邊坐下。
“帥哥,你是不是認識我???“她歪著腦袋,眼神中充滿了求知欲。
付尋知道她想問什么,自己心中也已經(jīng)想好了答案。
“認識啊?!八Σ[瞇回答。
“那我叫什么啊?“她果然問出了那個問題。
“流螢?!彼_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