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命之泉（下）
樹洲歷1305年5月，圣園。
“我早就說過，不該收留那小子！”一頭渾身縈繞著暗影咒能的黑熊一掌拍碎面前的石桌，隨著一聲悶嚎，體型逐漸縮小，融入一旁燭光下的陰影之中。
沒過多久，一名膚色黝黑的精靈從陰影中緩緩走出，隱隱顫抖的胡須顯露著心中難以壓抑的憤怒，瘦弱矮小的身形讓人絲毫無法聯(lián)想到，他便是剛才那高大兇猛的黑熊。
“冷靜點，畢維斯?！闭f話的是精靈王的教父——諾曼，只見他摸了摸臉頰上的刀疤，隨后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握在手中，額前的皺紋因緊鎖的眉頭而堆疊在一起。
下一刻，方才倒塌的石桌竟開始拼湊修復(fù)。
“坐下，我們喝杯熱茶慢慢說?！彼难凵裎⑽㈤W爍，視線瞟向坐在一旁微閉雙眼、嘴叼煙斗的希格瑞，“老朋友，你還是一點沒變，連壺茶都不知道準(zhǔn)備。”
隨著諾曼手中的碎石化為碎末飄散，新一面石桌也以帶有瑕疵的形式重新拼湊而成。
“我怎么冷靜？據(jù)說卡爾蘭尼——”畢維斯跨上石凳，雙手激動地胡亂揮舞。
就在這時，遠處踱步走來一位身形傴僂的老者，身旁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名年輕精靈，分別扶著他的一只手臂。
畢維斯像是得到了什么提醒，聲音突然壓低，小心翼翼地說道：“據(jù)說卡爾蘭尼也受到了牽連，蘭妮卡的女兒失蹤了。”
話音剛落，希格瑞睜大一只眼，挑起眉，微弱的燭光下漂浮著一團團的濃煙，“你遲到了，齊尼?！?p> 陰影下的三個身影逐漸清晰，赫然顯現(xiàn)齊尼·林頓和他的兩名曾孫，“唔...哈...哈咳...海薄荷？咳咳...”
“該叫林頓大法師。”諾曼清了清嗓子，嘴角一撇，一把石凳隨即移到齊尼身前。
“咳...你就別挖苦我了?！饼R尼在兩名曾孫的攙扶下落座，單手一揮，散開眼前的煙霧，右眼的視線停留在石桌上的一絲縫隙，“...嗯...我錯過了什么？”
“錯過了一壺?zé)岵??！碑吘S斯掃了眼兩名曾孫，瞳孔猛然收縮，若有所思地說道，“雙胞胎？日后一定很有前途?！?p> “噢，是的，他們兄妹倆——”
齊尼剛剛開口，便被畢維斯毫不留情地打斷：“——但是今天沒有他們的位子?！?p> “...我怎么沒聽說今天有只老貓參加！”齊尼睜開瞎了的左眼，隨著一道白光，腳下的地面瞬間傳來一陣晃動，兩把石凳分別從地里冒出，擺放在兄妹倆的身后。
可緊接著，畢維斯卻一腳跺碎自己的石凳，兄妹倆身下的石凳也隨之化為石末，“只有四個位子！”
齊尼的手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把拐杖，猛地朝地面一敲，強大的咒能頓時從石桌底部沖出，畢維斯霎時化作黑熊，前爪踏住石桌，發(fā)出一聲駭人的咆哮。
諾曼抬起右腳，將桌面連著畢維斯輕松踢起，左腳輕踏地面，成為上下交鋒兩股咒能的制衡點。
一股濃煙從希格瑞的鼻腔中呼出，三股平衡的咒能瞬間回歸魔法源。
在兄妹倆的驚詫注視下，三位長老和希格瑞一同進入虛無之境，中間的石桌變?yōu)橐皇床坏礁咛幈M頭的黑色噴泉，直直通向世界樹頂端的凋零天島。
“生命之泉？”畢維斯化為原形，臉上寫滿震驚，不可思議地順著腳下的水面望去，“...不對，好像不太對。”
“有股力量正在試圖吞噬卡爾蘭尼...”諾曼的表情變得有些嚴(yán)肅。
齊尼踉蹌著俯下身，顫抖的手指輕點水面，“...地獄，怪不得愛兒公主體內(nèi)的咒能會失控，看來是她的瞳術(shù)感受到了過于強大的地獄力量?！?p> “卡爾蘭尼的禁制果然被觸動了！”畢維斯雙手握拳，語氣怒不可遏，“都是那小子的錯，他...他來自地獄！我說過，他遲早會毀了迦德沃！”
希格瑞沉默許久，隨后抬起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不是摩西干的，是我，我老了，當(dāng)年的黑龍毒素已經(jīng)抑制不住了。”
不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便見希格瑞不緊不慢地擼起袖子，露出黑化的寬容咒痕。
“你被地獄力量侵蝕了？”齊尼的右眼因恐懼而驚顫。
“是的伙計，恐怕我之前施下的禁制與我一同成為了地獄力量的制衡點?！?p> “什么？！別開玩笑了...兩處禁制若被黑化，那么地獄會瞬間將你吞噬——你無法制衡這兩股力量。”畢維斯難以置信地走到希格瑞身旁，拽住他的手，抬頭仔細觀察著上面的黑化咒痕。
“不，或許更嚴(yán)重...”希格瑞將手收回，藏進袖中，“...地獄為一點，而我和兩個禁制也只是魔法守恒定律閉環(huán)中的一點，還有一個點是賽麗娜——”
“蘭妮卡失蹤的女兒？”
“笑話！我們?nèi)齻€一起，再加上特倫多陛下，才能與你成為互相制衡的閉環(huán)，而她還只是個小丫頭！”畢維斯輕蔑的笑了笑，將視線撇到一旁。
“不，蘭妮卡死了，卡爾蘭尼已是一片廢墟，而她的女兒可能是唯一存活的人，并且——”希格瑞說到一半，卻突然止住。
“并且成為了新一任暴怒魔王！”久未開口的諾曼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是哈古斯的預(yù)言！”
“這不可能...”齊尼神色顫抖地艱難起身，“...虛化五葉的實力想跟地獄匹敵，還是相差太多了。”
“你說的對，所以我猜測與賽麗娜一起成為第三點還有兩個人——”希格瑞遲疑了一會兒，眼里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情，語氣稍顯沉重地說道，“——其中一位是莎娜?！?p> “莎娜？這又是誰？”
“神鷹和金葉子的女兒?！饼R尼眉頭一皺，“難道說...”
“是的，因為生命之泉連接著卡爾蘭尼和凋零天島，這次禁制被觸動導(dǎo)致神鷹也死了?！毕８袢鹫f著，睫毛忽然一顫，“莎娜已經(jīng)繼承了神鷹的‘凋零眼’，可以看到和地獄有關(guān)的任何異種，包括真正的黑龍和毒蛇?！?p> “而最后一位，便是摩XZ在他心中的世界咒痕開啟了?！毕８袢鹄^續(xù)說道，“有人處心積慮的設(shè)計了一套，無限重疊閉環(huán)...”
三位長老的表情共同一沉。
“毒蛇們總會找到機會殺死我的，到那時候，閉環(huán)便會消失，蝕咒日到來，地獄的九大封印逐一開啟，我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希格瑞端起煙斗，深吸一口，“...我聽說，這里會成為噩夢的開端，也會成為噩夢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