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魅惑之聲
“快醒過來，孩子，你還有機會......”
希格瑞的聲音將摩西喚醒，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黑水中，身下是一名被剖開胸膛的漁民，已經(jīng)沒了生命體征。
若是從前，他鐵定會因為過度的驚嚇而產(chǎn)生一系列的夸張反應(yīng)，可如今，他的心里卻沒有絲毫波動。
這些日子，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他不緊不慢地從水中爬起，嘔出一大口黑水的同時，祈禱著身體不要發(fā)生什么藥物反應(yīng)，視線開始掃視周圍的“水景”。
隨后，摩西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的衣物竟破了個大洞。
盡管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一片漆黑，但他還是靠著雙手摸索，根據(jù)微弱的粘稠感和一絲刺痛感判斷出，自己的胸膛已是血肉模糊。
他這才想起，在失去意識前，那個壯漢拿刀戳進(jìn)了他的胸膛。
可他為什么還活著？
“魔法...”
不等摩西理清思路，熟悉的低語再次傳入大腦，促使他的心跳變得瘋狂——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劇痛，讓他渾身直冒冷汗，虛脫地倒在一旁的雜物堆中。
“找到了...”低語還在繼續(xù)。
摩西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咒能在體內(nèi)涌動。
左臂和右臂的咒痕一齊發(fā)亮，各自的葉片完全成型——他的兩個咒痕都開啟了單葉狀態(tài)。
緊接著，美妙的歌聲從前方傳來，時強時弱的魔氣讓摩西神經(jīng)緊繃，下意識地朝著巷口望去。
然而什么都看不見。
他的心跳動得更厲害了。
隨后，他感覺到周圍的水面在震動，附近接連傳來水花濺起的微妙音響，似乎有一群人在接近這里。
他用手肘撐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著巷口緩慢前行。
奇怪的是，此刻的他竟像是一個伺機待發(fā)的獵手，專心感受著水流動向，不想錯過任何的目標(biāo)。
是因為體內(nèi)的惡魔嗎？
只聽“噗通”一聲，前方似乎有個東西倒了下來，隨之濺起一灘水花。
尸體？
事情越來越古怪，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上次出現(xiàn)這種恐懼感，還是在五年前開啟原罪咒痕的時候。
摩西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著水面，艱難地挪動水中的雙腿，深怕水里鉆出什么詭異的東西來。
“停下...給我停下！”
又是心中的聲音，只是這次有些顫抖。
無論他的體內(nèi)是發(fā)生了多么奇特的變化，但這個反應(yīng)絕對能夠說明——前方的東西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突然間，摩西感到自己的左腿被什么冰涼涼的東西給拽了下，讓他渾身一顫，不敢輕舉妄動。
仿佛是害怕心跳聲能驚動對方似的，連方才躁動不安的內(nèi)心也瞬間歸于平靜。
可這并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yīng)，更像是兩個生命之間微妙的默契。
遲疑許久，腦海中構(gòu)想出的驚悚場面并未出現(xiàn)。
摩西于是鼓足勇氣，身體微微前傾，緩緩蹲下，雙臂在水中胡亂擺動，試圖弄清水下的狀況。
隱約間，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海薄荷香味，隨即便從水里摸起一戳卷曲似波浪狀的頭發(fā)。
憑著一種無法解釋的直覺，他敢肯定，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于是照著剛才左腿被拽到的大致位置，開始向下摸索，很快便抓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就在這時，身前的水面濺起一道淺淺的波浪，那只手也突然抽了回去。
適應(yīng)了黑夜的摩西，雙眼隱約能夠看清前方是一名披著黑袍的少女。
僵持片刻，面前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警惕感，音色甜美而空靈：“你有種...再靠近，試試？”
聲音剛一入耳，便在摩西的腦海中不斷縈繞、徘徊，讓他感到一股燥熱由心頭縈繞而來，久久無法散去，心臟也開始嘭嘭直跳。
奇怪的是，一句帶著警告意味的話，卻仿佛有種詭異的力量，讓視線中的環(huán)境變得虛幻，促使著他向前靠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仿佛這股聲音有種奇特的魔力，在不斷地撩動他的心弦，只感覺內(nèi)心越發(fā)的燥熱難耐。
當(dāng)他回過神時，才猛然發(fā)現(xiàn)，身體不知從何時開始，竟已移動了一段距離，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少女微弱的呼吸聲。
他用手按在自己的左胸，想要仔細(xì)感受心底的聲音，可等來的卻只有傷口撕裂的疼痛感。
這家伙怎么沒聲了？剛剛不是很害怕來著？
忽然，摩西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絲警惕——能讓他心底深處那個惡魔都害怕的家伙，一定不是個簡單角色。
他于是屏住呼吸，雙腿半蹲，一只腳靠后，準(zhǔn)備好隨時后撤的同時，緩緩伸出左手，打算稍微試探一番。
哪曾想，他的左手剛剛伸出一小段距離，巷口處便閃爍起刺眼的青色光芒，幾乎照亮整條小巷。
他本能地閉上雙眼，卻似乎觸碰到了什么柔軟的物體。
沒等摩西來得及反應(yīng)，左手便被瞬間撇開。
身前再次傳來那撩人心弦的聲音，這次卻并不是摩西所了解的語言，而像是一種古老家族的族語。
不過即使如此，摩西依舊能夠聽出少女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怒意。
他疑惑地睜開眼，從下往上掃了遍，卻見光芒照耀下，幾根纖細(xì)的手指緊拽著身上的黑色長袍，死死地護(hù)在胸前。
摩西終于意識到，自己干了件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倒吸一口涼氣，左手不知所措地空中晃了晃，慌忙道歉，聲音不住地顫抖：“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面前的少女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
摩西于是抬起頭，偷偷瞄了眼黑袍上方。
只見兩瓣薄唇之間叼著一把做工精巧的匕首，帶著明顯的警惕，直直地對著自己。
臉色稍顯蒼白，一副極其虛弱的模樣。
再向上看去，視線恰巧撞上一對半睜著的幽藍(lán)色眼瞳，睫毛微微顫動，眉心透著些許冷意。
幾縷被打濕的發(fā)絲略微遮住半邊臉頰，與眼睛一樣，是迷幻奪目的幽藍(lán)色。
略微清冷的氣質(zhì)難以蓋過眼里透著的一絲嫵媚，令摩西感到心跳加速，臉頰逐漸發(fā)燙。
就在這時，青光中浮現(xiàn)幾個高矮不一的身影。
只聽“咕咚”一聲，那把匕首掉入了水中，面前的少女也隨之倒下，隱約能夠聽到附近的水面下傳來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音。
摩西下意識地伸手想將其扶起，可還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周圍的一切竟忽然化為了泡影......
耳旁傳來奧萊那熟悉的聲音：“兄弟...你這是干嘛！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