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十六年,開國皇帝尹景天去世,留下遺詔,命三皇子尹弘庭登基即位。
因先皇在時勤懇治國、英明決策,因此在新皇登基時,正是國庫充裕、兵強馬壯、文人雅士層出不窮的盛世之景。
轉眼間,新皇登基已有四個年頭了。
京城,最熱鬧的茶館內。
“聽說了嗎?皇上終于準備選妃啦!”
這個話題顯然非常引人注意,不一會兒那個起話頭的身邊便圍滿了人。
“消息可靠嗎?”
那個男人喝了一口茶水,得意洋洋的說道“當然可靠,我三叔的表侄兒不是在宮里當差嘛,前些個日子回家過親,親口說的?!?p> “也不奇怪,皇室本來就該三年一選妃,若不是上一年南進發(fā)了大水,恐怕也不會推遲這么一年?!?p> 這一下子又帶出了南進的大水,開始講那些難民有多么的可憐,餓到皮包骨頭,甚至異子而食。
“不過后宮也確實該進人了,聽說現(xiàn)在后宮里,除了在皇上還是皇子時便跟著的三位娘娘外,也只有在登基那年送進去了十幾個,加起來也不到二十余人,還沒首富方家老爺子的小妾多呢?!弊钕绕鹪掝^的男人似乎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找的話題輕易被換,又重新提了起來。
“說的倒也沒錯,當今李皇后不就是皇上還是三皇子的時候便衷心跟隨著呢嗎?還有葉貴妃,那可是一盛寵十年不減不衰,一等一的寵妃!可見手段何其了的。”
“不是說有三位娘娘隨皇上進宮的嗎?還有一個是誰?”
茶桌旁一下子便安靜了,每個人都在皺著眉頭認真想著。
“是不是只有兩位,你們記錯了?”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孩兒說道。
“去去去,你個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絕對是三個人沒錯,只是還有一個人,嗯。。怎么就想不起來呢?”
合歡宮內。
院子里,一位一襲白衣的女子,正坐在合歡樹下的石桌前,低頭執(zhí)筆,細細畫著什么。
在她身旁,站著一個穿著淡藍色服飾的宮女,正慢慢為她細心研磨,時不時還挑一挑朱砂,以免結塊。
另一旁的空地上,則有一鵝黃色服飾的宮女跪在地上,地上鋪著很大一塊軟布,宮女就跪在軟布之上,一幅幅畫展在軟布上,宮女正細心打理著,偶爾用嘴輕輕吹吹濃墨未干的地方,等確定一副畫徹底干透后,按照順序放在一旁,用一塊光滑的青石壓著。
青石下已有了十幾副干透的畫作了。
“娘娘,娘娘!”
門被一下子推開,執(zhí)筆的女子手一抖,險些用手里朱紅色的細筆將畫里的女子‘割喉’,為她研磨的宮女青黛眉間一皺,接過她手里的朱砂筆。
“川柏,你趕著投胎??!這么匆忙的進來,要是將娘娘好不容易畫好的畫吹到地上弄臟了,小心我剝了你的皮!”跪在地上整理畫作的白芷在確定手里的畫沒有被刮飛弄亂后,才惡狠狠的說道。
川柏嘿嘿一笑,對著白芷做了一揖,滿是歉意的說道“好姐姐,是川柏唐突了,姐姐饒命,饒命?!?p> 青黛扶著白衣女子走到樹下另一處的軟榻上半靠著,輕輕為她活動手指。
那白衣女子這才開口說道。
“說吧,小川柏,什么事兒讓你這么激動?”
川柏這才響起來自己慌慌忙忙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嘿嘿一下,說道“娘娘,皇上要選妃了!”
“哦?”白衣女子挑眉,將手從青黛手里抽了出來,接過白芷遞過的茶水,吹了吹茶沫“就這?”
“娘娘你怎么一點也不激動?。 贝ò胤浅2粷M意自己提前知道的大秘密,眼前三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澳强墒沁x妃,是大事,后宮又要進一批鶯鶯燕燕,別看現(xiàn)在妃位只有您一個,您上頭只有皇后和葉貴妃,等新人進了門,老人多少是要提一提的,那幾個嬪位的娘娘,可是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啊?!?p> “妃位除了本宮占著一個外,還空著三個,皇上隨便提兩個上來也不稀罕。說到底,關本宮什么事兒?”
“他們成了妃位,娘娘您,是不是也可以。。?!贝ò赜沂质中某?,做了一個向上托東西的動作。
白衣女子笑了笑,默默喝起了手中的茶水,倒是白芷看不下去了,說道“行了川柏,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的性子,你要是嫌咱娘娘官位低,等新妃選出來了,讓娘娘把你送過去行不行?”
“哎喲白芷姐姐,您可嚇死奴才了。奴才還不是為了娘娘著想嘛,別說娘娘一輩子都是妃位,就算娘娘以后成了嬪位、成了貴人,小的也絕對衷心耿耿追隨,絕不變心,此生不侍二主?!?p> “呸呸呸,你才會往下走,咱們娘娘可是跟著皇上從皇子府出來的老人,伺候皇上六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是個念舊情的,怎么可能向你個烏鴉嘴說的一樣。”白芷作勢就要去撕川柏的嘴。
嚇得川柏連連磕頭認錯“是小的烏鴉嘴,小的說錯話了?!?p> “行啦?!卑滓屡涌粗鴥扇讼癯獞蛞话銦狒[,忍不住嘴角帶笑說道“我沒那個心思,也懶得去管什么新人進宮老人升位,左右都是那群人去煩心的事情。倒是你們,青黛我不擔心,你倆等新人進宮后,處事都低調著點,沒摸清誰和誰一條線、誰家是什么背景、靠哪棵大樹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嗯。。。摸清新人背景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吧?川柏,有信心完成嗎?”
“瞧娘娘說的,您吩咐的任務,小的肝腦涂地也得完成不是?等新人一進門,您瞧好了,不出個把月,我就把他們了解的比他親爹都透徹?!贝ò匦ξ恼f道。
“又沒大沒小了,也只是在這個院子里敢這么說,出了這個院子,再敢這么隨便亂說,小心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白衣女子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青黛立刻為她墊了個枕頭。
“青黛,去把那本‘清水河上’的本子拿來念念吧,我有些倦了?!?p> “是,娘娘?!?p> 院子里,藍衣女子坐在石凳上,用溫柔平穩(wěn)的語調念著戲本子;軟榻上,白衣女子呼吸輕柔均勻,似乎已經(jīng)進入了睡眠;黃衣女子和小太監(jiān)邊收拾著紙筆和畫作,邊時不時小聲交流什么。
這個下午,像以往無數(shù)個下午一樣,在后宮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安靜、溫暖且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