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還在懵懂之間就被帶離了易紅樓,甚至都不知道張玉寧在說些什么,什么徐家。
大抵過了三炷香的時間,才到了一處宅子。似錦在馬車上撩起車簾,望著大宅子,這宅子莊嚴而又肅穆。
張玉寧對她笑著說:“下來,我?guī)氵M去梳洗打扮?!?p> 似錦下了車,整個人緊蹙不安,只能跟在張玉寧身后。
張玉寧一進去宅子里就有人說話了。
“恭迎少爺回家?!闭f話的是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伯,姑且叫他云伯。
底下很快有小丫頭出來,嘰嘰喳喳的好似等著主人寵幸的寵物。
“帶這個小丫頭下去梳洗打扮?!?p> 張玉寧開口,立馬有個丫頭帶著似錦下去了。
云伯一只眼渾濁不堪,打量了許久似錦,這才又低下頭去,坐在門口,抽著老煙。
“少爺這是何意?”
他想不通為何把人帶到這個宅子來。
張玉寧打開折扇顯得整個人風度翩翩,精致的眉眼使他在哪都吃的開,偏偏又帶著一股子浪蕩子的氣息,京都哪家都怕把閨女嫁給他。
“是個有趣的小丫頭,聽說是八年前徐家不小心丟掉的幺女?!?p> 云伯抽著煙啪嗒啪嗒的,煙斗敲在地面上,地面已經(jīng)有了個小洞。
“哦,那倒是有趣?!闭f著他坐在地上開始假寐,不理張玉寧。
張玉寧并不覺得自己被冒犯,已經(jīng)習以為常。
似錦浸在澡桶內(nèi),烏黑靚麗如同黑藻般的發(fā)絲攤在水面上,遮住了水下的春光。
她有些累,這么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或許真如這個男人說的那樣,她其實是徐家的幺女,可是一個大家族是怎么把一個小孩子給弄丟的呢?真的如同當年少爺說的那樣,她是在奴隸市場買的嗎?或許又不是呢?話本上不是常說大宅院里總是容易勾心斗角嗎?
她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伺候她梳洗的那個丫頭進來了。
“你叫什么?怎么是少爺帶你回來的?”這么說著還有些拈酸吃醋的意味。
似錦細聲細語的說道:“似錦,不知道?!?p> 那丫頭瞧著她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用手掐了下似錦的手肘,在似錦白嫩的手肘立馬起了紅痕,“別以為長了個狐媚樣子就能勾搭上少爺,飛上枝頭做鳳凰?!?p> 似錦皺眉,一聲不吭。
誰知那丫頭跟起勁了一樣,就動手使勁捏了她其他的地方,一時之間白白嫩嫩的肉肉倒是紅紅的,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應該青青紫紫的了。
似錦猛地站起身推開那丫頭,出了浴桶,一腳踢在那丫頭的身上,直接給人踹倒了。
又給自己穿上衣服,覺得還不夠解氣又狠狠的踹了幾腳。
那丫頭頓時大叫起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少爺,少爺,打人了!”
“怎么了這是?”
“不知道呀,那秋菊叫的可慘了?!?p> 外頭也有幾個小丫頭,聽著這聲音,幸災樂禍起來,“估摸著又欺負人,踢到鐵板了?!?p> 張玉寧也聽到了聲音,趕了過去。
云伯睜開眼又閉上眼,渾然不在意。
似錦打開門,雖也細聲細語的但無端聽出了陰森的意味。
“這位姐姐說了那么多不過是在這做丫頭罷了,怎么還能踩在我身上做主子呢?”
一時之間場面都安靜了下來,都看著這個人。
張玉寧過來的時候,正巧似錦又踢了一腳秋菊。
秋菊嗷嗷大哭,頗有潑婦無賴的模樣。
“哦喲,這是怎么了?”
秋菊率先爬起來抱住張玉寧的腿,哭的肝腸寸斷,“少爺!她打奴婢!”
張玉寧來了興味,饒有興致的看著似錦,等著她的下文。
“這是你家的奴婢嗎?我以為你家的小姐?!?p> “不過是個女婢罷了,怎的惹你這只小綿羊生氣了?”
似錦氣鼓鼓的,“她一進來就掐我,還說我變成鳳凰?!?p> 說著還把手肘露了出來,給張玉寧看。
張玉寧瞧著那一節(jié)如同藕一樣的手臂上,果然有一處青紫色。
“小紅,把小姐帶到別處休息,好好伺候?!睆堄駥幰琅f是笑瞇瞇的模樣,似乎半點沒生氣,可明明笑著卻半點沒有暖意。
很快似錦就跟著小紅走了。
來福搬來一張椅子,張玉寧坐上去。
“秋菊如今也做起主子了,不如讓本少爺看看剛剛的氣派?!?p> 秋菊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利索:“少爺,奴婢沒有,是剛剛那個女人陷害我?!?p> 這么一說,張玉寧翹起二郎腿來,玩世不恭的模樣。
“那便撕了她的嘴,讓她說不出話來?!?p> “少爺,多謝少爺!”秋菊眼睛亮了起來,少爺還是肯為她做主的。
來福走到秋菊面前,將她手扣住,“還是少做些春秋大夢為好!”
說著就將秋菊拖走,秋菊眼里最后一絲光亮都沒了。
撕了嘴...是撕了她的!
“少爺,少爺!冤枉!饒命??!”
可是沒有人在意她的一聲聲呼救,在這個宅子里,本來就不需要這樣的女人出現(xiàn)。
張玉寧似乎沒有聽見,心情很好的站起來,吹著口哨往別處去了。
云伯又睜開那只沒瞎的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很久沒下過雨了。
晚間大雨滂沱,季婁站在徐家大門口,雨滴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在意。
覺得像是解脫,又覺得像是要了他的命。
張玉寧帶著似錦下了馬車,小紅為似錦撐著傘。
徐家的牌匾看著很是巍峨,是標準的四進院大宅子。
季婁沒有敲門,張玉寧和似錦在外頭等著。
雨很大,像模糊了很多東西,卻讓很多原本模糊的東西又開始清晰起來。
似錦的腦中依稀有些畫面閃過,是她不曾記得的。
搖了搖頭,摒除這一切。
大元為季婁換了衣服,這才為季婁撐著傘來到了徐家大門口。
“叩叩叩”
嘎吱一聲,徐家大門打開來。
里頭的看門小廝探頭出來,原本想耀武揚威的話吞進肚子里。
“季二爺里頭請?!?p> 又瞥見張玉寧,更加恭恭敬敬的說道:“張四爺里頭請,可別在外頭吹風了?!?p> 徐明月穿著洋裝,頭發(fā)燙過,碰巧要出門出去一趟,不想碰見了張玉寧,立刻嬌羞起來。
“四哥,你來啦?”
季婁面色不明,徐明月又看見季婁,頓時心中一跳,“表哥,你也來了?”
二人點點頭,徑直往里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