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歲那年

　　原來現(xiàn)在竟是景仁十五年，自己這是重生穿越回七歲那年了。

　　鳳輕舞壓下心中思緒。

　　斜靠在床上，抿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遞給一旁的丫頭。

　　櫻口輕啟：“院子里其他人呢？”鳳輕舞問粉衣衫的小丫頭，“白芷去把小姐醒來的好消息告知夫人了。因您落水，夫人著急的好幾晚沒睡，一直陪著您，這不老爺擔(dān)心夫人等不到小姐您醒，便熬壞身子了，于是差人剛把夫人接回墨韻苑，夫人一直很擔(dān)心小姐你呢?！?p>　　白芍說完，接著說：“院子里眾人擔(dān)心小姐醒來會餓，便一直差小廚房備著清淡的伙食。李嬤嬤去給您準(zhǔn)備吃的去了，桂嬤嬤領(lǐng)著府里下人灑掃院子，去去霉氣。小姐您看要不使人把他們叫過來？”

　　白芍一口氣說了許多。

　　說完便立于一旁，不再說話。只等鳳輕舞吩咐。

　　“罷了，白芷和嬤嬤們一會也該過來了，便不必尋人去催了。你且下去休息會，我一個人坐一會。”鳳輕舞擺擺手，讓白芍下去了。

　　白芍面露擔(dān)憂的神色，并不想離開，又不能忤逆自家小姐的吩咐，只得眉頭微蹙，不由得走出房間，來到院中跟嬤嬤還有下人們一起灑掃。

　　屋子里陡然間安靜了。

　　由于鳳輕舞轉(zhuǎn)醒，瀟湘院上上下下一派熱鬧，院子里十來歲妙齡的小丫頭嘁嘁喳喳的，年紀(jì)大一點的嬤嬤在指揮著下人清洗院落，除了住的屋子要打掃，還有各式器具，高墻瓦礫，院落中犄角旮旯里也不放過。處處透露出好似節(jié)日般張燈結(jié)彩，福氣祥和的景象。一切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并不讓主人家操心，可見她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們，個個都是極能干的。

　　不一會兒，聽見一陣輕快有序的腳步聲，未進(jìn)門，便傳來如百靈鳥般清脆的聲音。

　　“小姐，我回來了?！币粋€樣貌俏皮的小丫頭蹦蹦跳跳的進(jìn)來了。

　　鳳輕舞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小丫頭，想起這個丫頭，當(dāng)初在宮里跟自己步步維艱，相依度日，雖比自己小幾個月，卻一直像姐姐一般保護(hù)自己。最終被榮妃設(shè)計陷害與侍衛(wèi)私通，活活杖斃。

　　現(xiàn)在，她也不過堪堪七歲呀，還是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

　　鳳輕舞斂起神色，輕輕喚小丫頭的名字，“白芷，是你嗎？”

　　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自口中說出，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猛然間感覺到深深地疏離感，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百轉(zhuǎn)千回，白芷這丫頭又陪在自己身邊了。

　　鳳輕舞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潔白的皓腕，纖細(xì)的玉臂，柔若無骨、嬌弱無力的抬起，想要觸摸白芷的手。落水后，昏迷了三天三夜，此刻身上是一點力氣也沒用。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絲血氣，像被暴風(fēng)雨打落在地的花朵，毫無生機(jī)。

　　白芷見狀，趕忙跑來扶起鳳輕舞的手臂，“小姐，是我，我在。”她順勢慢慢雙膝貼床跪在鳳輕舞身旁，輕聲細(xì)語的安慰著。

　　這邊白芍端著黃花梨木鏤空雕花的食盒過來了，她把食物一一擺在金絲楠木八仙桌上，并盛好湯羹，請鳳輕舞用膳。

　　“小姐，您吃點東西。這是李嬤嬤剛吩咐廚房做好的，都是您喜歡吃的一些清淡營養(yǎng)小食?！?p>　　鳳輕舞點了點頭，“嗯，扶我起來?！?p>　　白芍聽到后，走到床邊，與白芷一起扶鳳輕舞用膳。

　　兩個丫頭具是緊張兮兮，生怕磕壞自己家小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鳳輕舞。兩三步的距離，竟用了好幾分鐘。

　　可見鳳輕舞大病初愈，身體真是虛弱到了極點。

　　二人侍候著鳳輕舞用餐，她坐在餐桌邊，看著桌上擺放的精致小食，再看看一邊兩個可愛的丫頭，突然間眼淚掉了下來。

　　嚇得白芍、白芷手足無措，連忙道：“是食物不合小姐口味嗎？小姐不喜歡吃的話就喝口銀耳百合燕窩羹吧，這是李嬤嬤精挑細(xì)擇、細(xì)火慢燉熬了四個鐘頭的。您喝上一口，嬤嬤心里也舒服了。一會奴婢去小廚房給您弄點別的吃，您看可好？”

　　看兩個丫頭一臉擔(dān)憂，眼神期盼的樣子，鳳輕舞端著盛燕窩羹的汝窯白瓷小碗，喝了大半。看到這里，兩個丫頭這才神色放松下來，相視一笑。

　　鳳輕舞心懷憐愛的看著這兩丫頭，想著前世白芍更是落了個死無全尸，尸體丟進(jìn)亂葬崗，尸骨無存。如今，這兩個丫頭，竟是初遇時的模樣，那么小，那么單純。這一世，定要護(hù)她們周全。鳳輕舞拉著白芍的手，說：“白芍，我以后一定會保護(hù)好你跟白芷的。不會讓你們再跟著我吃苦了?！?p>　　“小姐，您這說什么胡話呀，奴婢跟著您哪里曾受過苦？白芍和白芷的命都是小姐您的，出事的話，也是奴婢們是拼了命也要保護(hù)好小姐?！卑咨终f。

　　白芍和白芷是鳳夫人在鳳輕舞六歲生日那天，專門差使牙婆子買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頭，陪風(fēng)輕舞玩耍說話的。白芍年紀(jì)大一點，如今八歲，白芷比自己小兩個月，現(xiàn)在也七歲了。這兩個丫鬟，自小跟隨風(fēng)輕舞長大，現(xiàn)在看來，剛進(jìn)府還不到一年時間。

　　兩個丫頭性格也是大不一樣，白芍年紀(jì)大兩歲，端莊懂事，成熟穩(wěn)重；白芷呢，眉清目秀，眼睛里透露出調(diào)皮機(jī)靈，笑起來眼睛就會彎起，像月牙一樣可愛。

　　鳳輕舞心里亂糟糟的想著，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個衣著雍容華貴、面容富貴大氣的女人在一群丫鬟下人的簇?fù)碇凶吡诉M(jìn)來。

　　這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風(fēng)華絕代的臉上掩飾不住濃濃的擔(dān)憂。一進(jìn)來就直沖到床邊，“輕舞，你可是擔(dān)心死娘親了！你說你怎么不小心掉水里呢？這三月梅雨連陰，以后這身子骨怕是更弱了。這可怎么是好？”。

　　鳳輕舞虛弱的抬起頭來，看到娘親，還是記憶中年輕的模樣。還好，還能再看見最愛的娘親。老天對我不薄。

　　鳳輕舞握住眼前女人的手，拉著她坐到床邊，輕輕地把頭埋在那女人的胸前，小聲囁嚅道：“娘親，讓您擔(dān)憂了，是女兒不懂事?！?p>　　鳳輕舞貪婪的依戀著鳳夫人的溫暖。

　　景仁十五年，料峭春寒時分，鳳府嫡女不慎落水，三天三夜，終幽幽轉(zhuǎn)醒。世人皆道是豐富小姐大難不死，只她自己知道，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想當(dāng)年，娘親在景仁十七年冬天去世，現(xiàn)在想來，正是父親在外帶兵打仗那年的冬天。如今是景仁十五年三月，還有兩年半的時間，也不知道這一世，娘親會不會安然活下去。

　　當(dāng)年自己失足落水后，便落下癡傻的病根。娘親亦不知為何早早離世，真相如何，她現(xiàn)在已想不明白。

　　只是細(xì)究，竟有很多讓人想不通的道理。哥哥常年在外駐扎打仗，也沒來得及見娘親最后一面，鳳輕舞還記得哥哥回來捧著母親靈位撕心裂肺的哭泣。

　　這一切，好像一團(tuán)迷霧，暗藏貓膩，鳳輕舞暗下決心，查清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