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調(diào)查如果難過有聲音
第二百三十二章如果難過有聲音
“你什么意思?溫家出什么事了?”
原本曲瑾是想告訴宋辭溫霆岳這件事的,但聽到宋辭的聲音她不敢說了。
她怕宋辭又會變得和之前一樣冷漠沒有人性。
“曲瑾?。?!”
宋辭的聲音猶如一把槍,擊穿了曲瑾猶豫不決的心。
“溫老先生過世了。”
“曲瑾,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p> 宋辭聽到了,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明明走的時候還身體健朗,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怎么會。
“你爺爺,過世了。”
可能連宋辭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臉上的淚。
她只是感覺今晚的風(fēng)好大,明明是夏天,為什么渾身都這么冷呢。
“阿辭,我去接你吧?!?p> 宋辭沒有回應(yīng)曲瑾,掛斷電話,打了輛車。
回到租的房子,十分安靜的收拾了行李,拿了護照,打車前往機場。
“你好,我要買最近一班飛機飛往Z國的航班。”
“你好,女士,現(xiàn)在最近的一班航班二十分鐘后,不過需要三次轉(zhuǎn)機。四十分鐘后會有兩次轉(zhuǎn)機的,不過會比這個慢三十分鐘作用?!?p> “就這班?!?p> “好的,請收好您的證件?!?p> 宋辭坐上飛機,將手機調(diào)成飛行模式,其實她很想給溫止寒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可是她不敢,她怕她會控制不住那顆早就不在心房的心臟。
靠著座椅,空姐優(yōu)美婉轉(zhuǎn)的安全提示音回蕩在整個機艙。
這輛飛機被來自各地的人坐滿,他們的下一站是開心,是希望,是美好。只有宋辭,迎接她的是無盡的昏暗與痛苦。
飛機起飛后,宋辭將眼睛閉緊,她盡力控制腦海里不斷跳動的亂想。
就連平常厭煩到極致小孩子的哭聲此刻宋辭也不再厭煩,孩子的哭聲讓她感覺一切都還有希望。
是的,一切都會好的。
三次深夜轉(zhuǎn)機,折騰整個機艙的人都身心疲憊,他們不斷的抱怨懊悔為什么要買這次航班。
只有宋辭,一言不發(fā),緊閉雙眼。
到達Z國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了。
當(dāng)雙腳跨入屬于自己國家的領(lǐng)土,那種被壓在身體里的近鄉(xiāng)情怯,在宋辭的身上體現(xiàn)的淋淋盡致。
拿了托運的行李,此刻宋辭卻沒有那么著急了。
在航站樓的出口左搖右晃了許久,直到出租車司機第四次問她走不走的時候,宋辭上了車。
曲瑾已經(jīng)把溫霆岳墓地地址以短信形式發(fā)給了宋辭,開機后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條短信。
出租車司機總覺得宋辭得有點毛病,自打上車后,她的手機鈴聲就沒有斷過,一直嗡嗡嗡的響,可她面無表情,一直死死的盯著。
你說你看不到也就算了,看著還不關(guān),這司機的耳膜被擊垮的神經(jīng)都衰弱了。
為了打破這種僵局,司機透過后視鏡弱弱的問了宋辭要去的目的地。
空氣凝固了好久,當(dāng)司機以為是因為聲音太小,咳嗽了一下,準備將聲音加一度再問一遍時,宋辭冰冷的聲音回復(fù)了一句。
“南山墓地?!?p> 這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司機怎么也得找個人群多的地方,把宋辭扔下去。
不為別的,就沖宋辭渾身散發(fā)這種喪的要死不活的氣質(zhì),長得漂亮管什么用,哪個女鬼不漂亮?。?!
南山墓地離機場距離不遠,都是市區(qū)以外,郊區(qū)以南。
宋辭到的時候天已經(jīng)變成陰天了,明明出機場的時候還是個艷陽天。
可能這種時候如果天不陰一點,都對不起墓地的這些人。沒準只是這一朵云剛好遮住了這一片天,就像有些好運,突然被厄運遮住,一旦烏云不散開,你就再也見不到那個掛著大太陽的晴天。
拿下行李,宋辭看著眼前的墓地,到處彰顯著繁華和貴氣。
以前只聽人說過,如果這一生你不夠努力,可能等你死了連葬你的地都買不起。
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如果讓她死了住著,那她還不如不死。死太貴了!
墓地很干凈,但是不乏在臺階上能看到屬于另一個世界的金錢,那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代表。
將行李箱放在山下,宋辭徒步走上去,她走的并不快,甚至偶爾還會看一看周邊沿途的風(fēng)景。
如果這是一個公園或者景區(qū),她的樣子倒是一個觀光者。
溫霆岳墓地的位置并不顯眼,如同他這一聲一樣,雖然名利雙收,可仍然一心鉆研科研。
宋辭并沒有一眼看出他墓地的位置,只是遠遠的看到很多人圍著那塊墓地。
那些人里有她相識的溫止寒。
看樣子,他們似乎已經(jīng)祭拜結(jié)束了,陸續(xù)有人向出口方向走去,宋辭小心的藏在了一個墓碑后面,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從她面前離開。
如果可以她倒是真的愿意成為這塊墓碑,可她不能。
溫止寒比她想象的更憔悴一些,臉上瘦弱的已經(jīng)沒有肉了,凸著直愣愣的顴骨,看著滄桑又狼狽。
她沒有看到奶奶,可能失去愛人的苦楚太大了,她承受不住,所以沒來參加這個讓人抓心間的離別。
待所有人都走后,宋辭起身又確認了一遍,蹲的有點久,猛然站起來還有些立不住,只好借著墓碑的力量靠著。
確定沒有人后,宋辭一點一點的向溫霆岳墓碑挪去。
“溫霆岳之墓”
宋辭永遠也沒有想過,原來擊垮她的不需要山崩地裂,僅僅這五個字就夠了。
不知何時自己跪在了地上,臉上的淚怎么也止不住。
這么多年宋辭從沒有像此刻這么難受過,心臟好像被挖出來又在血淋淋的傷口撒了鹽。那種被掏空的感覺,讓宋辭覺得此刻她會死在這里。
終于在一聲尖叫后,將壓抑已久的難過,發(fā)泄出來。
宋辭嚎啕大哭,跪在溫霆岳墓碑前,呢喃的說著那些讓人心疼的話。
“爺爺,您不是要去看我的新歌發(fā)布會嗎?您不是還說要體會做歌星家屬的感覺嗎?”
“爺爺,我是九歌啊,溫九歌啊?。?!”
宋辭的臉上被淚水和鼻涕填滿,那種聲嘶力竭讓宋辭倍感無力。
溫九歌一直是別人給她的標簽,她也一直沒有真正把自己當(dāng)成過溫九歌,很多時候,她都把溫九歌想象成一個影子,然后裝模作樣的填充這個人該有的樣子。
可在這一刻,她終于從心底承認了她是溫九歌,她是溫霆岳的孫女,是溫止寒的妹妹,是溫云霄的女兒。
可當(dāng)她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那么疼愛她的爺爺卻沒有了蹤跡,世界之大,她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說要給他支持,允她無盡溫暖的家人。
“爺爺,我好想你。”
靠在墓碑宋辭哭了很久,以至于隱藏那么多年的淚水,好像在這一瞬間哭干了一樣。
除了沙啞的嗓音能印證宋辭的難過,好像再無其他。
曲瑾一直聯(lián)系不上宋辭,她擔(dān)心宋辭因為難過會出什么意外,將她偷偷告訴宋辭的消息不再隱瞞。
拉了拉溫止寒的胳膊,溫止寒回過頭看向曲瑾。
曲瑾又抬頭看了看滿屋子的親朋好友,覺得此時說這些不太好,示意溫止寒與她出去,可溫止寒此時哪有心思去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爺爺去世,奶奶失蹤。溫家兩兄弟終于短暫的放棄了財產(chǎn)爭奪,唯一的人性終于占領(lǐng)上風(fēng)。
溫霆岳的葬禮結(jié)束后,一些重要的人都留了下來,滿屋子的人開始商量賀清的蹤跡,和找尋她的方式。
溫家已經(jīng)失去一老,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雖然多數(shù)人是著急的,但也不乏有一些刺頭和看熱鬧的。
人多的地方就是這樣,從不缺謾罵去嘲諷的聲音。
溫止寒沒有和曲瑾出去,曲瑾也沒有公開打破這種氛圍,只好以短信的形式給溫止寒發(fā)了一條信息。
“我把爺爺?shù)氖虑楦嬖V阿辭了,她好像回來了?!?p> 手機叮了一聲,溫止寒拿出手機,不管是手機的鈴聲還是短信的聲音,自打賀清失蹤后他都格外敏感。
那是一個希望的代表。
翻開未讀信息,置頂?shù)哪且粭l是曲瑾剛剛發(fā)的,簡短的一句話,溫止寒掃了一眼瞬間站了起來。
屋內(nèi)不明所以的人以為是有賀清的消息了,也站起來關(guān)心的詢問。
溫止寒搖了搖頭,走到溫云霄面前說自己要去辦些事,這里的事讓他來處理。
溫云霄理解的點了點頭,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尤其是經(jīng)歷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可能這種親情也讓人惺惺相惜起來。
溫止寒一路跑到車庫,給宋辭打了電話。
電話剛撥通,宋辭就接聽。
宋辭接聽后,溫止寒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空氣就這么安靜了一會。宋辭用帶著沙啞的聲音開了口。
“來墓地接我吧?!?p> “好,等我?!?p> 溫止寒車開的很快,好幾次他都感覺后胎飛了起來,這是因為速度過快的原因,但并不能打消他用力踩油門的心。
宋辭言語雖然平靜聽不出波瀾,可他還是感受出宋辭剛剛哭過。
他已經(jīng)夠難受了,不能讓宋辭和他一樣,
原本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溫止寒開成了四十分鐘。
他到的時候宋辭已經(jīng)拿著行李箱站在了墓地門口。
車剛剛停下,宋辭便上了副駕駛。
“走吧?!彼无o說道。
溫止寒想安慰安慰她,但張開的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他明白,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雖然同樣是失去親人,可他和宋辭的感受并不一樣。
沒辦法安慰,也無需安慰。
回去的車速明顯慢了很多,因為坐了一整晚飛機又滴水未進的原因,她有些暈車。
強壓著從喉嚨涌上來的酸意,溫止寒看出宋辭不舒服的樣子。
確實,相比與走之前,他們兩個人都不是當(dāng)初的樣子了。
“不舒服?”溫止寒聲音溫柔體貼的看宋辭一眼。
宋辭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想說話,此刻酸水已經(jīng)涌到了嘴里,如果開口,怕是得吐到車上。
本來酸水已經(jīng)被壓下去了,可郊區(qū)的路比較坎坷不平,車子頓了一下,宋辭立刻擺手讓溫止寒停車。
溫止寒看著宋辭的舉動將車停下,車還沒有停穩(wěn),宋辭就沖了下去。扶著胸口開始吐。
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吐的也都是酸水。
從車上拿了一瓶水,擰開遞給宋辭。
“漱漱嘴?!?p> 宋辭接過水,喝了一口涮了涮嗓子眼,又吐出去,反復(fù)幾次,靠在車身,那種惡心到頭暈發(fā)麻的感覺終于得以平復(fù)。
看宋辭現(xiàn)在的樣子,溫止寒并沒有著急說要離開,在宋辭身上,他一向沒有決定權(quán)。
從口袋里掏出煙,想抽一支緩解下疲勞,他已經(jīng)熬了三天,如果沒有外力的輔助,早就倒下了。
打火機剛放到嘴邊,又拿下來了,想到宋辭暈車定是聞不了煙味,就算不當(dāng)著她面抽,身上也有。
放到口袋里,走到一旁,不時看一下宋辭。
宋辭看出了溫止寒的疲憊,雖然戴著帽子,可仍遮不住他眼下的疲憊。
原本他是不抽煙的,一向潔癖的他連出門都要噴個香水,現(xiàn)在......
“說說爺爺吧?!?p> 溫止寒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樣的方式告訴宋辭,讓她接受的不那么難過??伤无o直言坦誠,他發(fā)現(xiàn)自己終究低估了她。
“自打你離開后,爺爺全身心投入實驗室的科研,終于在你離開幾個月后,科研得以印證,取得了很成功的測試。原本是件開心的事,可從那以后,咱們家的事就沒停過。
說道這溫止寒似乎面上有些痛苦,習(xí)慣性摸了摸口袋里的煙,宋辭明白。
人在一定痛苦的時候,煙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毒藥,更多的是解藥。
“抽吧。”
溫止寒看了看宋辭,向外又走了幾步,確定煙飄不到宋辭那個位置,點了一支。
深吸一口,緩緩?fù)鲁?,繼續(xù)說道。
“當(dāng)時有很多人想買這項研究,可爺爺對合作方的要求非常高,很多人都沒有通過爺爺都要求,可那些都是權(quán)貴,肯定不會草草了事??删烤故沁@些人搞得鬼還是意外,我現(xiàn)在也沒有查清?!?p> “原本吳叔說有些話要告訴我,可是自打爺爺住院后,吳叔也消失了,現(xiàn)在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宋辭向溫止寒要了一支煙,她很久都沒碰過了,煙草的味道實際她是討厭的,可自己抽的話其實聞到的味道沒那么沖。
“奶奶在哪,我先去看看她?”宋辭吸了一口,吐了出來,看著空氣四散的煙,她以前是可以吐出很漂亮的煙花的。許久不抽,技能都模糊了。
溫止寒其實不想告訴宋辭賀清的事,但瞞又能瞞多久呢,早說晚說都得說,此刻既然問了,讓她一遭受了,也好過再受一遭。
“爺爺住院后,我和奶奶一直陪在身邊,但爺爺病的太突然,以前你不在的日子奶奶本就精神時常恍惚,所以......”
宋辭打斷溫止寒的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說重點!?。 ?p> “奶奶的精神變得不是很正常,我?guī)メt(yī)院沒有看護到位,她失蹤了......”
“......”
宋辭什么話都沒有說,從溫止寒的欲言又止她就猜到賀清是出什么事了。其實現(xiàn)在只要不是死亡,對宋辭來說,都是好消息。
將煙扔到地上,腳用力的將尾巴的活碾滅。手腳麻利的跳上溫止寒的越野車,用力關(guān)了門。
這一生脆響,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了一顆石子,看似像是反抗的波瀾,實際屁用沒用。
溫止寒也將煙仍在地上,用腳攔了一層土埋在煙上。
上車,起火、離開,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