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寒冰谷往事（上）

　　若青煙此癥并非是病癥而是中了寒毒，個中緣由，只有當(dāng)年唯一從寒冰谷幸存的言子墨能道清了。

　　言子茗猶豫再三，心下急切，又覺得貿(mào)然上門不妥，自己同言子墨自他上了首領(lǐng)之位，愈發(fā)疏遠，幾乎沒什么往來，可關(guān)乎性命，便即刻修了封信，命人速速派去上院，邀書生來。

　　當(dāng)年寒冰谷歷練，獲準同去的可都是新入院眾新生里精挑細選的一等一好手。本就是進入書院各閣的有力競爭者，回閣后卻連續(xù)死于非命。

　　事出后，院中余下眾人議論紛紛，多數(shù)妄議言子墨在寒冰谷暗中不知對其他書院新生下了什么毒手才致其俱亡。又由此聯(lián)系到兄弟二人師父在林氏滅門案后離奇失蹤之事，推測八成是言子墨妄圖入上閣，又苦于無空，便下狠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師傅騰出了位子。

　　因一眾死得蹊蹺，后來青閣閣主自縊，流言愈傳愈離譜，說言子墨只是為了佑其弟言子茗入主青閣就這般無情無義害死一眾師兄弟。他狠戾冷血的名號也就由此開始愈發(fā)不可收拾。

　　再至上任院主“歇位”，中閣和下院的人多猜測這是受言子墨脅迫，他登上院領(lǐng)對外統(tǒng)一自稱書生，活閻王這把交椅他便坐實了。

　　知情人再提起當(dāng)年那件事，無不認為罪歸禍首便是言子墨，區(qū)區(qū)一個初入門生歷經(jīng)此番風(fēng)波后，既護了其弟入主青閣又獲院主特批破格入了上閣。若要狡辯還說這黑手不是他，怕是沒人信。

　　這些流言風(fēng)語，言子茗聽在耳里，雖從未替兄長辯白過，只是默默垂了頭，但心里卻還有一絲絲肯信一切不是言子墨做的。

　　他見過兄長自寒冰谷初返院后遍體鱗傷，蝕骨鉆心落寞隱忍卻不作一聲的模樣。

　　他也見過哥哥溫柔的樣子，那般善目對待鳥獸的人，又如何承了今日這暴戾無常的性子同那活閻王的名號呢。

　　言子茗想得入神，卻突被叩閽打斷。

　　“何事？”言子墨問得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也是帶著份擔(dān)心。趕來得匆忙，發(fā)髻都未做整理，全因他在焚線閣高處看見青閣的下人步伐匆匆，再瞧那信上子茗的筆跡倉促，墨跡方干，他主動相聯(lián)，想來必是要緊之事。

　　開門見是言子墨，邀人進來，言子茗未料他來得如此之快，忙伸手指了床榻的方向，回他道，“青煙好像是中了寒毒，莫不是...？”

　　這話沒說完，只因言子茗在斟酌這話如何能說得不似是他懷疑言子墨。

　　“是什么？想說，是我所為么。”言子墨聞言指了指自己，負手挑了下眉，側(cè)身余光瞥了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嘴上還喃喃著什么的青煙。

　　不是在將軍府那奉茶么，怎么到青閣來了，荊聞那臭小子。思索著又近前去看，剛撩開紗帳湊近她，只是掀開賬內(nèi)便立即感到透骨寒意，體內(nèi)丹華隱隱有異樣。

　　言子墨正尋思難道真的是那千年寒毒，誰知被青煙一把抓過他撩帳的手，不由分說地就要往她自己懷里拉。

　　“云娘，你快走...我來拖住他。”青煙喃喃道。

　　言子墨頓時黑了臉。

　　一時，兄弟二人皆慌了神。

　　言子茗怕青煙護云瑤心切，這么迷迷糊糊間再妄言什么惹得言子墨不悅，重責(zé)罰她，忙試圖擋去其身前。

　　言子墨突地轉(zhuǎn)過了臉，倒不是因為聽明白了這青煙是做夢為了護云瑤拖住自己，面有不悅。而是那只被緊緊拽著，抽不離的手。向來坐懷不亂的人，此刻卻好似燃了把干柴，紅了面。體內(nèi)的丹華也突發(fā)異動，無聲拉扯著周身經(jīng)脈。

　　忽地憶起那日醉酒后她也是如此拽著自己的手，一時憶起了那日醉酒后所夢寒冰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