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寧聽的明白門外的人在以歷氏一族壓他,但他卻始終從容,唇角勾了勾,不含一絲笑意開口,“密境之中之事外界皆不可知,你從何處得知是她殺了你侄兒,又是從何處得知不是他人所為?”
冰寧那雙眼睛不看星霧的時候始終含著冰爽,卻又輕巧的避開星霧,讓她如何也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
“從何處得知就不需勞大人煩心了,大人只需將人交出來即可,事后羅剎一族一如從前,供奉大人。”
此話說的極為不客氣,冰寧的唇角勾的更深了,拂了拂庭院里落在他袖上的梨花,卻并沒有起身的意思。
“不巧,人已在本君府中,且不說她是否殺了你侄兒與門徒,入密境者生死自負(fù),就算真是她殺了,羅剎一族也無權(quán)找她尋仇?!?p> 本來聽到門外的人叫冰寧大人的星霧不語,密境之中確實是生死由天,羅剎一族無權(quán)尋仇,不過她的重點(diǎn)卻并沒有放在這里,而是與自己一案之隔的冰寧身上。
連羅剎一族長老都要尊稱一聲大人,敢自稱一聲本君的,不過寥寥數(shù)人。
冰寧,究竟是何人?
為何明知她身份還要插手救她?
“這妖女殺我侄兒,殺我門徒,我羅剎一族如何無權(quán)尋仇了?”
門外的歷青重怒上心頭,雙目赤紅,聽到歷宏身損時如晴天霹靂般的心情尚未散去,語氣不知覺中更重了些,仿佛恨不得將冰寧指著罵一般。
他們一族的希望盡數(shù)放在歷宏身上,悉心栽培了幾十年,如今一朝身死,此仇如何不報?!
門內(nèi)的冰寧也不惱,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低垂著雙眸神色淡淡間含著些不顯眼的不耐。
“歷宏確實并非我所殺,長老你找錯人了?!?p> 清冽的女聲在院內(nèi)響起,借著魂力清晰的落在門外人耳中,星霧坐于書案的另一頭,幽冷的目光越過院里的梨樹,看向門外。
她沒想到羅剎一族那么快就找到這里來,更沒有想到冰寧居然會維護(hù)她,先前沒有出聲不過是想聽一聽門外的人會和冰寧說什么,如今她卻覺得對方一口一個妖女喊的她有點(diǎn)煩。
說完,星霧將手邊的茶杯蓋上,又轉(zhuǎn)眸看向冰寧,帶著歉意道:“給你添麻煩了?!?p> 冰寧意外的側(cè)頭看她,見她眉間輕皺,看他的目光里略帶歉意,默了默,才擺手道:“不用道歉?!?p> 說話間,門外怒罵起來,盡數(shù)皆是在罵星霧如何不仁不義,心狠手辣,蛇蝎心腸。
星霧不知何時召出了碧云劍,向門口走去,一身青煙色衣裙于行走間飄蕩,走到一半時又突然回過頭,朝著冰寧道:“要弄臟你的地方了。”
而后又繼續(xù)向門外走去。
她想過了,在屋內(nèi)至少有冰寧護(hù)著,羅剎一族不敢闖,又或者闖不進(jìn)來,但是這些人是因她而來,冰寧救了她一次,自己實在不應(yīng)該再勞煩他。
星霧的手剛搭在門把上,然而一道冷峻的聲音突然響起。
“重長老,律陰司盤查,還請讓道。”
說話的人赫然是姍姍來遲的歷霍,星霧搭在門把上的手停了停,果然,門外的怒罵聲停了下來。
歷霍一身新大紅黑底的判官服,頭戴烏紗帽,腳穿厚底長靴,面目冷峻清雋,狹長的眉眼上挑,雙目似笑非笑。
他帶來的人不過寥寥幾人,腳下的厚底長靴正踩在門前的石階上,正抬頭看著門前的歷青重,卻氣勢不減,與歷青重隱隱有分庭抗?fàn)幹畡荨?p> 歷青重沉著雙目,沒有說話,站在一旁一個灰色衣袍的男子卻動了,從歷青重身后走出來,手中的折扇扇了扇,動作優(yōu)雅貴氣,雙目卻陰鷙的看著歷霍,生生破了那一身的儒雅之氣。
歷長輝站在臺階上,從上俯視歷霍,滿是傲氣道:“霍判官新官上任三把火,連歷家都敢燒起來了?!?p> 歷長輝是歷宏同父異母的哥哥,模樣都隨了父親,單單看他的臉便與歷宏有五六分相似。
歷長輝是族長長子,從小與自己弟弟歷宏一塊長大,卻因為修煉天賦很是一般,比不及歷宏,在羅剎族中待遇遠(yuǎn)不如歷宏,在歷宏所在的地方,他永遠(yuǎn)都只是個陪襯。
聞言的歷霍笑了笑,仿佛聽到了什么特別好笑的事,唇眼微彎,似深冬冰雪融化,吹起一簾春意,說出的話卻讓歷長輝黑了臉。
歷霍說:“既然你也知曉本判官新官上任,那你說有人對判官出言不遜,半官要拿他如何?”
又說:“巴不得歷宏死的人不止我一個,歷長輝你才是那個時刻恨不得讓歷宏身死道消的?!?p> 歷霍的話說的很直白,很是不客氣,他討厭歷宏,說要?dú)⑺銡⑺?,不像歷宏和歷長輝等人,分明恨不得將對方抽皮扒筋,卻還要假裝兄弟和睦,真是虛偽至極。
歷長輝的臉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剛想張口接話,歷青重的手就按在他的肩上,示意讓他不要和歷霍起沖突,自己走出來,臉上的陰沉退了些,聲音卻仍舊有些沙啞道:“律陰司盤查,我等理應(yīng)退讓,只不過里面有殘害我等族人的兇手,我等必要親自抓拿她才能慰藉族人之心。”
殘害我等族人的兇手這句歷青重說的很慢,咬字極為清晰,仿佛說的不是屋內(nèi)的人,而是眼前的歷霍。
“你說的是星霧姑娘嗎?密境里我與她一路同行,未曾離開半刻,重長老說星霧姑娘是殘害兇手,那本官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重長老在說我也是兇手呢?”
歷霍冷笑的說著,右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左手負(fù)在身后,眼瞼明明在笑,眼底卻不見任何的溫度。
“重某,不敢!”
歷霍發(fā)難,歷青重滿心怒氣不得發(fā),心上怒火中燒卻只得朝著臺階下的底下高傲的頭顱,賠禮道歉。
歷長輝亦是怒火重生,見重長老向歷霍示弱,心底下更是怒氣攻心,卻也不敢造次,朝著歷霍冷哼了一聲,最終還是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