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如此,他也真的好想打這個師傅。
說好的練一下實(shí)戰(zhàn),結(jié)果你來這一出,干嘛呢,看表演是嗎?
柳長青很糾結(jié),他不知道自己用紅骨時究竟哪出了問題,永遠(yuǎn)沒辦法像餐霞里那個小徐聽南一樣,瞬間出現(xiàn)在那么遠(yuǎn)的距離,讓人連基本的反應(yīng)時間也沒有。
他下午在院里里踱步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浮現(xiàn)在心底。
或許可以,只要再能看一次,自己就能明白小徐聽南時怎么出手的了。
他向后院望了一眼,徐聽南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像是睡著了。
柳長青糾結(jié)了好久,最終沖動戰(zhàn)勝了理智,他不是沒問過徐聽南用紅骨的技巧,而是問了之后那師傅一臉的尷尬,說道:“我好幾年沒用了,差不多忘干凈了......”
他偷偷溜進(jìn)徐聽南的房間,一張床,一張茶幾,幾身簡單的白袍,簡單的不像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女生閨房應(yīng)該有的樣子。
那柄詭異到不行的餐霞,此時正悲哀的被扔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當(dāng)日云端墜入凡間的仙氣。
柳長青心跳的厲害,他坐在地上,閉上眼睛,輕輕地碰了劍身。
這回他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睜眼,依舊是純凈的天空,依舊是白花鋪滿的原野。
女孩站在身前不遠(yuǎn)處,慢慢轉(zhuǎn)頭,眉頭微微皺著。
“是你......”
柳長青心漏了一拍,她還有記憶,竟然還記得柳長青。
舔舔嘴唇,柳長青剛想試著打聲招呼,突然左肩失去了感覺,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臂此時落在不遠(yuǎn)處的草地上,切口光滑整齊,像是一條蛻皮的蟒蛇。
柳長青本能地重重喘了口氣,他用右手撐著身體,鮮血噴涌,此時剛剛有痛感傳來,像是尖刀剜肉。
小徐聽南轉(zhuǎn)過頭,滿臉冰霜。
她聲音淡泊而空洞,帶著詭異的語調(diào)。
“殺過,為什么,”她說,“那你,是誰?”
柳長青重重喘著氣,左膀一直在流血,意識似乎有些模糊。
“算了?!?p> 女孩最后一聲,像是下了判決,柳長青的頭顱再次翻飛,他看到了自己殘缺的軀干,很像是塊拼圖。
他睜開眼睛,眼前是徐聽南的小屋,身邊是那柄餐霞。
柳長青又摸了摸脖子,眼里閃著興奮而喜悅的亮光。
他看清了那柄紅骨的軌跡。
并不是需要靈氣的法術(shù),本質(zhì)上和自己的使用也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是有一條極細(xì)、甚至肉眼難以看清的線連著而已。
那條線用紅骨的顆粒組成,早已經(jīng)抵在了自己的喉嚨上,只等那需要的時刻來臨,那柄紅刀剩余的部分便會瞬間凝聚,化作遠(yuǎn)處取人首級的利刃。
他長處一口氣,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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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啥呢?”
柳長青今天不練劍,躺在后院跟徐聽南一起曬太陽,閑得無聊,這小師傅便開始找話題。
她往躺椅上一癱,總是會讓柳長青想起湖里那老王八,看破紅塵、逍遙自在,每天爬上岸曬幾個時辰。
可自己這便宜師傅別的不行,單論相貌,那是頂呱呱的,可不知道為啥,他還是覺得徐聽南一躺,就像王八曬太陽。
“話說,我總覺得我最近好像有點(diǎn)太閑了?!?p> 柳長青嗤笑一聲:“這句話里面,‘我總覺得’,‘最近’和‘好像有點(diǎn)’都是可以不說的?!?p> 徐聽南憤懣地嘟起嘴。
“哦,我有個招式想不明白,能問問你不?”
“關(guān)我屁事?”
“你不是我?guī)煾祮???p> “是你師傅,可我又不是你爹啊,又不能天天伺候你。”
徐聽南說著,突然想起這么說好像不太好,有點(diǎn)心虛的補(bǔ)上了一句:
“......你問?!?p> “我一直想不明白?!绷L青說,“以氣御物這種怎么看怎么詭異的事情,背后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徐聽南微弱的哼哼兩句,“你都修仙了,還想問原理?”
柳長青閉口不言,他曬的暈暈乎乎,想回屋躲一會。
“別走?!彼凶×苏叩牧L青,“你讓我想想該怎么說?!?p> 柳長青還是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脊柱發(fā)出咔啦咔啦的聲響。
徐聽南想了想,說道:“你看,我是學(xué)劍的嘛,所以內(nèi)力就帶著劍意。不過不只是劍,學(xué)任何兵器其實(shí)都一樣,你先要清楚你引入體內(nèi)氣的特點(diǎn),再理解兵器的靈,最后嘗試用你的氣去驅(qū)使那股‘靈’。
“好比砍柴,要先學(xué)會用對的姿勢和對的角度去砍,不然累個半死,柴還劈不了幾根?!?p> “怎么說可能復(fù)雜了一點(diǎn),但是說白了,就是用你的力量去改變事物的力量,你就能控制它的行為?!?p> “有實(shí)力強(qiáng)的天賦高的呢,比如你師傅我,只要理解了每種‘氣’的本質(zhì),那手中的兵器便不一定拘泥于形式了,為萬物賦予氣,哪怕是一花、一草、一燒雞、一烤鴨、一紅燒肉......都能被當(dāng)武器用?!?p> 柳長青狐疑的盯著她。
“啊不是,不是,多舉幾個例子而已,你看什么看.....總之就是這個意思?!毙炻犇峡人詢陕?,隨便一指院里的花骨朵,手指微微一勾,“比如這樣?!?p> 只見那月季骨朵突然掙向空中,帶著刺骨的銳意,像是臘月的寒風(fēng)吹過,一瞬間,在院里的圍墻上劃下了一道兩指寬、丈長、寸深的尖銳印痕。
柳長青長大了嘴,問道:“那要是按你那么解釋,動物也能控制?”
“當(dāng)然。只要你強(qiáng)過對方很多,人你都能控制,以前兩軍爭斗,下面凡人打,上面神仙打,打著打著就從下面抽幾個幸運(yùn)觀眾上天,飛來飛去當(dāng)盾牌使?!?p> 她又補(bǔ)上了一句:“你要是現(xiàn)在想上天,我也可以幫你?!?p> 柳長青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種技巧吧,我自己用的特別精妙,一般人都比不上?!?p> 徐聽南有些得意的哼了兩聲,喉嚨里發(fā)出貓一樣的呼嚕聲。
“聽到了嗎,我厲不厲害?”
“等一下,”柳長青合上嘴,閉上眼捏了捏鼻梁,“等一下,那既然這些東西都能當(dāng)劍使,你為啥還要佩真劍?。俊?p> 他一指徐聽南懷里抱著的餐霞。
“你說這個?嗨,這肯定是因?yàn)閹洶 !?p> 徐聽南一臉疑惑的望著柳長青,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蠢問題一樣。
“我懂了?!绷L青頹然坐在地上,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了?!?p> “那快夸我厲害?!毙炻犇闲χ荒樓反虻牡靡馍袂?。
“厲害,厲害?!彼蝗蛔讼氯?,指了指被月季花擦出凹槽的圍欄。
“墻記得自己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