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掀開帳門,踏入營帳。
帳內(nèi)擺放著幾張破舊的木床,盔甲兵器等物品隨意地在地上堆放,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汗液味。
入目之處,有幾人正圍在一張方桌上擲著骰子。
骰子在桌子上不斷翻滾著,幾人大吼著自己的賭注,面色漲得通紅。
“嘿嘿!又是我贏了!”一個光著膀子的光頭壯漢大笑著,將桌子上的錢幣收入囊中。
“他媽的,今天手氣真臭!”輸了錢的人罵罵咧咧。
一場賭局結(jié)束,賭桌上的幾人這才注意到江陵的歸來。
“哎呦,這不是要在沙場上建功立業(yè)的小子嗎?”
“居然活著回來了,運氣真好呀,不過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光頭壯漢咧嘴譏諷道:“修為這么低也敢進先鋒營,你不會是在戰(zhàn)場上裝死,才活下來的吧!”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哄然大笑。
一名黃臉男子更是笑著說:“鑄體三重天就敢上戰(zhàn)場,我看他八成就是裝死才撿一條命回來!”
幾人對江陵指指點點,都帶著不懷好意,他們都想看看接下來江陵是什么反應(yīng)。
江陵這時卻突然笑了,笑聲很輕,但是幾人耳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都是一愣,在他們的預(yù)料中江陵應(yīng)該像以往一樣惱羞成怒,或者據(jù)理力爭一番。
然后他們便讓江陵吃上一頓皮肉之苦,最后對江陵戲弄嘲諷一遍。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會讓他們枯燥的生活增添少許變態(tài)的樂趣。
“你笑什么?”看到江陵臉上莫名的笑意,有人對他喝道。
江陵沒有回應(yīng),而是緩緩來到賭桌前,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我笑你們都是縮頭烏龜?shù)奶颖?,連上戰(zhàn)場的膽量都沒有,只會威逼利誘新兵們代替你們上前線!”
江陵目光冰冷,環(huán)視眾人。
“你們是先鋒營的蛀蟲,茅廁里茍活的蟲蛆,更是躲藏在陰暗的碩鼠。士兵的血性早就被你們磨滅了,不快快引頸自縊,現(xiàn)在還敢在這里狺狺狂吠!”
江陵一番話說完,營帳內(nèi)的幾人都氣的滿臉通紅,怒火中燒。
“小子,你找死!”旁邊的黃臉男子怒喝道,伸手向江陵抓來。
在他看來自己鑄體五重天的修為來擒拿江陵完全是輕而易舉。
黃臉男子獰笑著,他已經(jīng)在腦海中想象抓住江陵之后,用什么方法來折磨他了。
“刷!”電花火石之間,一只筷子狠狠地扎在黃臉男子手心,將他的一只手釘在了桌子上。
“?。 秉S臉男子發(fā)出一聲慘叫。
只見江陵握著筷子的一端,另一端則穿透了黃臉男子血淋淋的手,他的力度極大,筷子更是直接擊穿了桌子,鮮血順著桌洞緩緩滴在地上。
在場的人都難以相信江陵會如此輕易地制服一個修為比自己強大的人,畢竟鑄體境每一重天都相差巨大。
黃臉男子鑄體五重天已達到了鍛肉的階段,全身血肉凝練堅韌,等若三匹烈馬,全力出手,力近千斤!
而江陵堪堪達到換血階段的鑄體三重天,按理說黃臉男子能對付好幾個此境界的人,但是在江陵面前他卻栽了。
“小子,快主動放了爺爺,不然等我掙脫了你的手!一定剝了你的皮!”
黃臉男子面目猙獰,一想到一個經(jīng)常被自己欺辱的弱小傷到自己,他就感到一陣恥辱。
他忍著傷痛暗暗發(fā)力,想要掙脫江陵的束縛。
江陵感到一股大力襲來,眉頭一皺,看來對方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境界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彌補的。
江陵決定先發(fā)制人,他掃了一眼黃臉男子腰間的匕首,一把拔出,橫在他的脖子上。
“別亂動,小心你的命!”
黃臉男子一驚,他沒想到江陵敢做到這一步,但他不愧是軍中老油子,盡管內(nèi)心有些慌張,但還是表現(xiàn)的頗為鎮(zhèn)定。
“嘿嘿,你敢殺我嗎?殺了我你不僅走不出這里,還要為我陪葬?!?p> 黃臉男子冷笑著提醒江陵,因為大荒國兵營有規(guī)定,擅自殺害同軍者,斬立決!
與此同時,周圍的幾人開始緩緩靠近江陵,把他包圍在中間。
江陵面色平靜,好像完全不在意幾人的動作,他手中匕首微微一動,就在黃臉男子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們再靠近,他就要死了?!苯甑耐{猶如惡魔的低語。
幾人都被江陵的果斷所鎮(zhèn),停在原處不敢靠近,黃臉男子更是被嚇得頭冒冷汗,因為他剛剛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喂!小子,快放了他,我們不會報復(fù)你,并保證事后讓你加入我們的隊伍!”幾人中的光頭壯漢突然開口,對江陵說道。
此人名叫段升,可以說是他們的頭目,他的實力也最強,已經(jīng)達到了鑄體六重天。
“哦!加入你們!”江陵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沒錯,你只要成為我們的伙伴,往后就可以利用軍規(guī)中的漏洞,不需要上前線戰(zhàn)場!”
江陵自然知道他說的漏洞是什么意思。
先鋒營每次戰(zhàn)斗,都會損失大量的基層士兵,所以會源源不斷地補充新兵進來。
而先鋒營動員士兵上戰(zhàn)場,會從每個營帳抽取一半的人數(shù)去前線,這一進一出之間,就會有貪生怕死的老兵不愿意去戰(zhàn)場,他們就威逼利誘新兵們?nèi)?,這樣他們就可以繼續(xù)留守營帳。
“這一次五個新兵是不是只有我活下來了。”江陵問道。
“沒錯,只有你活下來了,他們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為了活命還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段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在你之前已經(jīng)有十幾名新兵死去,他們用自己的死換來了我們的生,所以我們漸漸明白了生命的可貴,變得更加珍惜性命,你只要加入我們就會領(lǐng)悟這一點!”
段升的臉上居然浮現(xiàn)出一絲悲憫。
“哈哈!貪生怕死被你說的如此高尚,你段升也是個有趣之人!”
江陵冷笑道:“你已經(jīng)沒了一絲軍人的血性,我敢說到了戰(zhàn)場上你是絕對不會活下來的。”
江陵的這番話深深刺入了段升的心里。
是的,他們墮落太久了,已經(jīng)沒有了進取與血性,在戰(zhàn)場上一旦心怯退縮就會死。
“唉!”
段升嘆息道:“我當初也像你這般年輕氣盛,可惜已經(jīng)回不去了,不過我看你做事果決心狠手辣,也是個人物,最后問你一遍,愿不愿意歸順我們?”
說到最后,段升的語氣變得凌厲起來。
江陵笑了笑:“我江陵雖說怕死,但是也不想像豬狗一般活著!”
“可惜了!”
“大哥和他廢話什么,大家一起上,把他碎尸萬段!”
黃臉男子吼道,他陡然使出全力,想要掙脫脖子的匕首。
江陵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他手中匕首劃出一道半月的長弧,一抹血色噴濺而出。
“唔唔!”黃臉男子用手捂著脖子,他的咽喉被割開一道狹長的傷口,鮮血如水流般不斷涌出,他不甘地看著江陵,緩緩倒下。
“老黃!”幾人喊道!
“你居然敢殺了他!”其余的人怒目圓睜,紛紛要沖向江陵替黃臉男子報仇。
“等等!”段升突然攔下了他們。
“大哥你……!”
“江陵,我小看你了!”段升一反常態(tài)地開口:“沒想到你能在戰(zhàn)場上殺這么多人,老黃死在你手中也不意外,有時候境界并不代表實力!”
段升盯著江陵腰上的戰(zhàn)功袋,里面隱隱有不少敵軍的耳朵。
“你殺了老黃,就算我們不報仇,軍規(guī)也不會放過你!”
段升眼中似有別樣的心思:“這樣吧,你把戰(zhàn)功袋交給我,我來幫你隱瞞這件事,此事過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江陵看著面前的段升,笑道:“段升,我小看你了,我本以為你只是個頭腦簡單的光頭漢子,沒想到你野心也不小呀!”
“你手下的兄弟剛死,就把他當做利益來交換,其他的兄弟就不寒心嗎?”
果然,江陵的這句話說完,剩下的幾人面色都有點不正常。
段升卻很坦然地說道:“兄弟之間的感情本就夾雜著利益,沒有利益還做什么兄弟。我困在鑄體六重天很久了,需要一個契機我就可以更進一步,晉升掌管數(shù)十人的伍長,到時候我和我的弟兄們會過得更好?!?p> “弟兄們一定會理解我的,那么江兄弟,你的意思呢?”
江陵突然大笑一聲,說道:“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樣,這么劃算的買賣,我怎么會不同意呢?我們之前這是不打不相識嘛!”
江陵從腰間取下戰(zhàn)功袋托在手中,遞到段升面前。
“來,段兄,你拿著!我手里的戰(zhàn)功分量可不低呀!”
段升看著眼前的戰(zhàn)功袋,雙眼有些火熱。
四年了,他已經(jīng)四年沒有更進一步了,只要有了這份戰(zhàn)功,他就有把握晉升七重天。
至于面前的江陵,他根本沒放在眼里,只要安全拿到戰(zhàn)功袋,他就會通知按察司來捉拿江陵。
段升正要接過戰(zhàn)功袋,江陵不知為何突然把它收入了懷里。
“你要反悔不成?”段升眉頭一皺,強壓內(nèi)心的暴躁。
“我沒有反悔,只是……”江陵開始變得扭捏起來,隨后心里像下定某個決心一般。
“不瞞段兄,我在戰(zhàn)場上撿到了一個寶貝,神奇無比。本不想告知他人,但沒想到段兄有升遷軍中伍長的機會,所以想借此獻于段兄!”
“哦!”段升腦子一轉(zhuǎn),直接就聽出了江陵的弦外之音,原來他看自己有機會升職伍長,怕自己日后找他麻煩,為此甘愿獻寶!
看來這個江陵也不過如此,自己還是高看他了,段升一陣鄙夷。
不過他還是對這個寶物很感興趣,問道:“是個什么寶物?”
“寶物隱秘,不可見光,我只給段兄一人觀看!”
江陵小心地瞥了一眼段升身后的弟兄,好像怕他們偷看一般,然后將段升引到了營帳一角。
“寶物雖小,卻有萬般變化,段兄請細看!”
江陵神秘兮兮地將戰(zhàn)功袋湊到了段升眼前,段升見此心中像被貓撓了一般心癢,不覺間將頭湊到江陵手邊。
只見戰(zhàn)功袋從中緩緩打開,段升的瞳孔也微微放大,可見他的內(nèi)心在期待著寶物的現(xiàn)身。
可是他沒注意到江陵的雙眼已變得冷酷無情。
“嘩!”
戰(zhàn)功袋突然破開,江陵手持匕首寒光四射,一道白光閃過,猶如彗星襲月,劃過段升的雙眼!
“?。 倍紊汩W不及,捂著流血的雙眼,大吼著:“江陵,你在找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無法相信,江陵怎么敢刺殺他。
段升眼前一片漆黑,他的雙眼已被江陵刺瞎了,江陵雷厲風(fēng)行,一擊得手后就閃身躲藏了起來。
期待中的寶物變成了匕首,段升感覺自己就像個傻瓜,被江陵玩弄于股掌之間。
這個弱小的螻蟻,敢挑釁他這個巨象。
他一定要讓江陵死,還要捏碎他全身的骨頭,讓他受盡折磨而死!
段升這時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眼前一片黑暗,腦子里只有暴虐與殺戮。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
段升的弟兄們慌慌張張地來到段升跟前問候。
“嘿嘿,廢物,我在你旁邊呢!”段升耳邊突然神使鬼差地傳來了江陵的嘲諷聲。
“?。∥乙闼?!”
段升一聽到江陵的聲音就徹底爆發(fā)了,他根本沒細想江陵為何會在這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
“鐵臂拳!”
段升使出了自己的絕技,他的雙臂迅速變大膨脹,皮膚呈黑鐵色,上面的黑色肌肉抖動,瘋狂地向周圍橫掃。
勁風(fēng)襲來,力道已達數(shù)千斤。
“不,大哥,不要?。 ?p> 段升的手下們沒有半分防備,本來實力就不如段升,一擊之下直接就有兩人被擊中頭部,當場死亡,紅的白的流地遍地都是。
一人直接重傷倒地不起,最后一人離得較遠幸免于難,但也嚇得夠嗆。
“??!江陵,你好狠呀!”段升雙臂沾滿鮮血半跪在地。
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理智,雖說雙眼失明,但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一切都是江陵布的局,他借自己的手殺死了自己的手下們。
段升感到了不寒而栗,對江陵忌憚到了極點。
江陵就是一個毒蛇,不出則以一出必殺。早知道就不和他做什么交易,直接了結(jié)他才是正確的選擇。
“還有活著的沒有,快,快出去叫人,把消息傳出去!江陵擅殺同營兵士必死無疑!”
段升表現(xiàn)的就像抓住唯一救生的繩索一般,大聲叫道。
“是,是大哥!我這就出去!”最后生還的那人連忙應(yīng)道,慌張地跑出了營帳。
營帳變得寂靜下來,只剩下段升粗重的呼吸聲。
“呵呵!”
黑暗中段升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笑聲。
聲音忽左忽右,難以捉摸,段升知道這是江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