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邪器
“糟了,睡過頭了!”
怡紅樓的一間廂房內(nèi),李志遠(yuǎn)猛地張開眼,撥開斜在身上的白膩大腿,慌慌忙忙的穿戴起來。
“三爺,再睡一會兒嘛?!北蛔酉聜鱽砼算紤械穆曇?。
“今晚再來,你和花媽媽說一下,別被人點(diǎn)了牌子?!?p> “知道了,你這死鬼……”女人話語剛落,被子下就傳來輕輕鼾聲,顯然又睡了過去。
兩人昨晚大戰(zhàn),房間內(nèi)很是凌亂,各種衣物丟的到處都是。
李志遠(yuǎn)從屏風(fēng)上取下褲子,又從桌子的茶壺上拿下襪子,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盤算著還有多少時間。
他早起習(xí)慣了。
每天一睜眼,就知道睡到了幾時幾刻,時間拿捏的很死。
照今天這個時間,一會兒全速跑回家,老爺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他一夜未歸……
他迅速穿好衣服,撒腿往外跑去。
此時天蒙蒙亮,怡紅院內(nèi)很是安靜,他看到不少慌忙回家的難兄難弟,也顧不上和那些熟人打招呼,推開怡紅院的大門就朝家的方向跑去。
街上行人極少,不少店鋪正在開門。
早晨的空氣有點(diǎn)冷,他緊了緊衣袖,馬不停蹄地往前跑著。
終于,他看到了劍仙酒樓。
酒樓一旁的巷子內(nèi),就是李府了。
“快到了,加把勁?!?p> 李志遠(yuǎn)喘了口粗氣,頭上出了很多汗,在清晨的清涼空氣中顯得熱氣蒸騰。
他的視線掃過酒樓,忽然停住了。
“咦,這么早酒樓就開張了。”
只見酒樓靠窗的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都是一些氣質(zhì)不凡的公子小姐,還有些年紀(jì)較大的奴仆靜立一邊。
其他人也就罷了,一個穿著裹胸衣的妙齡女子真的讓人著迷。
看上一眼,他就挪不動腿了。
女子生得一副瓜子臉,氣質(zhì)純真而誘惑,白皙肌膚在晨光的照耀下,如白玉般剔透無瑕。
和其一比,連他一直眼饞的幾個怡紅樓頭牌都鄙陋至極。
女子的上衣是開襟的,純白色的內(nèi)襯露出來,把胸前偉岸緊緊裹住,凸起一個驚人的弧度。
“好大……”他不由輕聲呢喃。
女子掩嘴輕笑,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李志遠(yuǎn)站在街上,直愣愣的看著女子,滿臉的癡迷之色。
如果有人仔細(xì)觀察他,會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在急劇放大,宛如將死之人。
“水仙,那人沒有絲毫修為,收了媚術(shù)吧?!迸由韨?cè)站著的老嫗忽然開口。
“菊長老不用擔(dān)心,我有分寸的?!迸有Φ?。
她收起媚術(shù),雖依然魅力驚人,卻沒有了那種讓人著魔的感覺。
“小哥,我要是你,可不會回去?!彼尚χ_口。
李志遠(yuǎn)會錯了意,以為女子是在和他調(diào)情。
他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笑道:“我是李府老三李志遠(yuǎn),姑娘要是有意,可隨時來府上找我?!?p> 說完,他自作瀟灑的轉(zhuǎn)了個身,繼續(xù)往回跑去。
耽誤了一會兒,能不能蒙混過關(guān)就懸了,他只求老爺有事處理,不在院子里練武。
“三叔!”
他剛跑出兩步,一個少年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
他扭過頭,看著韓云一步步走過來,愣了一下,馬上高興地笑了起來。
“賢侄好巧啊?!?p> 韓云看著李志遠(yuǎn)穿反了的褲子,笑道:“三叔昨晚一定很辛苦吧?”
他在李府住了兩個多月,除了待他最親的夢瑤表姐外,就屬這個李三叔和他熟了。
李三叔是李家家主最小的兒子,被其給予厚望,取名“志遠(yuǎn)”。
誰料李志遠(yuǎn)從小就調(diào)皮搗蛋、偷雞摸狗,且練武天賦極差,廝混到二十七八歲都一無所成,名聲極差,至今尚未婚娶。
其成年以后三天兩頭往兩街之隔的怡紅院跑,第二天天不亮跑回去。
一次他在怡紅院起來晚了,就跑到韓府,拉著韓云去李府做客,讓韓云幫著作證,說他一夜未歸是擔(dān)心韓云寂寞,睡在了韓府。
韓云幫了他。
從那以后,三叔就成了他最常見到的李家人。
“還好吧,不算太辛苦。”
李志遠(yuǎn)訕笑道:“賢侄啊,一會兒三叔還要請你幫個忙。
韓云掃了眼旁邊酒樓上的人影,忽然笑道:“三叔,你的褲子穿反了,不如去酒樓的包廂里調(diào)整一下。我見了老爺,就說你在我家睡覺,還沒起來,如何?”
李志遠(yuǎn)十分激動,連聲答應(yīng)道:“好,好,好,你先進(jìn)去吧,夢瑤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前幾天還說要去看你呢。你先進(jìn)去,我弄完馬上就回去?!?p> 他說完,便拐進(jìn)了酒樓,和店里的小兒說了聲,就進(jìn)了二樓的包廂。
韓云斂起笑容,看向樓上的一眾人影,忽然道:“李府里的東西,是你們弄出來的?”
“是又如……”水仙剛剛開口,菊長老就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她驚訝扭頭,只見菊長老正看著她,微微搖頭。
“水仙,那人有古怪,信王的布局,很可能就是在針對他。咱們不用出面,旁觀就行?!?p> 水仙聽到菊長老的傳音,好奇的探出神識,向樓下少年望去。
在她的神識中,少年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沒有氣血波動,比幽靈還像幽靈,存在感極低。
她忽然想到,如果少年沒有停步開口,而是直接走過去,恐怕她都不會注意到他吧。
想到這里,她的手背都生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其他的仙宗來人也都有金丹長老跟隨,強(qiáng)橫神識一掃,便瞧出了端倪,紛紛警告自家的公子小姐,不要貿(mào)然插手。
“沒人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韓云又道。
水仙扭過頭。
這少年看著她是什么意思?以為是她做的?
“這位公子,我們也是剛來?!本臻L老不動聲色的往前挪了一步,擋住韓云的目光,和善開口。
韓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看出她沒有說謊,運(yùn)轉(zhuǎn)逍遙步法,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那人太放肆了!”韓云剛走,許承翰就沉聲開口。
五雷閣的人修習(xí)雷法,本就是火爆性子。
許承翰是天生雷屬性異靈根,又是五雷閣閣主新收的親傳弟子,風(fēng)頭正盛,被人如此輕視,豈能不怒。
他身后的魁梧老人并未安慰他,而是抬眼看向菊長老。
“菊長老,你怎么看?”老人肅聲開口,聲音中似夾雜著絲絲雷鳴,十分駭人。
在場仙宗雖多,五雷閣和萬花谷卻是毫無質(zhì)疑的最強(qiáng)兩宗,而且兩人實(shí)力最高,因此老人直接找上了菊長老。
“我的神識看不破他,幾種法目和探查法術(shù)也都無用,不知是道修,還是玄修。不過這人之前消失,不是用的法術(shù),而是單純的速度,很像是玄修的步法??墒恰?p> 菊長老繼續(xù)道,聲音異常凝重:“只是玄修的步法,速度怎么可能達(dá)到那種程度,幾乎相當(dāng)于金丹修士的身法神通了?!?p> 魁梧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甕聲開口,空氣中雷鳴聲響起:“菊長老沒注意少年背后的紅傘?”
“紅傘?”
“對,紅傘?!崩先嗣C聲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紅傘和那面鏡子,是同一類東西?!?p> 老人聲音落下,場上一片寂靜。
眾人都知道那類東西代表什么,那是九洲和靈域怪異橫行的根源——邪器。
邪器內(nèi)蘊(yùn)鬼蜮,一些人類被怪異吞噬進(jìn)邪器鬼蜮,雖然身死,卻保留部分智慧,并被邪器賦予特殊能力,比普通鬼怪難纏得多,喚做“靈”。
“莫非,那個男孩不是人,而是傘靈。我聽說過一些怪異喜歡作弄人,把人殺死后不動其記憶,讓其以為自己還活著?!本臻L老道。
“那人的三叔就在樓下,要不,叫上來問問?”水仙忽然開口。
萬花谷雖稱萬花,有真正花名封號的修士卻只有數(shù)百。
其中的練氣修士,更是只有寥寥幾個,水仙便是其一。
因此兩個金丹長老談話,她也能偶爾插嘴。
“可?!笨嗬先它c(diǎn)頭道。
叫人,尤其是叫男人,自然是萬花谷的美女最擅長。
也不知水仙施展了什么法術(shù),在樓下剛剛穿好褲子的李志遠(yuǎn)巴巴走了過來,神情呆滯,顯然被迷了心竅。
“說說你賢侄的事情,知道多少說多少,從前往后說?!彼芍齑捷p啟,道。
“他叫韓云……”
李志遠(yuǎn)雖和韓云關(guān)系不錯,但他知道的事情,城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大部分都是韓云當(dāng)眾做過的傻事。
也虧得一眾修士都是道法高深之輩,耐性不錯,愣是從十年前的瑣事聽到十幾天前的奪繡球。
之后,便沒有了。
“應(yīng)該是傘靈無疑了。
十年前韓府的事情后,那人就已經(jīng)死了。
他做的很多怪事,都邪氣十足,應(yīng)該是紅傘指引他做的,在作弄他。
而且剛才咱們也觀察過了,他沒有體溫和心跳,不是人。
感受不到絲毫鬼氣,也不是鬼。
非人非鬼,正好和“靈”的狀況吻合?!笨嗬先说?,聲音威嚴(yán),又是一陣虛空雷鳴。
“這個凡人怎么處理?”水仙朱唇微張,道。
“讓他下樓,然后撤了引神咒。不用管他?!本臻L老道。
“都依菊長老的?!彼蓱?yīng)道。
李志遠(yuǎn)下了樓,眼神恢復(fù)清明。
他心神疲憊,還以為是昨晚勞累過度所致,想到韓云已經(jīng)回了府,他也連忙往回趕去。
只是腳步相比早起時的狂奔,卻是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