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八荒六合有一個臭名昭著的組合,叫“昆侖雙杰”,說的就是那死狗和周守墟。這死狗的來歷說來也是蹊蹺,我等神靈,生而非人的并不罕見,比如我,生出來時,也不過是個紅色的蛋。其余奇形怪狀,比比皆是,并不稀奇。那死狗生出來時,也是個蛋。怪就怪在,這死狗是同周守墟一起誕下的。周守墟出生時,懷里緊緊抱著這個蛋。也不知昆侖用了什么辦法,竟讓這只死狗出世了!”
“啊,好神奇?!睅r巖開心的拍手:“那木木是什么品種呢?哮天犬嗎?”
燭陰有些尷尬。死狗死狗的叫著,只是習(xí)慣使然,八荒六合凡是吃過她苦頭的,誰不在背后這么叫她。但論起來歷,他也只是聽說,并不詳盡。
“她從蛋殼里出來之時,大家都有些茫然,因為從未見過。還是白澤大人從很古老的典籍里面,猜測她是上一紀(jì)元就已經(jīng)絕跡的乘黃一族。也并沒有聽說她有什么牛逼的天賦技能,只是因為稀有----八荒六合只此一只,所以格外的出名。”
“昆侖那群死老頭老太,只把它當(dāng)寶,慣得不像話。要星星去摘星,要月亮去撈月。便是連我......”燭陰一把辛酸淚,他幼時去昆侖,不小心被余木木看見,余木木見他漂亮可愛,很是喜愛他。硬是央求著陸吾把他抓來玩幾天。
陸吾當(dāng)真把他擄走了,送給余木木玩。
那幾天真真是妖帝的奇恥大辱。被逼著跳舞,唱歌,給他換女裝,這都是小事。那死狗不知道怎么發(fā)現(xiàn)他會飛,沒事就趴在他背上,逼他飛。小燭陰含淚背著余木木,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還是家里大人找了來,才把他救走。
余木木卻舍不得他走,哭著嚎著抱著他,他也哭著嚎著拼命掙扎。旁邊昆侖那幾個死老頭老太,還笑著說看他們感情多好,舍不得分開。燭陰掙扎的更加厲害,最后余木木一口咬在他屁股上,就掛那死活不松口。
燭陰在成為妖帝的路上也是一路腥風(fēng)血雨。但是不管怎樣的詭譎、血腥、刀光劍影,他都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應(yīng)對。惟獨想起年幼時的這一口,真真是睡著了都能驚醒。
無他,太疼了。
這死狗是有天賦技能的,這個技能就是咬人特別疼。
但這等糗事,萬不可讓巖巖知道。所以他岔開話題繼續(xù)說道:“余木木那時候沒有名字,因她是一只乘黃,大家都叫它阿黃?!?p> “撲哧?!睅r巖忍不住笑了,她有些體會為什么燭陰叫她死狗了。
“阿黃化形以后,在昆侖蹦跶膩了,不知怎么攛掇了周守墟,一人一狗,結(jié)伴闖蕩八荒六合去了。它的本體確實有幾分似狗,又似狐。所以我們單獨給它起了一個外號,叫做“昆侖惡狗”,周守墟,我們便喊他“昆侖惡賊”,合稱狗賊。當(dāng)然當(dāng)面我們還是要喊一聲雙杰的,除非活膩了?!卑嘶牧侠锩婷總€青年才俊的童年,都沒能逃過這“昆侖雙杰”的毒手。
當(dāng)年九尾狐一族,因乘黃有幾分長得像狐,又因自己式微,想攀上昆侖的大腿,所以過來認(rèn)親。阿黃很開心的去了,把人家族內(nèi)所剩不多的天才地寶吃的一干二凈,雖它也是個母的,但不知為何惡趣味,喜歡偷看人洗澡,那段時間把九尾狐一族搞得雞飛狗跳。最后,它竟看上了族長的尾巴,天天盯在后面要人家尾巴給它做圍脖。九尾狐一族撐了一個月,忙不迭的把它送了回來。
從此以后再沒人敢跟阿黃沾親帶故。
便是連哮天犬一族,那般兇橫的,也是用力把嘴緊緊閉著,不敢多說一個字。
“他倆的闖蕩之路說來也是簡單粗暴,一路敲詐勒索土匪無賴流氓卑鄙無恥齷齪猥瑣?!睜T陰回想起往事,恨不得所有的惡詞都往這狗賊身上堆砌。
“不能啊。”巖巖舉手提問:“周先生看著文質(zhì)彬彬,霽月清風(fēng),怎能跟無賴土匪扯上關(guān)系?”
“呵呵,呵呵。”燭陰冷笑兩聲,心想你怕是沒見過他小時候擼著袖子把金天愿圣大帝的小兒子摁在地上打,因這小兒子和老子一樣的吝嗇性子,那狗賊沒在人家身上撈到好處,竟把他扒光捆結(jié)實了,丟在華山腳下。
燭陰溫柔的摸了摸巖巖的腦袋:“你只管知道,那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后離他倆遠(yuǎn)點!”
巖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催促道:“后來呢?”
“后來?后來八荒六合自發(fā)成立了一個“打狗隊”。老一輩不管小一輩的胡鬧,便是要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干過昆侖的那個老瘋子?!睜T陰想起陸吾,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接著說道:“但是也沒什么用,都是些嬌生慣養(yǎng)惜命的軟柿子,哪里能跟昆侖那群瘋老頭瘋婆子教出來的孩子比狠。圍追堵截過幾次,狹路相逢勇者勝,雖然那兩個狗賊也會受傷掛彩,但組織者更慘,往往老一輩去現(xiàn)場把自己孩子撿回去養(yǎng)傷,總是見著一片哀鴻遍野,哭著滾著慘不忍睹。而那兩個狗賊,受再重的傷也不會吭一聲,也從來不喊大人,端的是硬氣?!边@點燭陰是服氣的,因為這種性格,他后來竟和周守墟惺惺相惜,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再后來。”燭陰的眼神幽深,說道:“前任天帝舍身入墟之后,帝位空虛,為天帝之位,幾位帝子明里暗里爭得不可開交。周守墟的身世說不清道不明,謠傳他是天帝與西王母所生,也是一位帝子,所以昆侖被動的被扯了進(jìn)來。具體如何我并不知,但是阿黃替周守墟死了,魂飛魄散,此事大約不假。八荒六合唯一一只乘黃死了,周守墟也在那一役中重傷垂死,昏迷不醒。昆侖傾巢而出,掀起一片腥風(fēng)血雨,將那動手之人闔族上下殺了個一二干凈,只逃出了一個漏網(wǎng)之魚。無人敢說一句話,整個昆侖,怕是沒一個正常人,便是如今天帝,對著昆侖也是禮讓有加,呵呵,頗是耐人尋味?!?p> “現(xiàn)如今,你都看見了?!睜T陰攬過巖巖:“今生他們?nèi)绾?,便是他們的事了,與我們何干,天色晚了,睡吧。”
巖巖含羞帶怯,低頭“嗯”了一聲。
窗外月射寒光侵澗戶,風(fēng)搖翠色鎖階苔。
窗內(nèi)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余木木晚間也跟著喝了一點米酒,在車上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靠在周守墟懷里打盹。周守墟看著她難得的乖巧,也是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小臉,把她攬得緊了一些。
回到家里,周守墟把余木木塞到床上蓋好被子。陸白已經(jīng)又把羊肉鍋燒了起來,他最近已然胖了不少,但是越胖越能吃,愈發(fā)的饞。
兩個人一邊吃著羊肉一邊閑聊。周守墟打算年后繼續(xù)回昆侖找白澤,要趕緊的把余木木弄回去,不然兩邊跑實在是誤事。六千余年前,上任天帝舍身入了古墟,換來了幾千年的平靜。但近年又頗有些異樣,大意不得。古墟是昆侖守著的,一旦出事,整個八荒六合必將生靈涂炭,昆侖負(fù)不起這樣的責(zé)任。要填墟,也是昆侖先上,昆侖死光了,才輪到其他人。
陸白嘛,娘死爹不在,他覺得如今這充滿紅塵煙火氣息的日子,比往日在白鹿山清修快活多了。他也沒什么大志向,要做個仙君,仙帝的。他如今修到仙王已經(jīng)覺得祖上積德,十分的心滿意足。吃吃喝喝混混日子看看綜藝,何其瀟灑,更別提今日順來了燭陰的須彌鍋,這鍋看著小,內(nèi)里卻是極大,這個冬天所有的一切,都能靠這口鍋解決了。
余木木睡得很香,打著輕輕的小呼,兩個人相視一笑。吃著羊肉,聊著小天,看著綜藝,有點溫暖,有點幸福,讓人真的想這樣沉迷下去啊。
第二天一早,余木木是被電話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接了,卻是子墨帶著哭腔的聲音,跟她說雨竹病危了。
余木木一個激靈就醒了,爬起來扯著嗓子喊陸白,套了一件睡衣就往外面沖。
兩個人火急火燎趕到醫(yī)院,柳父柳母已經(jīng)哭癱在地。子墨、阿羅、小怡也都在哭,眾人亂成一團(tuán)。雨竹正在里面搶救。
秦父秦母終于在要出人命的時候來了。
雨竹住院他們從未來看望過,柳家打電話給他們也不接。但是顯然他們是一直關(guān)注的,也不知道誰給了消息,兩個人衣冠不整的沖了過來。他們也怕啊,自古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柳父柳母爬起來就撲過去,拼了命的廝打,一邊打一邊罵:“你們教的好兒子!我女兒要是有三長兩短,你兒子也別想活!”秦父只是高呼:“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先別打了,讓我聯(lián)系省里面專家啊!”
子墨、余木木把他們分開,秦父說的沒錯,救人要緊。
只見秦父去旁邊打了幾個電話,醫(yī)院的院長,專家又過來了一堆。大家商議一番覺得院內(nèi)醫(yī)療設(shè)備尚可,讓省里幾個專家坐直升機最快速度趕過來,這邊先盡力搶救等人來,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
三個專家四十分鐘以后趕到。
一直到中午,手術(shù)室的門才打開,整整三個小時。雨竹渡過了這個難關(guān),生命體征漸趨穩(wěn)定。
所有人都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