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歐洲人

　　羅杰將小女孩送進英國大使館后，跑到公園外的馬路上，揚招了一輛出租車，用夾生的泰語喊道，“帕圖南！帕圖南！”Pratu Nam，是曼谷著名的水門批發(fā)市場，打車過去并不很遠。使館區(qū)有不少監(jiān)控攝像頭，羅杰擔心自己已經(jīng)被錄進了監(jiān)控影像。

　　一到水門市場，羅杰就急急找了家鋪子，換上接地氣的T恤、短褲、運動鞋，挑了副雜牌的墨鏡戴上，又買了個斜跨的小胸包和卡西歐電子表。身上換下的襯衫和褲子，都到廁所內(nèi)撕爛，扔到垃圾桶內(nèi)。票夾內(nèi)的黑卡、少許現(xiàn)金和手表，都扔到挎包內(nèi)，將票夾和皮鞋都扔到市場外的垃圾箱內(nèi)。

　　換完裝，羅杰在商場后的美食街上逛著，找到一臺ATM機取了一萬泰銖，又找到一個賣手機卡的攤位，買了張不記名的AIS電話卡，插入手機充好值備用。接著，就像個普通游客一般，買了份炸雞，邊走邊吃找了家路邊的咖啡館，點了杯冰咖啡到角落坐下。

　　這會兒可以冷靜下來思索一下，羅杰將目前的狀況列出：

　　1、泰國本地的人販子，將控制下的兒童，都轉(zhuǎn)移集中了，這是為何？

　　2、娜娜在來的路上，提到泰國本地的外國幫派龍頭，在謀劃著聚會，這又是為何？

　　3、巴色手下的Janie算是完了。她喊人過來速度很快，說明那幾個打手，就在RB人小區(qū)之中。但現(xiàn)在打草驚蛇，只怕這幫人都會轉(zhuǎn)移，不知道還能追查到什么。另一方面，他們也會打聽自己的下落。巴色是本地幫派，應該也知道外籍幫派要碰頭的事，這是本地幫派要和外籍幫派開戰(zhàn)嗎？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4、北歐被反賣的兒童，通過船公司集裝箱運輸來泰國，至少還要20多天，時間上還有余地。具體時間可以讓娜娜黑進船公司電腦確認。

　　5、此次購買北歐兒童的那名買家，不知道是本地幫派還是外籍幫派？如果是外籍幫派，那本地幫派和外籍幫派同時在反賣兒童上有所動作，應該和血族脫不了干系了。但不知道這次的血族勢力，究竟怎樣？單對單面對血族并不可怕，但如果此次真的是上百個血族同時蘇醒，該如何對付？如果在這次對抗中，自己不幸“光榮”了，娜娜她們，還有警衛(wèi)連，又該何去何從？

　　尚有太多問題沒有答案。眼下，本不應再輕舉妄動，應該重新和娜娜和小宋會合，等待偵查小隊抵達泰國一起行動。但如果時間拖久了，Janie留下的那個地址，不知道那邊的幫派會有什么動作？

　　咖啡館外，天已放晴，下午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小巷里。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正坐在咖啡館窗邊的小桌上說笑。羅杰看著她們，心中感慨：如果這個世界，就像眼前看到的這般簡單，該有多好。

　　手機響起。羅杰接通電話，是娜娜。

　　“杰哥，我們在曼谷國際學校這里?！?p>　　“怎么跑到那邊去了？”

　　“...你在這邊，有一棟小別墅，你忘了？你不是讓我們來市郊嗎？”

　　羅杰使勁想了一想，好像是有這么一棟別墅。當時來泰國采購房產(chǎn)時，在曼谷北郊也轉(zhuǎn)悠過一陣子。羅杰只好老實回答道：“買得太多，有點忘了。把路名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不過來，你讓小宋守好你。”

　　掛了電話，羅杰起身向主路口走去。就在快要到達主路口時，一種難言的違和感籠罩了羅杰全身。羅杰停住了腳步。

　　旁邊的小藥店門口，一個個子很高、穿著一身漂亮的薩維爾街西服的男人，正倚靠在店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羅杰。他的臉在陽光照射的遮陽棚下的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

　　那是一張英俊的西歐人臉龐...不，是典型的日耳曼人長相。這是個稍稍上了點年紀的金發(fā)男人，臉上剛開始顯現(xiàn)的皺紋，并沒有減少他的魅力。

　　羅杰看著他，仿佛被一種無形的氣場籠罩。他既不能回避這男人的目光，也不能一走了之。

　　金發(fā)男人微笑著開口，一口純正的中文，“羅杰?！?p>　　羅杰渾身的肌肉繃緊，看著這個金發(fā)男人。

　　“在你們中國的文化里，有’自報家門’一說，我們也是一樣，這樣才夠禮貌?？上椰F(xiàn)在，確實不方便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你可以稱呼我為J?！?p>　　羅杰盯著他，保持沉默。毫無疑問，眼前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男人。這不需要什么證明，羅杰全身的細胞都在向他發(fā)出警告，是一種強烈的第六感。這種五感之外的感覺，真正到來時，就像手中的手機一般，清晰地好似“摸得著”、“看得見”一般。

　　J向著羅杰抬了抬下巴，“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闭f著，邁開大步向著主路走去。

　　羅杰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跟了上去。雖然他心中的確有很多疑問，但疑問并不是他跟上去的原因。J身上不但有著危險的氣息，更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壓迫感，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羅杰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感覺到被什么人“掌控”的局面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在主路上慢悠悠向東走去。J走在前面，似乎顯得很輕松，一點也不介意將自己的后背暴露給羅杰，口中還吹著口哨。這口哨聲極富節(jié)奏，又飽含韻律，顯然不是隨口吹吹，倒更像是一首流行歌曲。

　　羅杰不止一次想要有從背后進攻的沖動，最終還是克制下來。

　　兩人走了大約有10分鐘之久，經(jīng)過了內(nèi)環(huán)的高架，又往前走了一段。J向北拐進一條小巷，七拐八拐，來到一個死胡同。胡同內(nèi)有一扇鐵門，J推門而入，里面是一個不算很大的庭院，和一間小小的泰式兩層小房。

　　J回轉(zhuǎn)身子，朝羅杰笑笑，“這里沒人會來。我可以適當回答一些你的問題?！?p>　　“你是誰？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J在庭院中踱了兩步，悠閑地站定：“羅杰，那你又是誰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

　　“沒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可以稱呼我為J。我們這樣說話不夠坦誠。讓我換個方式來問你：你來曼谷做什么？”

　　“你猜？”

　　“讓我猜嘛，大名鼎鼎的羅杰到訪泰國，總是和血族脫不了干系?！?p>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