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陌玉出計(jì)
“陌玉求見!”殿內(nèi)一干人正看著四殿下救婢的好戲,殿外小侍一個長音恰將這場戲打斷。
太妃似見了救命的大神仙,忙道:“快請!”
殿內(nèi)嘩然一片,有人嫉妒,有人欽慕,也有人等著看更精彩的戲。殊不知京城第一美男這一趟是趕皇帝的賜婚還是輔成王的葬禮。安樂公主見著陌玉來了,自是興奮。她曉得陌玉精通奇門遁甲、陰陽五行,更是能解天下疑難雜癥,如此,她的四哥哥必是有救。
昭若幾分渾渾噩噩,不知何時陌玉已立于她跟前。她抬起頭,但見他的一雙星眸落在自己身上,面色幾許古怪詫異。很少見陌玉驚詫的樣子,仿佛知天下事、掌天下命的大神仙也會遇上難處。
“陌玉學(xué)究來得正好,快救救邕兒。”太妃汲汲皇皇地道。
“諾!”
陌玉走近四殿下,目光若一陣太穹池水面拂過的夜風(fēng)掃過四殿下,隨即道:“殿下中的乃是毒中之王雷公藤?!?p> 乖乖!人家神醫(yī)扁鵲給人看疾都要望、聞、問、切,他不過一介知曉百科的先生,就那么輕輕地一瞟已下定論。殊不知是隨意唬弄還是真真賽華佗。眾人皆是驚狀。有個留白胡子的老翁故作高深狀,道了一句:“人命關(guān)天,陌公子可是看仔細(xì)了?!?p> 太妃面色疑惑,脫口就問那婢女:“可是雷公藤?”但聽那婢女答:“正是!”方是信了,又問:“陌學(xué)究可有解毒之法?”
陌玉繞著四殿下走了一圈,隨即蹲下身子,伸手輕輕觸了觸地上的一灘血,置于鼻尖嗅了嗅。都說狗能聞味識人,難不成陌學(xué)究能聞血救人。眾人更是訝異不已。瞬息,殿內(nèi)詭異般肅靜。比之眾人的詫異,四殿下卻是說不出的忐忑。他曉得雷公藤無藥可解,而陌玉卻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態(tài),殊不知陌玉究竟何許人也。
“雷公藤本就無藥可解,還是不勞陌玉學(xué)究了?!彼牡钕屡P倒于地,吃力地道,又一口鮮血自胸腔而出,染紅了地面?!啊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載:這雷公藤之毒,即便神仙在世也難解,何況陌玉學(xué)究不過一介凡人。罷了!”四殿下一聲嘆息,似是視死如歸。
“四哥哥!”安樂公主急了,忙道:“聽聞哥哥三歲那年早已斷氣,可就入殮前一晚突的活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哥哥的福都沒享,怎能說走就走。妹妹信得過陌學(xué)究?!彼龓缀跻獩_上前,跪倒在四哥哥的跟前,終是被侍從攔下。
這一刻,往昔那個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安樂公主消失殆盡,在皇帝、四殿下面前的只有四妹妹。都說親人血濃于水、骨肉相連,可偏偏宇文這個姓氏之間卻是永無止境的殺戮。
“可有法子?”太妃又問了一遍。
陌玉轉(zhuǎn)目四殿下,問道:“殿下可是信得過陌玉?”
四殿下自是有疑惑,不過看著安樂公主和太妃的執(zhí)著,再思生死之間總選擇生,便咳了兩聲,道:“你且說說?!?p> 陌玉道:“無形無象的道生天地萬物。萬物皆有陰陽。陰極生陽。陽極生陰。故而,一物降一物。殿下五行火旺、陽重,只要能找到一個相克之人便可得救?!闭f罷,口中念念有詞,掐指一算,末了,目光牢牢地鎖在昭若身上。
太妃一驚。安樂公主一詫。
陌玉對著昭若道:“若在下推算沒錯,姑娘乃是大統(tǒng)十二年三月十五出生,本性屬水,極陰?!?p> 昭若不懂陰陽五行,不過年月日倒真真是分毫不差。昭若不可置信地點(diǎn)點(diǎn)頭。
在場的眾賓客只要稍稍年紀(jì)大點(diǎn)的都曉得四殿下墜湖死而復(fù)生之事,恰恰正是大統(tǒng)十二年三月十五。頃刻,無數(shù)雙眼瞅得昭若十分不安。
太妃吃驚過后,突然脫口一笑,道:“陌學(xué)究莫要弄錯了。昭若是人,而非一草一木,如何能解雷公藤之毒?”
一語驚醒眾人,紛紛質(zhì)疑。那白胡子老翁又道:“太妃說得有理。陌公子可別弄錯才好?!?p> 陌玉鎮(zhèn)定自若道:“皇上、太妃娘娘面前,陌玉豈敢打誑語。不錯。昭若就是四殿下的解藥。不知殿下可敢一試?”
這會兒,四殿下算是看明白了陌玉的這出戲,遂點(diǎn)了點(diǎn)頭。陌玉即刻取出一顆綠色的丹丸,道:“這枚定魂丹雖不能解雷公藤之毒,但有守魂之奇效。還望殿下先服下這枚丹藥?!贝丝?,四殿下倒是沒了防備,一口就吞下定魂丹。俗話說是藥三分毒,何況還是定魂守魄的奇丹。果不其然,沒半柱香的功夫,四殿下完全無知無覺地倒了下去,只留殿內(nèi)哀聲一片。安樂公主不信她愛慕的陌玉公子會害四哥哥,一時恍惚得醒不過來。
“陌玉!這便是你救邕兒的法子?”太妃一改方才的好言好語,厲聲問。
陌玉絲毫沒有畏懼,反是灑然著道:“回稟太妃,中雷公藤毒者必在十二個時辰內(nèi)亡命,隨后便有地府的黑白無常來索魂。尋解藥還需要數(shù)日。不過,這定魂丹可保殿下的魂魄七日內(nèi)不離肉體。只要殿下在七日內(nèi)服下解藥便可蘇醒。另外,還請?zhí)賯湟婚g靜室,于東南西北四角燃燭火。陰差怕火。只要燭火不滅,殿下必安然無恙。至于解藥,”陌玉一個轉(zhuǎn)折,引眾人一陣哆嗦,“昭若姑娘是唯一能帶回解藥的那人。還望太妃借予陌玉七日?!?p> 太妃的面色隨著陌玉的言語跌宕起伏了一番后,道:“倘若邕兒七日后不醒,陌學(xué)究又如何交代?”
“陌玉任憑太妃娘娘處置!”陌玉俯身作揖,攬下了所有的罪名。
昭若嚇了一跳。一則,陌玉公子不過順便走個過場施善而已,何以替她受罪。二則,殿下的恩情都還不清,怎么又扯上了陌玉公子。若是殿下醒了倒還好,若是殿下不醒,哎,真真是印證了天煞孤星,遇誰亡誰了。呸呸呸!怎的咒殿下不醒。陌玉公子神機(jī)妙算,必能化險(xiǎn)為夷。
“好!”太妃大快,眼尾一吊,道:“都說陌學(xué)究的一雙眼睛無人能敵,倘若邕兒不醒,本宮就要你的眼睛?!?p> 挖眼!這也太殘酷了吧!昭若嚇得一根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上?,卑微如她,能改變些什么,但聞陌玉一句:“一言為定!”,一切已成定局。瞬息,她又覺得自己小小的肩膀上竟壓著千萬斤的重?fù)?dān)。再次拜跪后,她便隨了陌玉走出長清殿。赴鴻門宴時,她步伐矯健輕快,如今離開盛宴,卻步子沉重,如拷了鐵制的腳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