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確認(rèn)所有的監(jiān)控都關(guān)了之后,才打開了銀屋。一切正常,但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后看著自己。
事實(shí)上,晏覃確實(shí)在一直看著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安格本以為應(yīng)該被擺在最明顯位置的NGM,被放在了角落里,她找了好久才找到。
她查遍了數(shù)據(jù)庫里所有的資料,除了一些已公開的,再也找不到任何與NGM有關(guān)的信息。
NGM應(yīng)該是蘇里的寶貝,他怎么好像很嫌棄它似的?
安格小心翼翼地穿過藍(lán)管設(shè)備,來到銀屋的最深處。這應(yīng)該是NGM的母版,既然找不到核心數(shù)據(jù),那就自己來分析吧。
她把NGM的芯片取了下來,連接在自己的電腦上。
劈哩叭啦地敲擊鍵盤的聲音,安格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完全沒注意到包里的“雪母之心”在發(fā)光。
夜快結(jié)束了,安格關(guān)了電腦,把芯片放回原來的位置。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她習(xí)慣性地把手伸進(jìn)包里,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她把“雪母之心”拿了出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戴上了。
天盡頭已經(jīng)可以看到一片緋紅色的薄光,再近一點(diǎn)是灰白的云層。大家都還沒起來,安格輕聲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了過去,直到晏覃拍門的聲音把她叫醒。
雖然放假了,安格還是不能睡懶覺。晏覃這個人吧沒什么缺點(diǎn),就是太死腦筋,每天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叫安格吃早飯。
但今天他不是來叫安格吃早飯的,安格也發(fā)現(xiàn)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十二點(diǎn)了。
“晏覃,怎么了?”安格咕噥著問,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安娜小姐來了?!标恬f。
“安娜來了!”安格的瞌睡蟲立馬沒了,興奮地叫道:“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她在花園等安格小姐?!?p> “花園?”安格皺眉道:“她不是知道狗娃在花園嘛。”
她明明知道安格害怕狗娃,還在花園等她,什么意思?
安格心里的興奮像流水一樣流走了,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升上心頭。
安娜站在紫藤蘿小徑,背對著安格。
安格遲疑地走了過去,叫道:“安娜?!?p> “啪!”安娜轉(zhuǎn)身給了安格一巴掌。
此時,站在三樓陽臺的蘇里心里一痛,就要沖下來,但是被蘇銀葉給攔住了。
安格不敢置信地看著安娜。她倆雖然不能說姐友妹恭,平時也沒少打架,但是,這是安娜第一次毫無理由地扇她巴掌,而且那么生氣。
“把東西拿出來!”安娜朝安格伸出了手,沉聲道。
安格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倔強(qiáng)地看著安娜。
“你不要逼我動手?!卑材瘸林樥f。
“如果能救X星的話,你把我打死都可以?!卑哺裨谛睦锵搿?p> 她默默地退了兩步,轉(zhuǎn)身的一瞬間,被安娜抓住了手臂,反身壓在了地上。
安娜蒼白的臉氣得通紅,水紅色的瞳孔濃得像一團(tuán)墨,化都化不開,她用膝蓋壓著安格,語氣軟了點(diǎn),“小格,你一直都是姐姐的驕傲?!?p> 安格垂著眼,咬著牙,安娜這是下了死力,不痛那是不可能的,可她不想放棄。
安娜察覺到了安格的痛苦,心疼了,但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姐姐不希望,你為了我,與你的榮耀背道而馳?!?p> 安格猛地抬起頭,不理解地看著安娜。
安娜稍稍松了一點(diǎn)力氣,繼續(xù)道:“從我撿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你應(yīng)該是一個在陽光里長大的孩子。你本來就是一個會發(fā)光的孩子,所以,不要隨隨便便放棄自己的光芒。”
“你要死了,知道嗎?”安格突然說。
安娜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抒情情緒瞬間被打得煙消云散,愣了兩秒,才輕輕地笑道:“誰不會死呢?”
“我不想你死?!卑哺褚е勒f。
“那是不可能的。”
“你放開我就有可能?!?p> “你當(dāng)我是傻瓜嗎?”安娜笑道。
“那你總不能一直壓著我吧?”安格說。
“只要你答應(yīng)我把東西還給蘇里教授,以后不準(zhǔn)再一個人去見于熙文,我就放開你?!卑材日f。
“好,我答應(yīng)你?!卑哺裾f。
“這么痛快?”安娜懷疑地看著她。
“大姐,你壓得我好痛,能松開了嗎?”安格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安娜猶豫了幾秒鐘,最后還是松開了她。
果不其然,她一松開,安格就跑了。
誰也沒想到,狗娃突然沖了出來,攔在了安格的面前。安格的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得快,她還沒來得及害怕,腳先停了下來。
“丑八怪,給我讓開?!卑哺竦吐暫鹊?。
安娜無奈地嘆了口氣,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抬起,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安格的手腕突然一痛,她低頭看去,安娜送她的那條手鏈突然變長了,飛進(jìn)了安娜的手里,把她的手腕勒出了好深一條口子。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別白費(fèi)力氣了,你掙不開的?!卑材纫坏靡獾乜粗哺瘛?p> 她像牽小狗一樣把安格牽進(jìn)了城堡里,蘇里他們正在餐廳吃飯,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安娜把東西扔給了蘇里,也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晏覃給她拿了一副碗筷。
安娜把手鏈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一邊吃飯一邊問:“你為什么那么相信于熙文?”
“我不想說話?!卑哺窭淅涞卣f。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要死的又不是你!”安娜把一塊豆腐戳成了渣,扭頭看著安格。
安格閉嘴了,她知道安娜已經(jīng)接受現(xiàn)實(shí),所以她可以像聊家常似的聊死亡,可她做不到,也不能接受。
安格已經(jīng)一上午沒吃飯了,晏覃給她端了杯奶茶過來,吸管都喂到她嘴巴邊了,她也沒喝。
“你以為我不難受嗎?”安娜突然停了筷子,看著自己的碗沿,輕聲說。
“我也想活下去啊。雖然很辛苦,但是活著就可以看到你、看到洛西、看到浮霜酒吧……活著……多好啊。”
“咳咳!咳咳!”安娜說著說著突然猛地咳了起來,安格立馬緊張地抱住了她,“怎么了?”一口溫?zé)岬难略诹税哺竦氖稚稀?p> “我?guī)闳メt(yī)院!”安格去抱安娜,安娜卻一把抓住了她,氣喘吁吁地說:“答應(yīng)我,不要離開蘇里星,不要去于熙文身邊,他是個壞人?!?p> “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卑哺衩Σ坏卣f。
“不準(zhǔn)騙我?!卑材入m然看起來很虛弱,手卻依然很有力,死死地抓著安格,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五個鮮紅的爪印。
“我不騙你?!卑哺裾f。
聽到安格說完這句話,安娜就暈了過去。這時,一直處于看戲狀態(tài)的蘇里和蘇銀葉終于動了起來。
“晏覃,幫忙。”蘇里說。
安格把安娜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手腕上的銀鏈又恢復(fù)成了它原來的樣子。但她突然不想它恢復(fù)正常了,就一直把她和安娜鎖在一起,也挺好的。
“你們會把安娜送回X星嗎?”安格看著晏覃帶著安娜消失的方向,問道。
“會,她想回去?!碧K里說。
“她來這一趟應(yīng)該很累吧。”安格自言自語似的說。
蘇里突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看安格的眼睛。
“我會和她一起回去。”安格說。
“不行!”蘇里想都沒想就阻止道。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卑哺癯谅曊f,她沒有再看蘇里,朝著安娜離開的方向走了。
蘇里沒有阻止安格。其實(shí)他昨天讓晏覃給安娜發(fā)消息之后就后悔了,安娜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就不能離開X星,何況還是長途旅行??墒恰麤]有底氣留住安格。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安格不敢欺騙的話,那個人就是安娜。
蘇里冰冷的手突然被一股更冰冷的力量握住了,是蘇銀葉。
“對不起。”蘇銀葉說。
蘇里捏了捏蘇銀葉的手,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的星星很少,今天果然沒有太陽。天空陰沉沉的,蘇銀葉的畫布在草坪上輕輕飄著,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好像裹死人的白布。
晚上晏覃回來了,對蘇里復(fù)命道:“我已經(jīng)把安格小姐和安娜小姐安全送回X星了?!?p> “嗯,我知道了?!碧K里無精打采地說。
晏覃看著一臉悲傷的蘇里,突然說:“教授,要不要吃個冰激凌?!?p> 蘇里:“………”
冰激凌,那是安格喜歡的食物。自從知道她喜歡吃冰淇淋之后,蘇里就買了臺冰淇淋機(jī)在家里,把世界上所有冰淇淋的做法輸進(jìn)了晏覃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