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失散多年的親人,只要她有空,她就會回復他的信息接聽他的電話。他生怕電話里尷尬,所以他準備很多話題,說完一個就說下一個,有時候話題延伸,時間不夠用,總有說不完的話。他們的感情像是保鮮膜里的水果一樣,打開就可以食用,一點也不違和,或許本該就是如此。電話時常聊到深夜,有時候電話那頭忽然沒有了音訊,第二天才知道,原來是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們的感情迅速升溫,幾天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見上面,他害怕了等待,于是決定跑去她工作的附近開了一間客房!房間里面兩張床,他信息里告訴她,一人一張,見上面,好好說說話。
她靦腆的同意了。
他高興的像個撒潑的孩子,他告訴她讓她不要吃飯,他準備了飯菜一起在客房里用餐,因為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喧鬧的餐館里,也不想把氣場浪費在無盡的虛空中。他爭分奪秒,好像時間不多了一樣,好像能把時間補回來一樣。他只想他們躲在一個封閉的角落,呼吸著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磁場。
他早早的來到她實習的地方。北方的冬,干燥凜冽,而他內(nèi)心卻溫潤如春。沒等多久,幾行人群,她準時下來了。借著昏暗的燈光,她是那么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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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銀裝素裹,
她步履輕盈,
他執(zhí)手相看,
他飛奔相迎,
她面似桃花,
她目光凄零,
他怦然心痛,
他奮力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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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起她的手,是那么冰冷,把它放在自己的脖頸,是那么清醒。
她噗嗤一聲,笑他聰明,他暗自苦笑,罵自己笨熊。
她說走吧,這里好冷,他們并肩而行,消失在燈影。
他們路過石橋,橋墩上站著兩排臘梅,她驚喜之余,疑惑著橋上的紅。
他們路過樹叢,樹杈上擔著幾個柑橘,她驚喜之余,疑惑著枝上的橙。
他折起紅梅,摘下柑橘,道是他的小把戲,為的是博她歡喜的容。
他們糾纏著臂膀,被風吹緊,朝著旅館,大步前行。
他們來到客房,她笑臉凍的通紅,還好有暖氣,慢慢舒緩從容。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兩張床。”許鐘洋得意的說。
“這只能說明你言而有信,還不能說你是正人君子?!彼ξ恼f。
“呵,呵,快點吃飯吧,趁它們還沒冷?!?p> 他們脫下外套,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對于過去的事他們好像有一種默契,都沒怎么交談,她一直單身,從來沒有男生近到身前,如今工作受限,也沒多少自由時間。許鐘洋見她這么優(yōu)秀,自責以外又覺得自憐,大學里自己沾花惹草,現(xiàn)在感覺對不起她,雖然她就近在眼前,卻感覺又遠在天邊。
“我前幾天夢到你的,夢里你還是那么優(yōu)秀,夢里我們一起看晚霞,你在我耳邊說你想我,然后你就哭了?!?p> “嘻嘻,我看你是太自戀了。”
“真的,夢里我醒了,結(jié)果還是夢,然后找到你,你已經(jīng)嫁人了。”他望著她的眼睛說。
“好吧,我現(xiàn)在還沒有對象呢,這說明你的夢一點也不準。”汪蕪菁搖曳的眼神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搖搖欲墜。
他們吃完晚飯開始梳洗,他先洗完她后洗,他答應她蒙在被子里面不許偷看,他食言了,他偷偷探出頭來看著她朦朧的艷體。他不敢相信這幾天發(fā)生的現(xiàn)實,他原先的渴望遙不可及,而現(xiàn)在她就呈現(xiàn)在這里。她朦朧的身姿朦朧了他的眼睛,他拿起手機對她發(fā)了幾個字,“對不起,我愛你”。為之前所有的不羈說對不起,為以往深藏在心底的委屈說我愛你。
“我要出來了,快把你的頭縮回去!”
她命令似的發(fā)出聲音。他像烏龜一樣立刻縮了回去。
“我可以出來了嗎?”
“不行,在等兩分鐘!”
“我快要悶死了。最多半分鐘。開始倒計時,30-29-28----”
“唉唉唉,還沒好……”
他在被子里能聽到外面慌亂的聲音,他耍壞要提前出來嚇她一下。
“10-9-8-7-6,當當當當,哈哈!咦?坐到被子里去了?!?p>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不老實,所以我已經(jīng)上來了哦!”
他們七年來第一次說話,他們?nèi)甓嗟谝淮我娒妫瑓s是那么和諧,那么自然,好像從未分離,一直彼此相依,比過如膠似漆。
“我給你發(fā)了信息?!彼麄?cè)著身對她說。
她拿過手機,打開一看,放下手機,沒有說話,繼續(xù)擦拭頭發(fā)。
他心理隱約感受到什么,他也沒有說話,繼續(xù)欣賞著她擦拭頭發(fā)。
等她整理好了自己,褪進被窩,他墊高了枕頭對她說,“你知道我為什么睡在這張床上而你睡在那張床上嗎?”
“為什么?”她看著天花板說。
“因為我們要側(cè)著身說話,我往左側(cè),你往右側(cè),心在左邊,右側(cè)睡姿可以減緩心臟的負荷?!?p> “呵呵,還有這種道理啊,那我謝謝你了?!?p> “不用謝,但是你要側(cè)著哦,平躺著看天花板干嘛呀?!?p> “哎呀,我這樣挺好啦?!?p> “你轉(zhuǎn)過來,看看我行嗎?你都沒有好好看過我。”許鐘洋說道此處心生難過,他捕捉不到她的眼神,總是飄忽不定。
“我知道你長什么樣啊?!?p> “那你是偷偷看我的嗎?”
“呵呵,你看,你又那么自戀?!?p> 許鐘洋的難過慢慢變的感傷,他再要求下去會讓氣氛變得尷尬。
“你是因為我畢業(yè)后沒有再去找你,你生氣了嗎?”
她半天沒有說話,她能感覺他在深情的看著她,她可能覺得氣氛的微妙變化正是自己的答案。
“哎呀,你別多想了,趕緊睡吧,我明天還要早起開晨會呢?!彼鹧b祈求的說。
時鐘嘀嗒嘀嗒,他也不再說話,就這樣保持身姿默默看著她。他心里在想,這些天他以為了解了她,雖然交談起來她臉上酒窩微旋,眉宇舒展,其實她的內(nèi)心還是高中時候的那個她。
“那你睡你的,我說你聽,好嗎?”
“嗯?!?p> 思忖片刻,他開始自言自語。
“其實以前我挺怨恨你的,怨恨你的冷酷,怨恨你的無情,你散發(fā)出來的冷漠像是被冰封包裹住的冰凌,讓我只敢遠觀不敢觸碰。我能感覺到你心里有一道防線,只是我的裝備不行,或許是我不夠勇猛,不是無畏犧牲的英雄。我對你還有矛盾的心情,越是怨恨越是覺得自己無能,是自私的無能,是自私的心不消停。我對你索取愛的行徑,是我內(nèi)心的小人在翻騰,愛應該就是這樣朦朦朧朧,不能用來愉悅自己的心靈。我不在怨恨你了,我把你祭奠在心中,用一生的時間來為你供奉。夜深的心有時想你不寧,回唱寫給你的詩,才發(fā)現(xiàn),深愛著你的心還在無家可歸的虛空里四處飄零。
癡人夢,醒時悲,扶首再回味,上課鈴聲催命鬼,聲聲敲心碎,夢中人,多姣美,姣美如玫瑰,此生含淚心不悔,生死蝶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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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覺得好幸福。就現(xiàn)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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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鐘洋洋溢著幸福的笑臉打著哈欠,見她沒有回答,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他以為她是在假裝睡覺,也許她躺在那里已經(jīng)淚流滿面。許鐘洋試探著掀開被子來到她的身邊,湊近看著她,好像真的睡著了,一陣哆嗦,好冷,他也不再假裝正人君子,他輕輕扯開她的被角,一個咕嚕鉆進了她的被窩。
她沒有動彈,靜靜的躺著,像一朵水蓮花等著游客的彎折。他一只手支起身體,一只手撥開她的頭發(fā),他就這樣欣賞著她,她的鼻子,她的下巴,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他的心砰砰亂跳。他低下頭開始親吻她,親吻她鼻子的挺,親吻她額頭的隆,親吻她人中的風,親吻她嘴唇的紅。親吻她脖頸的暖,親吻她下巴的圓,親吻她臉頰的綿,親吻她耳垂的簾,親吻她嘴角的甜,親吻她眼角的咸,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
他揚起她的手臂,一頭鉆到她懷里,頭靠著頭,臉貼著臉,腿翹著腿,肩疊著肩,他們一呼一吸,他們相擁而眠。
他心疼她工作這么辛苦,居然躺下就睡著了,他輕聲對她說,“睡吧,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