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時家寶月境中,留有玄古神壇遺跡,神壇上長著一種神草,叫瀲滟,可以修補世上一切破碎之物。
“這種神草一旦脫離它原本的生長之地,就需要鮮血供養(yǎng),才不致枯死。孤公子若得到神草,需第一時間將它放入靈臺之中,用鮮血將養(yǎng)。”
“最多三日,我便會帶神草來,這三日還請步城主照看好他?!?p> 葉寒說完,靜靜凝視著仿佛睡去的時緋清,眼中溫柔恰如人間四月天,忽然朝他俯下身去,眼睫輕顫,覆上對方的唇。
一旁的步情驚得目瞪口呆,還未反應(yīng)過來,視線忽被兩人雙唇交合的縫隙間透出的一絲金光吸引。
“金魂護身丹?”仿佛不相信似的又重復(fù)了一遍,“這是金魂護身丹?你……你是金魂之體?”
葉寒起身,面色平靜,“還請城主替在下保密?!?p> 在離池陽城門不到一里的地方,千夙便感受到了葉寒。
當(dāng)千葉寒循規(guī)蹈矩地等待守城侍衛(wèi)前去傳話時,千夙只遠(yuǎn)遠(yuǎn)地冷笑了下,便悄無聲息地破了護城大陣進了城。
將南紓安頓在一家客棧的天字房內(nèi),便亟不可待地潛入了城主府。
此刻,倚靠在榻上,一邊吃著水晶葡萄,一邊饒有興致地鉆研著二十四式閨中秘術(shù)小人書的步封死也不會想到下一刻等待他的將是什么。
不過,畢竟也是煉星二境,頭頂“咔嗒”一聲輕響還是逃不過他銳利的聽覺。
心下已經(jīng)起了幾分警惕,裝模作樣地繼續(xù)看書,心思已經(jīng)在頭頂?shù)姆苛荷稀?p> 對方修為不止高出自己一點,想想能無聲無息潛入城主府,長驅(qū)直入他少主屋內(nèi),至少也得煉星三境以上吧!
來者身份不知,動機不知,修為不知,敵在暗我在明,妥妥地只有被暗殺的份!
心念電閃,只有靠智取。
對方如虎鷹狼視,占盡地利,卻到現(xiàn)在還不下手,只有一種可能,想生擒自己。
或者,他是想等天黑再下手?
步封胡思亂想間,翻頁的手也停了下來,啪地一聲合上書,塞在枕頭底下,脧了眼自家父尊大人安排給他的胖丫鬟,“米兒,你出去,本少困了,要休息?!?p> 站在榻尾的胖丫鬟原本已是昏昏欲睡,哈喇子都流了半個嘴角,聞聲忽然一個激靈,“???少爺?”
“你出去,本少要睡了。”
那胖丫鬟吸了下嘴角涎水,眨巴著眼睛,有些難為,“可是城主……”
“他老人家有說本少睡覺時,也要你陪睡么?”
“啊,沒沒沒沒有?!蹦?biāo)⒌眉t成猴屁股,“不過少爺要是開口,米兒……米兒……”
這嬌羞扭捏的表情,這是要鬧哪樣?
他家老子敢不敢安排個稍微能入眼的丫頭?
步封強忍下不舒服的感覺,使勁揮手,“出去出去……”
那胖丫鬟還想與這玉樹臨風(fēng)的少主爭取些獨處時間,似乎又回想起之前并不美好的記憶,便不情不愿,一步三回頭地扭著身子出了門。
步封長吁了口氣,躺了下來。
微瞇著眼,不動聲色地在橫七豎八地房梁上搜索起來。
“咔嗒”又一聲。
步封凝神看去,還未看清什么,一道赤影撲面而來。
不敢走遠(yuǎn)的侍女米兒聽到門內(nèi)動靜,嚇了一跳,“少爺?您是睡了么?”
“別……別進來!你敢進來,本少把你扒光丟到后山蛇窟去。守在門口,誰來也不準(zhǔn)打攪本少睡覺!”
那米兒一聽到蛇窟二字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應(yīng)著。
“還以為步少主風(fēng)流成性,對待女子總是溫柔些,看來也不過如此。”千夙不緊不慢地在手指上纏著步封的本名法器“銀蠶絲”,挑眉看向榻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人。
“咱們的交易早就結(jié)束,你想怎么樣?”步封咬了咬牙,狠聲道。
雖然有預(yù)料這妖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卻沒想到這么快就找上門來。
“交易?呵呵!你不提,本座差點忘了呢。東秦禁地里的麝光花本座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到手的,你只不過無關(guān)痛癢地替本座引溫漾去神女莊,步少主可真會做生意呵!”
“你!”老子去你的無關(guān)痛癢,老子差點丟了性命!
步封深知這人喜怒無常,深不可測,與虎謀皮,本就該想到這個結(jié)果。當(dāng)下先咽了口氣,“白公子可別忘了,是我約離家二少出來,才讓白公子你有機會取他世家血脈,打開禁地封印,拿走浮沉珠?!?p> 千夙妖魅一笑,“這話步少主可要小心些說,在本座面前承認(rèn)東秦浮沉珠遺失一事與你有關(guān),無甚要緊,可要叫有心人聽去,只怕步老城主都保不住你。”
要是叫老頭子知道此事,直接一巴掌拍死!
情知對方故意斷章取義,曲解自己意思,卻還是被說得啞口無言。
“本少不跟你爭無謂的口舌,你就直接說,這次找我有什么事,本少幫你就是?!睘榱四切旯饣?,不僅出賣了自己的靈魂,還被人要挾。
“步少主放心,只要你這次幫了本座,你我以后就互不相欠?!?p> *
步封怎么也沒想到,這妖孽口中的事就是為了救西夜這位少主。
“怎么樣?這‘迷仙’是你煉的,你不要告訴我你沒辦法救他?!?p> “什么時候中的藥?”步封微蹙眉,說實話,這“迷仙”他也才最近煉制出,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麝光花,總共也就煉制了十顆,曾托人賣過三顆,每顆價值十萬晶石。情藥情藥,不就是為了追求欲仙欲死么?誰吃了這情藥,不尋求快活,還想著用解藥化解春思情動?
“前日夜里?!?p> “整整一天一夜了,這藥性已經(jīng)沒有侵入魂體,也侵入內(nèi)海了,現(xiàn)在只能找下藥之人交……唔!”
鳳眼閃過狠厲之光,猛一抬手,五指一收,隔空掐住步封的咽喉。
不可思議,驚恐萬狀地盯著怒火竄起的眼前之人,一言不合就動手!
尚未睡遍天下美人的某人求生欲極強,艱難地擠出幾字,“你……你放手,我……我再想想辦法?!?p> 眸中火光四濺,“你要是想不到辦法救他,就等著整個池陽給他陪葬吧!”
感到咽喉處絞力退去,步封捂著胸口喘了回氣。蒼天啊,大地啊,他現(xiàn)在腦中只有十萬個為什么!這妖孽和西夜少主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步封裝模作樣地繼續(xù)搭脈,心中則是風(fēng)起云涌。
對于時家那些禁地、玄境,千葉寒早已熟稔于心,寶月境在撫燕山西北,與契風(fēng)境毗鄰。
這些玄境并沒有人把守,皆因其里有數(shù)量可觀的上古遺族兇獸,修為三五境不等,里邊也沒什么適合煉星士修煉的奇珍異寶,試問,誰會不要命前往這種玄境找死。
千葉寒很快就找到了寶月境入口。
然而剛?cè)刖硟?nèi),千葉寒就覺得不對勁,仿佛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自己,然而,朝四周看時,只有光禿禿的樹木,什么也沒有。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索性收住腳步,放開神識。
并沒有異獸氣息,那是?
千葉寒猛地抬頭。
白蒼蒼的空中,一雙淡淡的眼睛隱藏在云層中正直勾勾盯著自己。
“有膽識,講義氣。你是我見過的人之中,最為出色的煉星士。”伴隨那雙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出云層,還有眉、鼻、嘴,最后竟是整張臉,而那張臉的主人讓千葉寒實實的驚了驚。
以不變應(yīng)萬變,千葉寒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張臉,他并不想費力去猜這位中凌城主說這句話的目的。而蟄伏在心底的仇恨在這一刻仿佛又被無形的巨掌來回翻攪,在中凌這些日子,他被這種感覺折磨已久,壓抑不住的情緒在眼底隱隱躍動。
“你是南炎蕭家血脈,蕭辭的兒子?”
他并沒有聽千說起他的父親。不過這位中凌城主一語道破他的身份。這足以叫他震驚。
“你不必感到驚訝,你從契風(fēng)境取走鎮(zhèn)邪劍時,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這鎮(zhèn)邪劍非南炎蕭家血脈而不能拔出。我之所以沒阻止你,也只是想讓此劍物歸原主?!?p> “就算鎮(zhèn)邪劍能物歸原主,時城主你對南炎城犯下的滔天大錯就算萬死也難辭其罪!”
“我知道,我并不打算奢望你的原諒。二十三年前所犯下的錯,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現(xiàn)在,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