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書房里,陳笑笑站在書案前,手里拿著一封信,臉上陰云密布。
原先他本想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不料事情竟然如此難辦。
負責舅舅貪污案的官員,鐵了心要判舅舅的罪。
如今也只好盡量保住舅舅的性命,讓此案莫要牽連到自己,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接著表哥舒友諒來,道府里確實有個下人行跡可疑,一番嚴刑逼供,方說被人指使陷害。
如今這背后之人還動不得,也不能深挖下去,但有了這個下人領(lǐng)罪,也可減免舅舅的罪行了。
那判案的官員知曉是五皇子的舅舅,若不是上面的人交代,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這么做,如今有人來說是陷害,左右思量,只道這十萬兩銀雖然不是贓款,但也不能證明沒有貪污。
便將舅舅關(guān)押起來,等查清楚了再審此案。
但要是查個三年五載還沒結(jié)果也不是沒可能,舅舅便要在牢房里終了此生。
表哥舒友諒還不服氣,想要申冤,被陳笑笑攔了下來。
陳笑笑:“表哥莫要慌張,如今你我也大概知曉,這背后定是有人在搗鬼。只是此人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將其繩之以法,表哥放心,來日,本王定會還舅舅一個清白?!?p> 那舒友諒何嘗不知是有人搗鬼?他也不是傻子。他這樣說,也就發(fā)泄發(fā)泄心中的不滿罷了。
經(jīng)此一事,陳笑笑開始反思,為什么會被人這樣拿捏?
除了背后的勢力,還有什么原因?
性格。
對,就是性格。
以往他處處小心,放低姿態(tài),除了保全自己,亦是為了身后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也為了不讓更多的人流血,不讓他們失去重要的東西,他忍氣吞聲。
可是對方卻步步緊逼,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對方也不會在意會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只要能達到目的,即便不折手段,哪里還有什么手足之情。
恐怕若不是父皇自從立太子以來,便有意培養(yǎng)三哥陳墨羽和他的勢力,現(xiàn)在住在東宮的那個人已經(jīng)要去找父皇逼宮了吧。
可是現(xiàn)在,他還能這樣軟弱下去么?
不能。因為不想再失去重要的東西,每個人有會有一心想要守護的存在,以往他沒有,如今有了。
陳笑笑左右思量,太子暫時還不會對他怎樣,因為他還是和慕北國的和親皇子,經(jīng)過那場大戰(zhàn),雖然勝利了,但雙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現(xiàn)在陳國還不打算與周邊國家打仗,只是這樣的和平不會持續(xù)一直保持下去,過不了多久,也許半年后,戰(zhàn)爭便會一觸即發(fā)。
所以他只有這半年的時間,在半年里,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培養(yǎng)自己的親信,逐漸建立自己的勢力。
他只有一個機會,那便是父皇。
之所以父皇會培養(yǎng)他們,就是為了遏制太子。
他要借父皇的這陣東風,一路扶搖直上。
……
發(fā)生這樣的事,徐子茵也沒有辦法,現(xiàn)在太子還動不得,所以她便每日照常去飯館,偶爾出來招呼一下客人,有時候會給陳笑笑做幾道清涼可口的小菜。
她這邊也早已開始行動,不過礙于太子陳旭陽的眼線太多,許多事便放緩了腳步。
加上她是從慕北國嫁過來,在陳國毫無根基可言,行事起來便有不少難度。
不過事在人為,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如今舅舅遇難,正好,借此可以刺激陳笑笑,讓他起謀反之心。
此時徐子茵不知道陳笑笑已然心中對她的身份有了懷疑,也不知道陳笑笑接下來的計劃,自然會如此想。
舅舅的案子剛了,徐子茵便找陳笑笑,欲鼓動他,不要做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讓他掌握自己的命運。
她原先還擔心陳笑笑會不答應(yīng),不料他點頭得如此之快。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辛苦,在膳房站幾個時辰做那么一大桌子好菜了。
徐子茵看著陳笑笑,道:“夫君,如今太子對舅舅下手,明日可能就是對你我下手,到時候,所有與我們有關(guān)的人都會被牽連,此刻如若夫君再不奮起抵抗,無動于衷,那等待你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已入夜,彎彎的月牙兒掛在樹梢,挺院的樹枝上蟬鳴陣陣,偶爾清爽的風拂過,這里離街市還有一段距離,聽不到半點喧嘩聲,只有院里的蟲鳴和池里的蛙叫聲。
陳笑笑看著徐子茵,微微一笑,認真道:“王妃莫怕,有夫君在,夫君定會護你周全,相信夫君,絕不讓你有半點閃失。”
徐子茵愣了一下,她感覺眼前這個陳笑笑和以往不一樣了,雖然仍舊是那樣對她笑,以往讓她覺得溫暖,現(xiàn)在卻給她一股刺骨的寒冷。
她看著他,道:“我相信王爺,有王爺在,天塌下來我也不怕。只是王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受小人影響,我們的路還長?!?p> 陳笑笑溫柔笑了笑,道:“為了我的好王妃,夫君自是要好好保養(yǎng)好身子?!?p> 說完,他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只是,現(xiàn)眼下本王勢單力薄,恐難以和他們抗衡,王妃可否愿意,助夫君一臂之力?”
等的就是這句話了!徐子茵還想著,要怎么提出來,現(xiàn)在是陳笑笑先提出來,那再好不過了。
她毫不猶豫的答道:“榮幸之至。”
聽到這,陳笑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在笑什么呢?徐子茵疑惑的看著他。
她道:“王爺為何發(fā)笑,也說與我聽聽可好?”
陳笑笑還在低頭笑著,聽到這,他抬起頭來,“只是你我許久都未如此嚴肅的交談了,不覺有些好笑。”
徐子茵愣了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剛開始她和他又不熟,說話自然客客氣氣的。
后來經(jīng)歷了一些事,對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關(guān)系也會比以往更親近些。
若是一開始便熟得好像已經(jīng)認識了十多年,那才奇怪呢。
陳笑笑笑著笑著,又不笑了,眼神暗淡下來,因他想到,若眼前人便是茵兒,那她必然對自己恨之入骨了吧,一直沒有和自己相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徐子茵看著反復(fù)無常的陳笑笑,臉色凝重了幾分,想來近日發(fā)生的事,對他產(chǎn)生了很大的打擊。
怎么能夠一直不開心呢?她之前在慕北國,雖然也會有些許煩惱,但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
她希望他也能夠一直保持愉快的好心情,因為她看著他那樣憔悴的樣子,她心里很不好受,她很擔心他,心里的什么地方隱隱的和著他一起難受。
徐子茵握住陳笑笑的手,“我相信王爺,王爺也要相信我,一定會幫助王爺在這陳國站穩(wěn)腳跟,不讓任何人可以欺負到我們。”
多年后徐子茵回想這句話,啞然失笑,從頭到尾,一直都是他在幫助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