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她不認識那個人
“是嗎?”男人臉色更冷了幾分,幾步上前,將紙展示在那個人的面前。
“我軍的軍事布防圖,你膽敢說這是普通的書信?”
此物一旦泄露,檠軍將萬劫不復。
雖然畫的只是一部分,卻是最重要的一塊兒。
“殿下,我冤枉??!我送出去的真的是普通書信?。 蹦侨诉B忙害怕地解釋道。
“你真當本王那么好騙?既然是普通書信,有必要找偏僻之處送出?”他怒聲道。
“殿下,軍中嚴格規(guī)定,戰(zhàn)事期間不允許送出書信,我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忤逆軍規(guī)啊!”
男人隨手抽出一把劍,抵在那個人的脖頸上。
“你認為本王會相信你說的話嗎?”男人冷聲道。
那人還沒來得及回答,脖頸一痛,瞬間鮮血直涌……
“殿……”字終究卡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了。
聶卿縈想沖上去阻止些什么,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又一次,她看見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見她如此反應,宋錦恒扔下長劍,問道:“怎么?漉兒剛才說不認識,是在欺瞞本王?”
“……”她猶豫半晌。道:“殿下多心了,我不認識那個人?!?p> 明明連她都看得出來,此人不是細作。那人剛才的反應,只有害怕,和畏懼。
一個合格的細作,勢必不會在沒有酷刑加身的情況下,表現(xiàn)出這些反應。
可是宋錦恒,依舊果斷地解決了那個人。在他看來,這些人的性命,隨時可以解決。到底是個冷酷無情,自私自利的人……
宋錦恒走近她,關心道:“此地太過血腥,不宜久待,本王帶你出去?!彪S后拉住她的小臂,便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軍醫(yī)書信,明眼里是一封書信,實則是隱藏的軍事布防圖。一個軍醫(yī),怎會有那么大的本事,將布防圖記得如此明白?
明知軍規(guī)不讓戰(zhàn)事期間送出書信,卻還要故意犯,可謂疑點重重……
心中暗道:此事……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宋錦恒見她一路上沒有反應,突然問道:“在想什么?”
她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連忙道:“沒想什么。”隨即她才意識到,從地牢出來走了一段距離,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他拉著的。
索性連忙收回了手,離遠了兩步。
手中突然空了,他只好尷尬地收了回去。
道:“本王還有事未處理,你先自行回去吧。”
她點了點頭,便朝前面走去。
主事營,諸位將軍會聚在此。
大家本以為宋錦恒此次召集他們,是要商討繼續(xù)進攻夜軍事宜。
可得來的,卻是宋錦恒決定撤兵。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何不是七嘴八舌,一片混沌。曾經一向明事理的人,怎會在夜宸打算攻回東郡的關鍵時刻,撤兵離開。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歷來都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將自己攻下的城池歸還回去,那不正是合了夜軍的意。
以為他們是怕了,不敢再繼續(xù)打下去。
“殿下,三思啊!夜軍如今正打著攻下東郡的主意,我軍此刻撤兵,不就合了他們的意嗎?”徐將軍率先道。
“是??!殿下,此事萬萬不可行啊?!蹦澄粚④姂偷?。
當初花了那么大力氣,攻下的三座城池,結果還沒有幾個月,三座城池都沒有了。
如今的東郡,城池堅固,易守難攻??芍^是檠軍最好的盤踞之處。當初花了那么多時間,犧牲了那么多的將士,才攻下的東郡。
現(xiàn)在夜宸要打回去,他們還沒有決一死戰(zhàn),就直接撤兵棄城離開。這不是在告訴夜宸,他們檠軍認輸了嗎?
東郡再丟,檠皇定會問罪他們,恒親王此決定,無意于將他們置于水生火熱之中。
徐將軍再次道:“還請殿下三思啊,臣等懇請殿下收回成命!”
“還請殿下三思啊,臣等肯請殿下收回成命!”其他人也齊聲道。
“你們以為,本王所言,是來遵循你們的意見嗎?本王所作決定,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你們沒有資格干涉本王所作的決定!”宋錦恒厲聲道。
“殿下的決定,讓我軍所有的士兵怎么想?讓遠在都城的檠皇知道后又該怎么想?檠皇勢必會治罪我等?。 毙鞂④妰刃膱詻Q不希望撤兵。
“本王說過,不是來征求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意見。爾等若是抗令,便軍法處置。傳令下去,全軍做好準備,明早拔營,南下濛陽!”男人拂袖道。
“濛陽?”徐將軍一怔。若是他沒有想錯,濛陽乃當年恒親王初上戰(zhàn)場之處。為何恒親王要將地點,定在濛陽。
莫非恒親王另有計策?濛陽適合養(yǎng)軍,且與夜宸的垚州,興義兩地隔得甚近。
這樣一想,徐將軍似乎明白了什么。隨即拱手道:“末將謹遵殿下之命!”
其他人疑惑,剛才還第一個不同意撤兵的徐寅,怎么就突然同意了恒親王的決定?
宋錦恒掃了其他人一眼,似乎在等著他們表態(tài)。
最終,幾人掙扎無用,只好應下:“臣等謹遵殿下之命!”
在救傷營的蕭璟翎,看著那些正在搬運東西裝車上,以及在忙活其他事情的人。
心中頓時不解:奇怪,如今兩軍戰(zhàn)事焦灼不已,檠軍今日為何在搬運糧草?
“軍醫(yī),你快過去瞧瞧,有個人傷口裂開了!”一個小兵跑上前來,慌忙道。
救傷營的軍醫(yī),不過只有三人,除去牢里已經被殺害的那位,便剩下一位了。而他……不過是冒充的一個。
蕭璟翎聞言,便再次轉身朝營帳走去。
次日,蕭璟翎還未弄明白昨日的問題,今天天還未亮,便看見檠軍正在拔營了。
路途遙遠,宋錦恒擔心她這一路受累,昨兒便差人去尋了一輛馬車。
營帳之中,戴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了。
“主人,您突然撤兵,舍棄東郡,南下濛陽,可是因為那個女人?”黑衣人冷聲問道。
“濛陽更適合接下來的計劃,本王不過是憑借優(yōu)勢之地作的決定。莫非你要質疑本王?”他冷聲問道。
“那個女人真的那么值得主人為了她,舍棄東郡嗎?”宋錦恒寧愿改變攻占計劃,也要將那個女人留在身邊。
可那個女人就是禍端,任何女人都可以和他家主人成婚,留在主人身邊,唯獨聶卿縈不可以。
她可是夜宸的太子妃啊……
“你身為一個死士,今日的問題,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宋錦恒冷聲提醒道。
“屬下知錯?!焙谝氯酥缓米髁T。
“夜宸的暗線,近來可有消息傳來?”他冷聲問道。
“暗線來消息說,夜宸不日將會有一場內斗?!焙谝氯说吐暤?。
“哦?是嗎……”有點意思。
如此,他的計劃豈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完成?
“殿下,那人還說,此次內斗,還有第三方參與。”
“看來還是得先按兵不動……”他倒是要看看,夜宸太子和熠王二人,到底誰勝,誰敗?
又或者是那第三方不知來路的人……
夜營——主事營內。
蕭奕辭召集眾人,再次商議下一次的攻城計劃。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次出戰(zhàn),東郡必須得攻下。
這時,一個暗探慌著步子闖了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
眾人抬眼看向了那個人。
蕭奕辭淡聲問道:“檠軍什么情況?”
“回殿下,屬下看見今天天還未亮,檠軍便開始拔營了。瞧著他們的行頭,好像是要撤兵東郡了。”
眾人驚愕:“……”
“撤兵?他們何來的理由撤兵,可有打聽到檠軍接下來的行軍路線?”他冷聲問道。
“屬下不敢離得太近,檠軍要去何處,請恕屬下無法得知。”
“東郡對他們來說地勢尚好,城池堅固,易守難攻。檠軍沒有理由舍棄東郡。太子殿下,檠軍此舉,怕是有詐!”定遠將軍覃邶開口道。
“定遠將軍說得有道理,檠軍此舉,怕是有詐,我等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鼻乩蠈④姂偷馈?p> “殿下,檠軍一向狡詐,若是埋了個陷阱,等我們跳下去,豈不是正好中了他們的下懷。我軍絕不可掉以輕心!”陸老將軍贊成道。
“諸位說的不無道理?!彪S后看向地上跪著的暗探,吩咐道:“你且繼續(xù)隱藏,探清檠軍行蹤,務必要弄清楚他們的動向!”
如今檠軍是真打算舍棄東郡,還是想做個樣子,在其不遠處埋伏好,又或是知道他想要快速攻下東郡,所以在城中設好埋伏,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一切都還是未知……
再者,太子妃還在檠軍手上,就算他二人有了隔閡。檠軍也沒有理由帶著他夜宸的人離開。
前不久的一場畫面在他腦中浮現(xiàn)。那日自己決絕朝她射下那只箭,她定然已經對自己心灰意冷,死心了吧?
可就算如此,他也會盡自己所能,讓她可以回到這里。至于她最后是去是留,全憑她自行決斷。
“屬下明白!”暗探拱手應下,便轉身離開了。
至于蕭璟翎,他清楚,自己一旦救下他,便是在給自己身邊埋下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手足之情,早在他蕭璟翎決定招兵買馬,起事內訌之際,便已經蕩然無存了。
右相一向忠君,一心為了江山社稷,替圣上分憂。卻被貫上弒君未遂的罪名,處以斬首之刑。
蕭璟翎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無心帝位之人了。他以如此極端的方式,想要得到那個位置,皇帝若是知曉,有朝一日又該如何看他?
皇帝曾詡讓他不要與兄弟反目,可是如今,就算他想要避免,怕是也做不到了。
而他要做的,便是阻止這件事發(fā)展得一發(fā)不可收拾。蕭璟翎也定然不能背上不好的罵名。
倘若東郡真被檠軍給舍去了,他完全可以直接趕回皇城,遏制住內戰(zhàn)的源頭。
可現(xiàn)在……蕭璟翎那里未有消息,聶卿縈還在敵軍手中。那日的箭沒有傷著她,可不代表她在敵人手上,往后的日子會好過。
在回皇城和救人兩者,他還是會選擇救人。
既然定時炸彈無法避免,那他也只好與其撕破臉皮了。
馬車款款踏上這條讓她感到陌生的道路之上。
一旁坐著的小秋滿臉無奈,突然問道:“姑娘,你真的要答應主子,同他南下濛陽,在那里成婚嗎?”
用和別人成婚換東郡城,值嗎?
“小秋,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早就不是我愿不愿的事了?!彼暤馈?p> “那姑娘真的舍得下你在夜宸的那些朋友,包括……”你愛的人,似乎小秋不敢再說下去了。
“……”這次,她沉默了。
她確實舍不下在夜宸相處了那么久的人,菀菀,君神醫(yī),皇祖母……
殷城,公主府。
玉粹閣內??娫碌玫搅饲熬€最新消息,便急沖沖地進屋子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蕭菀韻。
她聽后驚喜萬分:“繆月,你確定消息屬實,太子皇兄安全地回了軍營?”
“公主,奴婢聽宮里的人說的,消息屬實。”
“可之前不是前線來消息說太子皇兄被敵軍俘虜了去?太子皇兄是怎么平安脫險的?”蕭菀韻甚是想不通。
“他們說是敵軍故意借邙山一役的爆炸,打著這個幌子,便揚言說太子殿下落入了他們手中。那些個檠國人,真是太狡詐了!”繆月滿臉憤懣不平數落道。
“說到底還是我軍太過粗心大意了,沒有將情況核實清楚。”蕭菀韻并不覺得錯全在檠軍那里。
“對了,此事嫂嫂可知道?”她突然想了起來,隨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