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衛(wèi)前行帶路,疾鞭快馬。
一溜煙塵,兵甲出了鎮(zhèn)北城。
李長安心想,商姒難回妖族,卻在北?,F(xiàn)身,究竟為何?
抵達苦庵寺后,兵甲下馬,操刀入門。
寺內(nèi),爐塔落灰,銹跡斑斑。幾尊大佛東倒西歪,無人管護。
寺衛(wèi)抄刀前俯,以免商姒發(fā)覺,使出什么陰招。
苦庵寺已被團團圍起,李長安命令寺衛(wèi)仔細尋人。
不多時,寺衛(wèi)傳來信號,在寺堂后的柴房中發(fā)現(xiàn)了商姒。
李長安立即趕去。
商姒正坐在一張破褥上,曲腿捻訣,調(diào)理自己的身體。
李長安一眼識穿,這妖女受了重傷。
沒等他走出第一步,房中傳來話音。
“子虔!”
李長安率兵士進門,商姒一臉愕然。
“官爺!”
“薛夫人,隨我去趟鎮(zhèn)北城?!?p> 商姒難以置信,斜睨一眼。
“為何?”
李長安提醒一句道:“薛莊主的死,想必夫人心里有數(shù)?!?p> 李長安命令寺衛(wèi)帶商姒先回宗將軍府邸,自己親率其余人眾,等薛府二少爺回來自投羅網(wǎng)。
等商姒出了苦庵寺的大門。
李長安開始部署計劃,由林澤、秦奉在寺外布伏,自己獨身一人留在柴房內(nèi),等他上鉤。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還不見人影。
李長安有些焦躁,難不成他拋下商姒不管,一人獨逃了。亦或是出去辦事,遭遇了不測。
他還是平復(fù)了一下心緒,再等等。
若真是不回來,自己進門前,商姒也不會喊“子虔”的名字。
……
大概過了半刻,門外有了動靜。
聽腳步聲,應(yīng)該是他。
李長安紋絲未動。
“姒兒……”
薛子虔跨進門檻。
“來了,薛公子!”
薛子虔望了一眼破褥,怒聲道:“姒兒呢,你把姒兒怎么了?”
“薛公子莫急,夫人去了鎮(zhèn)北城,也請你隨我走一趟。”
怒火沖天,薛子虔揮指切齒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我薛子虔為什么要聽你的?”
李長安向前走了兩步,門外的寺衛(wèi)已經(jīng)帶刀直入。
“那我就來告訴你,你為什么要聽我的?!?p> 李長安揚眉一笑。
“薛莊主之死疑點重重,你有必要向官府做個交代,堂堂大理寺,你說該不該查,你該不該隨我走一趟?!?p> 薛子虔欲言又止,掃望一眼,平靜道:“爹爹的死,與我無關(guān)?!?p> 李長安冷笑一聲。
“有關(guān)或者無關(guān),不是你說了算,鐵證面前,你百口莫辯?!?p> “鐵證在哪里?”薛子虔急切質(zhì)問道。
一旁的林澤實在看不慣薛子虔囂張跋扈的樣子,準備動手狠狠教訓(xùn)一通。
李長安舉手喝止。
“薛公子想聽鐵證是吧,那我講與你聽聽?!?p> “薛莊主屋里的麝香,是你所為。并且,你與商姒這等妖族異類成婚,觸犯大陵律例,此一項,便可以定你重罪。”
薛子虔無話。
“走吧!”
李長安一點頭,寺衛(wèi)上前羈押。
回到鎮(zhèn)北城,李長安調(diào)遣石守信一同前往將軍府。
將軍府正堂,宗政與趙副將正審理商姒。
李長安步入正堂,正聲道:“宗將軍,看我把誰給帶過來了!”
石校尉立即跪身拜見宗將軍。
沒見到宗將軍彎腰,伸手便拉起石校尉。
“巡牧大人好眼色,連你都拉回府上?!?p> “謝巡牧大人和將軍的信賴?!?p> 李長安點頭道:“宗將軍,我來借人,石校尉現(xiàn)屬我的部下?!?p> 宗政哈哈大笑,拍著石守信的肩膀,回道:“不敢不借呀,巡牧大人?!?p> “謝過宗將軍。”
宗政錘了一下石校尉的胸口,厚音道:“跟著巡牧大人好好干。”
“是,將軍有什么吩咐也盡管開口,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宗政扶須狂笑道:“好說,好說,好歹也是我手下帶出來的兵,就這氣勢,給我們鎮(zhèn)北城長臉?!?p> 言罷,商姒與薛子虔二人會面,站定無話。
李長安坐居北壁。
“你們倆開始講吧!”
兩人候了半天,啥也不說。
宗政怒罵道:“巡牧大人,方才審理,這廝也是啥也不說,啥也不答。要不是顧及你的面子,我早拿皮鞭子抽她,諒她也沒這般趾高氣揚,洋洋得意。”
李長安含蓄回道:“無妨,我大理寺辦案,從不嚴刑逼供,只要時機成熟,他們自然會講,”
薛子虔斜瞪了一眼,痛快道:“要殺要寡,悉聽尊便?!?p> 李長安竊笑一聲:“喔,是嗎?我?guī)湍銈兤饌€頭?!?p> “薛公子與大少爺薛子房雖為兄弟,但也并非血脈相通。大公子為正配所生,而二公子為薛莊主外遇伶女庶出。”
薛子虔略有驚詫。
“然二公子從小與娘親容氏寄養(yǎng)在外,受苦受難,還要遭受同齡孩童的辱罵,也受夠了野種這種稱呼的歧視。容氏也是一天清福沒享,就匆匆病逝,作為兒子,怎么能就此罷休呢?積怨深厚,可應(yīng)該算在什么人的頭上,當(dāng)然是大公子薛子房的頭上?!?p> 蘇云汐點頭,“那為什么不算在薛莊主頭上?”
李長安起身負手緩步。
“薛莊主雖有過錯,移情別戀于容氏,但也算是他娘親的恩人,不然娘親在青樓里過一輩子,也沒他什么事了?!?p> 蘇云汐氣得跺腳,“公事公辦,你有個正形可好?”
李長安腆著一張臉,繼續(xù)開口。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有二,其一是正配的刻薄,其二是薛莊主的懦弱。怨恨撒在薛子房母子身上,最是情理之中?!?p> 蘇云汐默聲思索,點了一下頭。
宗將軍卷起袖口,握著一個重拳,走到薛子虔身前,吼聲道:“爺爺我最煩你這種算計?!?p> 剛抬拳欲下,李長安瞬步接住。
“宗將軍息怒,他自會說的?!?p> “我看這狗日的東西,欠收拾!”
李長安拍了拍宗將軍的肩膀,讓他先坐下來喝口茶,消消怒火。
“你們倆還沒想好怎么說嗎?”
商姒凝眸望著李長安,一副視死忽如歸的神態(tài),“人是我殺的,與子虔無關(guān)?!?p> 李長安哼哼一笑。
“你們倆到底還是沒有明白,那我再給你們講講!”
“孩子還在大少爺手中,他不怕你們不回去。孩子還能活著,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們還活著?!?p> 蘇云汐臉色大驚,“?。∵@是何故?”
“一位是薛府的二少爺,一位是薛府明媒正娶的兒媳,何等身份,何等錢財,為何落宿在一個破敗的苦庵寺中?難道他們不知道驛站樓閣的舒坦嗎?還有一個原因可以側(cè)證我的分析!”
蘇云汐直截了當(dāng)問道:“是什么?”
“他們二人逃到了北海!”
商姒望著薛子虔的臉,兩人眸間閃過一抹驚色。
“為什么會遠離京都,逃到了北海呢?我們之前去探薛府,從少莊主的種種言語中,不難得出,他所言皆為虛話,不可為信。當(dāng)日在六扇門,薛府管家的言行更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知道薛莊主是被人殺害,卻遲遲不肯報官。為何?只有一種解釋,他們在隱瞞著什么,不肯讓官府介入查案。此時,你就能分清楚薛府內(nèi)部的勢力矛盾了,整個經(jīng)過,也變得順理成章了?!?p> 李長安望向薛子虔,“二少爺,該講講你的故事了吧!”
薛子虔沉頓一會,開口講道:“我沒有什么故事,反正府上管吃管住,比那苦庵寺舒適多了?!?p> 宗將軍跨開肥壯的粗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啪……”
“還惦記老子的將軍府,給你倆招呼到茅房去??!巡牧大人,成不成?”
“哈哈哈……”
李長安抬手指著蘇云汐,“去,快給薛夫人松綁。”
蘇云汐解開商姒。
“薛夫人,二少爺性倔,也不配合。你仔細想想,如果不說,你們的孩子還在薛府,性命堪憂。還望你三思,若耽誤時機,大理寺沒有辦法能保證孩子活著見到你們?!?p> 商姒伸手抓住薛子虔的手臂,含淚道:“子虔,我不想我們的孩子有事,再說,爹爹也不算是你殺的,你跟大人講明情況,想必大人也會網(wǎng)開一面,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倆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那個是非之地,過我們想要的生活,好嗎?”
薛子虔伸手摸著商姒的臉頰,擦去她的淚水。
“姒兒,別哭,我答應(yīng)你!”
薛子虔凝眸,冷聲道:“只要保證璟兒的安全,我可以向你如實陳說?!?p> 李長安揚聲肯定道:“你放心,我連夜書文,大理寺陳寺卿一定辦妥此事?!?p> “好,那我便長話短說。”
李長安擺手請道:“我正有此意!”
“爹爹房里的麝香,的確是我所為,但麝香不致死,也可以說是短期內(nèi)不會害人性命。”
“你動了殺心,選擇了麝香這種慢性毒藥?”
“正是,唯有這樣,才有機會扳倒薛子房,掌握薛府的勢力?!?p> 李長安恍然大悟道:“如此,所有的疑慮便通了,是大少爺派洪七宴追殺你們嗎?”
薛子虔驚奇回道:“不錯,大人真乃神人,連追殺人洪七宴都知道!”
“過獎了,查案梳理,就是要明察秋毫,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不然,就是枉顧天理,埋沒真相,讓作奸犯科者逍遙法外?!?p> 薛子虔雙手一揖,佩服嘆道:“這回我更放心了?!?p> “你知道大少爺與青斜谷有什么關(guān)系,經(jīng)常往來嗎?”
薛子虔想了一會,應(yīng)道:“都是洪七宴單線聯(lián)系,我曾暗中跟蹤過,沒查到什么結(jié)果。青斜谷的人,半月來府上一回。”
李長安走了兩步,開口言道:“你們先下去歇息,有什么事隨時傳喚,我需要再推測一下案件,你們也仔細想想細節(jié),以免漏掉重要線索。”
商姒湊上前來屈身拜禮,“謝大人,璟兒一事,就托付大人了?!?p> 李長安點頭,“等你傷勢好些了,我跟你了解一下妖族的事?!?p> “是,大人?!?p> 薛子虔與商姒出了屋門。
宗政攤手問道:“這就結(jié)束了,意思是還要我派人好生照顧著?!?p> 李長安呵呵笑道:“照顧不好,我唯你是問?!?p> “這……倆貨有用是有用,但也是有罪之身,沒有必要這么客氣吧!還得拿他們當(dāng)神仙一樣供奉伺候?”
李長安不耐煩地催促道:“快去安排!”
宗政甩開袍袖,嘴里喋喋不休。
“這都是些什么事……我宗某人……唉!”
長安陵公子
先更一章,我存幾天稿,得混個推薦,不然寫再好,都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