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之浴之所以亙古被傳為只能進不能出的魔域,除了沼澤遍布難以走出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在它的盡頭遍布幻象,無論是大夏的百姓還是北燕的百姓,即便能幸運的進去,也很難走到最后,困于欲望,困于心魔,困死在距離出口最近的地方。
我與落塵已經(jīng)在此地徘徊了月余,我每日都會根據(jù)太陽的朝向規(guī)劃路程,可是令我漸漸驚恐的是:我們一直被困在原地。
最開始還會有食物補給,吃光附近能找得到的所有的食物之后,我們就開始消耗之前的食物勉強延續(xù)自己的生命。
日復(fù)一日的趕路回環(huán)已經(jīng)讓我和落塵都漸漸吃不消了,這天,只聽“砰——”的一聲在耳側(cè)傳來,我想抬眼去看,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動不了了。
緊接著是落塵慌張的低呼聲:“殿下……,殿下……”
我想回答,可是用盡全力都發(fā)不出聲音,我終于知道,是我自己倒下了。
“殿下……”落塵將我背在背上,說到:“屬下已經(jīng)不再是七年前的葉落塵了,自不會讓殿下成為第二個雀兒?!?p> 這……是什么意思???不過,我發(fā)過誓,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屬下定會帶殿下出去!”那可是……我的臺詞啊……
“殿下的霸業(yè)不該止步于此?!蹦愕男悦脖静辉撝共接诖?。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給落塵一絲絲回應(yīng),可是仿佛這身體并不是我的,我看到我的意識離這具身體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驚恐的看著自己下方清允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被落塵背在背上前行著,我感覺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就這么也無意識的跟著他們走。
不,我竟是浮在空中的。
我死了?。?!
不對,清允的身體還在呼吸,難道是清允回來了?那我這么長時間到底算什么?
帶著滿腔的疑惑與不解跟著走了好多天,落塵舊傷未愈還要每天照顧這具身體,嘴唇慢慢泛白,令我痛心疾首,這可是我好不容易養(yǎng)回來的好氣色呀。出去以后定要給他再補回來,如果我還有機會的話。
我昏迷的第三天,落塵已經(jīng)將我們預(yù)存的食物都吃光了,這還不算最糟糕的,第五天的時候,落塵走到了一片荒野,四處沒有一點水源。
如果我還在,我定會教他如何蓄水收集凌晨露珠,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昏倒沒法與落塵交流,只能焦急的飄來飄去急得轉(zhuǎn)圈圈。
落塵神情恍惚,將我抱在懷里仔細地理順我的頭發(fā),描摹我的眉眼,眼神中墜滿星子,溫柔的,發(fā)紅的眼睛看著我,眼中的愛意沒有絲毫的保留,與往日那個含蓄內(nèi)斂,不在乎世事的落塵不同。
就算我再遲鈍,我也能看見,落塵滿心滿眼的,是我。
跟準(zhǔn)確地說,是清允。
我明明知道我并不是邱清允,我只不過是一縷寄存在她身體里的異世孤魂,可是為什么,我竟這么心痛,明明只是一抹靈魂卻感到一股密不透風(fēng)的窒息感。
看來,清允已經(jīng)影響我到這么深了,連她的感情都絲絲縷縷的牽絆著我。
“錚——”是‘初堯’出鞘的聲音。
我即便發(fā)不出聲音還是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只見落塵用‘初堯’將自己的手腕劃開,濃稠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下落到了我的嘴里,只見躺在落塵懷里的我就著落塵的手臂無意識的吮吸。
眼中霧氣一層又一層的襲來,我撫著并沒有心臟跳動的心口:何至于此啊……
“殿下……你要活著?!甭鋲m慘白的嘴唇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屬下只要你活著……”
說著便漸漸沒了聲息,可流著血液的臂膀卻執(zhí)拗的不曾挪動半分,就像一座不會動搖的雕像。
我飄著轉(zhuǎn)到落塵身邊,極力的喊著落塵的名字,可是落塵更本就聽不到。我急急的想要搖晃落塵的肩膀,雙手卻只能無力的穿過落塵的身體無法觸及。
就在我孤立無援想要仰天痛哭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傳來,“大哥,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兩個人?”
我回過頭看到烏泱泱的五六個大漢圍著一個粗壯的漢子正朝這邊走來。
我欣喜過望,原來我們已經(jīng)走出來了,那么落塵就有救了。我迅速的飄到那幾個人身前,呼喊著救命救命,可是沒有人發(fā)覺,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縷游魂。
“咦?好像真的有,咱們?nèi)タ纯?。”那幾個人狐疑的走過去,我激動得恨不得跪下謝謝好漢的救命之恩。
隨即便看到為首的那個大漢將我和落塵掰開,看了邱清允幾眼,對著身后吩咐道:“還有氣息,把這兩個人抬回去。”
我心里一喜,歡樂的就要跟上去,結(jié)果被什么東西吸附住,轉(zhuǎn)眼就跌入了清允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