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吐丹霞,三月既望,若在過一旬,花離本枝,飄零異土,如此紛紛揚(yáng)揚(yáng),就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玥柔踏入相府,徑直去了宋遇安房中。
房中寂靜,唯有少年憂愁的身影。
“表姐?!?p> 玥柔本是滿心怒氣,可見了他那少年人的委屈模樣,卻也不知不覺一散而凈,剩下的便只有千般無奈:“陛下又沒下旨,堂堂男子漢你鬧什么?!?p> 她將遇安牽至桌旁坐下,一一將這道理同他講明:“沒有人愿意昭慶公主和親,你和你父親鬧什么,他又何嘗不是為此頭疼?!?p> “姐……”
“我問你,你為何喜歡若若?!?p> “她的詩啊,她的畫啊,大概就是那句三笑徒然當(dāng)一癡吧?!?p> 本才相差一歲,明明也就十七的年華,同他說話,她卻似一個大人般沉穩(wěn):“好,我再問你,你憑什么喜歡她,拿什么喜歡她,她是國朝公主,你可有足夠的才華功名,讓陛下定你做駙馬。若若還小她的熱情與喜歡不一定能成愛,若真如此你又當(dāng)如何,如有一日能結(jié)良緣,你可能懂她知她容她護(hù)她,又憑什么懂她知她容她護(hù)她。你可有想過?”
“姐,我……”
“陛下是不會讓若若去藩國的,宰相讓你禁足,你就好好想想,也將十四了,莫要負(fù)了少年時光。”玥柔說罷,長嘆起身。
“姐,你去哪?!?p> 她腳步很緩卻未停,臨行門外方予一聲回應(yīng):“進(jìn)宮?!?p> 皇宮書房中,
玥柔端坐椅上,靜看皇帝提筆擬旨,不知心中滋味,這樣選擇是錯是對全憑后人評說,她只知從此思鄉(xiāng)定是再難從心中分割。
“見過若若了。”
“是啊,她倒是淡定,說陛下說過不會讓她去就一定不會?!?p> 皇帝手持玉璽,玥柔未曾猶豫,他卻幾番不忍:“你可想好了,冊封詔書一旦下了,可就收不回了!”
“我當(dāng)若若是親妹妹,亦……”話到此處忽停,她亦猶豫可終是說出,“亦當(dāng)行兒是親弟弟?!?p> 候府之中一片肅然,定遠(yuǎn)候持一竹條立在府門前。玥柔方回府便見到父親此番模樣,已知是宮中之事被父親知曉。
“爹。”
“你給我去祠堂跪著。”
玥柔看著父親手上攥的死死的戒尺,知是逃不過去了,慌忙起身未敢怠慢。
“你就當(dāng)著祖宗的面,說說你進(jìn)宮都干了什么?!?p> “請......請封?!?p> 她屏氣凝神,已然覺察到身后的戒尺高高舉起,卻久久沒有落下。忽然一聲巨響傳來,可終究是沒有打在她身上。
“你如今是安定公主,我能不打。你大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己選的路就不要后悔,就當(dāng)老子白養(yǎng)了你十五年。”
幾多滄桑,幾多凄涼,雜入腮邊潸然而下的淚。
悄悄轉(zhuǎn)眸間,那道蒼老萎靡的背影,朦朧在玥柔眼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
太白呀太白,歲月荏苒,韶華易逝,你能三千杯酒浪漫一生,我卻不想醉生夢死,愿做你筆下所謂寂寞圣賢,如此人生方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