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清晨,相府殘月未消。
“姐,這是你勸若若繡的吧!”
玥柔正就著桂花茶吃著相府的玫瑰月餅,見他一番表情,洋裝鎮(zhèn)定,心中卻是笑意難忍:“有問題?”
“我一個男子,你居然讓她繡綃帕,還繡雙虹?!?p> “你愛要不要,不要我就進宮還給她,便說,遇安哥哥不喜歡這女兒家的東西?!?p> “我又沒說不要?!彼斡霭猜勓裕⒔嬇列⌒寞B起,藏入懷中,隨身不離。
午時,君欣守在陸玖身邊用著午膳,桌上布袋中,一支竹笛靜躺,就像在陪她一同沉醉。
扶著腦袋陸玖迷糊睜眼,醉意是散迎來卻是一番頭疼欲裂:“現(xiàn)在什么時候來?!?p> “可算醒了,已經午時了,若不是董公子派人送了藥,我也該請大夫了。”
“董......董公子是誰???“
君欣將竹笛取出交與她手,便接過流鶯遞來的蜂蜜水,舀得一勺絲絲連連:“這倒要問問,你昨晚做了什么,惹得董公子特意派人贈笛送藥?!?p> 手中竹笛綴著白玉流蘇,似曾相識又有幾分不同,忽然腦海浮現(xiàn)笛曲,趁著這酒意未醒,再醉一番詞曲酒香。
君欣將其神色盡收眼底,不由想起與陸尋之的相遇,亦是那么偶然那么幸運:“尋之也將回來了,長兄如父,你自可與他講明?!?p> 九月里來九重陽,重陽美酒菊花黃。
書房中,四五大臣與皇帝對坐,九月初十的日子卻是愁擰眉頭。
“臣回,昭慶公主未滿十一,不宜聯(lián)姻。齊皇卻說,他國太子也才十五,只等公主及笄,后位相待。陛下,若日后齊國皇帝能有陛下的……”
“他就是獻出帝位也不行!”
皇帝拍案怒吼,于此同聲的是殿外陶器碎裂之聲。
“若若?!?p> 腳下陶笛碎快還未能收起,便聞皇帝喚她的聲音,江若抬眸倉皇行禮:“爹爹可是忘了我的生辰,怎的還在議政?!?p> “爹爹是不會讓你去藩國的,這陶笛可是你董哥哥給你做的,也不知收好。”他撿起地上斷成兩塊的陶笛交與宮女,便牽起江若的手,“爹爹陪你過生辰去。”
拒霜謝了滿園,雖是狼藉一片,又何須打理,本就雪白,何不待十一月的霜雪相融掩埋。
董勛自袖中取出一張生辰貼,明晃晃的擺上桌:“好啊,不愧是我?guī)С鰜淼奶交ɡ?,你可出息了?!?p> 陸尋之看著那張生辰貼,想起前些日君欣所說之事,不由一陣冷汗:“恩師這是......“
“我是沒有女兒,要有個女兒我就是榜下強婿,也不會讓娘娘強了這個人情?!?p> 聞言,陸尋之頓然起立,事關家妹,哪還管那人是不是自己的恩師:“結人情讓我賠妹妹?”
“女大當嫁,尋之你還能留她一輩子不成?!?p> “那就能讓你家那誰一首詞一支曲的把我妹妹拐走?”
“再加個三媒六聘,能拐走不?!?p> “家父家母皆不在京,我如何做的了主?!?p> “既有了前程,為何不將父母接來京城?!?p> 說到雙親,陸尋之不由緩和了語氣:“二老不愿,信中只道,官場險惡,若日后累了倦了,也有家可歸?!?p> 董勛一聲長嘆:“殫精竭慮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其實也無妨,長兄如父,你若信為師的家教人品,自可將令妹托付?!?p> 與此同時,國公府中。
“為何贈笛?”
“以為你喜歡便多制了一支?!?p> “兄長,讓我還給你?!?p> 最后一番擦拭,手中陶笛便已做成,董宜修將其放入錦盒中交于下人:“交給玥柔勞煩她編根掛繩,下次進宮一并帶給若若?!?p> 柜中白瓷酒壇封存酒香,盞中美酒醉人神往,他未收竹笛,反斟酒相邀:“倒是巧了,家父今日出了趟門,說是尋他一位學生,還帶著一張生辰貼。”
她聽的一愣一愣,酒杯依在唇邊卻是半滴未飲。
“不妨稍坐,讓他見見?!?p> 未時,鎮(zhèn)國侯府,
“公子說,勞煩姑娘編根掛繩,下次進宮一并帶給昭慶公主。”
玥柔接來錦盒,回房打開,便見那霜白陶笛上,一朵牡丹于期間盛放:“清霄,把那個上鎖的梨花木匣子找出來。”
她吩咐著,將陶笛小心歸放。
匣中分層,竟是收集著各色珠玉。
“猶記得,這還是姑娘當年被老爺逼著背詩時,掙的滿匣子珠玉。”
她自匣中挑揀出兩顆極近透明的白水晶,聽了清霄的話,想到兒時歲月,不知是傷是笑:“別提了,這兩顆白水晶還是背了太白的《蜀道難》和《將進酒》才拿到的?!?p> “不知這幾顆赤玉又是背了那幾首名家詩篇?!?p> 珠玉滿匣,琳瑯滿目,而這珍貴的又豈止是珠玉,更是與詩與親人的回憶。
墨色玉線串著赤玉水晶配在陶笛上,紅白相間,格外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