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夏風(fēng)和煦,杜娥在鄉(xiāng)(六)
人家都這樣說了,自然也不好挽留。秦余風(fēng)等人眼睜睜看著杜安菱與太陰離開,只能再續(xù)前作了。
“這清漪園,倒是有些東西?!?p> 走著,杜安菱忽回首。
讓太陰聽了,他點頭。
“妳看出什么了?”
太陰笑了笑,他實在是太熟悉這座園子了。
“我沒看出什么——只是,這里幾道墻的設(shè)計挺有韻味的?!?p> 她指著眼前一片湖水,湖邊有一道白墻延伸入假山中——空出一個圓門,卻對上一道竹籬,讓人看不到那邊又看得到一點,總顯得風(fēng)景不錯。
杜安菱覺得不錯,太陰可不是這樣想?
“當(dāng)初造園子的時候,請的人可是大內(nèi)里出來的——聽說督造過御花園的那位?!?p> 太陰說著,也止不住感慨。
“只是現(xiàn)在,想找都不一定找得到那樣的人了!”
……
現(xiàn)在,找不到了?
杜安菱聽來有點詫異,為什么這樣說?
“現(xiàn)在造園子大多已經(jīng)少了從前人的匠心,園子造多了也是泛泛?!?p> 太陰有些冷淡,攬過杜安菱穿過圓門。
“是千篇一律了?”
杜安菱問,太陰點頭。
“進(jìn)門假山影壁,中庭湖一方。后面湖邊有正屋,左右小徑竹中造得水榭小居——座座如此,倒不如向時的園子了?!?p> 它指著清漪園風(fēng)景,順著目光可看到一座高塔。
“這不是城中龍臺寺塔?”
杜安菱倒是明白的。
“難不成,你想說這院子的‘借景’最好?”
太陰點頭。
“清漪園不大,也就小半里方圓,八十畝大小——可這里看來,倒好像有幾百畝一樣?!?p> 他看向杜安菱。
“本身固然有限,包容他物宛若無窮——可惜啊,現(xiàn)在太多高墻,好像誰稀罕墻里面的東西一樣!”
太陰是在抱怨,杜安菱聽了頻搖頭。
……
“可惜,他們怕?!?p> 確實怕。
“園有園墻,城有城墻,國有國界,樣樣都有圍合——防人,防己,有什么意思?”
太陰嘆氣,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生氣——惹來杜安菱變色,只默默聽著他。
“太陰?”
“安菱,你聽我說!”
對上他深情眸子,太陰居士有些急了。
“往年,我也曾經(jīng)想過,如果人和人,國和國之間少有紛爭,會有多好!”
太陰居士眸中太多對以往的回憶,讓杜安菱聽來心底一顫。
“而后,發(fā)生了戰(zhàn)亂?”
杜安菱問起,太陰卻搖頭。
“不是戰(zhàn)亂在后,是回了京城才這樣想?!?p> 他嘆口氣,還記得往昔自己癡心妄想。
“掃四境,平天下。靖亂事,一國寧!”
……
都是多年前的自己啊!
太陰苦笑,還記得回到國家腹地,再次看到的平民百姓。
他們厭倦戰(zhàn)爭,不喜開疆拓土——當(dāng)年還是軍中人的太陰居士那時才發(fā)覺,原來自己所想的,太多虛妄。
“武不足以定國,此先朝之訓(xùn)也!”
這一句話是當(dāng)時一位將軍說的,這武夫也效仿文人,說了那段不一般的話。
“文武向佐,國始安定——可惜我沒有才學(xué),只能等別人了!”
他對自己倒是寄予厚望的——可是自己呢?
“安菱?”
他心底一緊,看向杜安菱。
“怎么了?”杜安菱問。
“我是不是很失敗,本來有大好的機會,卻只知道獨善己身?”
他問,杜安菱片刻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說都是錯,她沉默了。
“鄺公子,不同人,不同心。”
半晌,她終言。
“兼濟天下不易,善己身,足矣!”
……
這說的可不是自己心意?
杜安菱苦笑,回憶起過去一年——自己回了故鄉(xiāng),一座屋子成片田,雇來農(nóng)人耕居。
自己所想的,不過是養(yǎng)活自己罷了。
秀兒,還有那“背叛了自己”的紅花,都是自己覺得自己有余力后“拯救”的。
她沒有權(quán)利說太陰不是——太陰的“失敗”,自己不也是?
默然了,抬頭一株垂柳。
不知何時又到清池邊上,太陰駐足。
“安菱?”他愣了愣神,又開口。
“太陰,我們不是來反思過去的?!?p> 杜安菱一句,兩人都笑了。
……
“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山。”
不知什么原因,太陰忽然感慨。
“隱于市”,“隱于山”,這又是什么?
杜安菱有些不太明白,只投目光過去。
“安菱,妳說,我是不是可以回到京師了?”
他這話把杜安菱嚇到了。
“怎么,大隱士想出山了?”
這不是嘲笑,她正視太陰的眼。
“出山倒是不至于,可也有些不那么想一直種菜了?!?p> 他看向杜安菱,杜安菱看出目光中的黯淡。
“那,繼續(xù)當(dāng)那個才子?”
杜安菱笑了笑,送太陰一番白眼。
古語清心
唉,好慘。 不過清心還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