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轉(zhuǎn)過頭眼神平靜地望著舒堯,眼中依舊如那一泓深潭里的泉水一般并未有一絲波瀾,似乎也不意外那人能見著面就立時認出來,但是畢竟上萬年的歲月,與他并不同。
舒堯瞧見了扶蘇的眼神,自然明白扶蘇這是早就知曉了,雖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想著不免有些苦笑,只是那人他這千年以來也是期盼許久,想要望一望,即使不再是那容顏。
于是整個身子騰起,慢慢移到扶蘇面前,靠近清歡也就是覃畫。
只是當他騰起身子的時候,扶蘇眸內(nèi)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掩蓋了下去。
舒堯并未伸出手去觸碰,心里不免感慨,曾千年之前,兩人曾一起的時光,而如今,她重塑自身,而他茍延殘喘,只是忘記的終究還是忘記的好,傷疤好了何須再重新剝離開,鮮血淋漓,徒增傷痛罷了。
轉(zhuǎn)過身,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扶蘇并未做任何言語,只是抬步向前走著,后方又傳來一句“別讓他們找到”
“我會護著她”
斯人已走,徒留滿堂寂寞,舒堯望著滿室千年以來的塵埃,那夜明珠上都有一層灰塵,可真是珠落塵,歲月如光悄然而逝。
千年以來,他并不是再在醒悟著什么,而是在逃避罷了,如今舊人已回,他也該重新出去,畢竟事有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昆山仙府之外,扶蘇抱著覃畫往下走去,背影逐漸消失,舒堯望著那影石上的圖像,笑著笑著眼角沁出一滴淚。
昆山雖是處在仙界之中,但確實仙界之人在此不能動用仙術(shù),甚至連騰空架云都不能用,遂變成了仙界用來懲處的地方之一,讓仙界眾仙忌憚。
周身煙霧環(huán)繞,扶蘇穩(wěn)穩(wěn)地抱著覃畫走著,低頭望著那人,突然覺得這路一直走下去他也不會疲倦,只是那不斷煽動的睫毛背叛了極于想要說服自己還是說服他的那人,還怪可愛的。
扶蘇依舊沒有拆穿她,即使那眼睛抖動成了簸箕一樣。
~
終于在快走到山腳的時候,碰見燕嵐,只是他一臉復雜低頭地照顧著同樣昏睡的九鹿。
扶蘇一走近,燕嵐如同弓上的弦一樣立時緊張起來,后頭一看竟是扶蘇,也就放松下來,只是眉宇間皺著的波褶顯得他依舊還有心事。
“我在這臺階邊上找到的九鹿”
扶蘇聞言也是疑惑,這上昆山的路只有這么一條,其余叢林遍布,不知有何物。
若是剛才九鹿俯身于此,不可能他二人看不到,并且一絲氣息都未察覺。
扶蘇也是低頭望著覃畫,不知怎么又睡了過去,好笑地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和燕嵐帶著倆祖宗回瑤池。
走了幾步,燕嵐似乎感覺到后邊有人注視著他們,但是回頭一望并沒有看見任何,只得繼續(xù)走著。
只是燕嵐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人影閃現(xiàn),黑色的枝葉朝著他們遠去的方向伸展伸展,似乎想要拽回些什么……
終于出了昆山之外,結(jié)果在外側(cè)看到了子闌,此時的他正在一臉焦急地等著幾人,邊走邊頻頻向昆山看去,直到兩道流光飛過,看見覃畫九鹿兩人才真正松下一口氣,忙迎上前去。
走進才發(fā)現(xiàn),兩人都一臉睡死模樣,倒沒有半分外傷,不禁笑罵“這倆祖宗還真是有趣”。
結(jié)果兩道冰冷的目光直射他柔軟的內(nèi)心,他覺得其實自己還是不要來比較好,于是打算先走一步。
“子闌,你和天帝稟告一下,我與燕嵐先回瑤池”說完,扶蘇就走了,子闌剛要說些什么,只來得及看到光的尾巴。
子闌只得悻悻地自己去凌霄大殿,平時幾百年踏不進一次的地方,短短幾天他已經(jīng)熟來熟往。
只是……
噌!
望著橫架在自己胸前的拂塵,子闌感受到了仙界深深的惡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道“仙官這是何意?”
那仙官也一臉憂愁地說道“今日天帝身體有恙,不宜見爾”。
那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模樣讓子闌差點相信,只是……這臺階上仙來仙往無數(shù),為何只攔住他一個?而且那進殿的眾人也投來嘲笑的眼神,異常明目張膽。
“天帝真是這么說的?”子闌很是懷疑。
那仙官哼哼兩聲,靠近子闌說道“天帝原話是:我見著他們一群人就頭疼,給我找個借口攆他們出去!”。
子闌:您還真誠實
仙官:承讓承讓
子闌往回走的時候,感覺冷的很,搓了搓自己不算強壯的肩膀,仰頭長嘆,莫不是這仙界秋天也要來了罷!
~
覃畫感覺自己做了好長時間的夢,這夢委實過長,長到到了最后竟然忘記了一開始是什么夢境,睜開眼睛,似乎還是感覺好累。
水淅瀝淅瀝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的目光,朝旁邊看去,卻看到了一副美人泡茶圖,甚是養(yǎng)眼,若是……
“睡醒了?”那美人及時回頭,打斷了覃畫此時心中無邊無際的臆想。
覃畫見此也不怕被發(fā)現(xiàn),用手支起頭,一副慵懶的模樣,輕聲哼哼幾聲,以視都發(fā)現(xiàn)了為何還要問?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清潤的聲音不帶有一絲火氣,覃畫甚至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問些什么,是問她什么時候睡醒的?還是問她什么時候知道她是清歡?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除了清歡再無別的記憶罷了,亦或是問她什么時候知道他在找的就是她覃畫呢?
說話真是一種學問,覃畫表示這扶蘇若不是仙界之人,那肯定是仙界千年的狐貍修成人形,精著呢!
覃畫隨手拿了一物放在手里捻搓蹂躪,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思慮了許久才道
“第一次看到月亮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月亮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月亮下的他的時候,她似乎都能認得他,從靈魂深處認得他就像是一種靈魂的共鳴。
扶蘇手上的動作微頓,想起某一天,她也曾說過“看到了月亮就像是看到了你”。
扶蘇將茶壺放下,走到覃畫的床邊,從上而下凝視著她,輕聲問道“還記得之前你說的一句話嗎?”
覃畫此時沒有一絲猶豫,笑著說了直戳心窩的實話
“不記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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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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