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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為將君侍側(cè)

第一一三章 施粥(下)

毒妃為將君侍側(cè) 子一二12 3097 2021-07-02 08:20:00

  院外的情形似乎并沒有那么糟。

  前來“攻擊”的不過十幾人,舉止間能看出身上帶有舊傷;都極瘦,從穿著看似乎像是逃難來的。雖是練家子,可顯然不敵這些年富力強(qiáng)的親兵侍衛(wèi)。兵刃相接與百姓叫喊的聲音且嚇人了些,可眼見作亂之人逐一被壓制,打斗竟然已接近尾聲。

  離秦蒼最近的那個侍衛(wèi),正將身下被制服的一人交由同伴。一回頭,竟見西齊的瑞熙王妃盛裝華服,只身翻出了院,來不及驚詫,連忙抱拳:“瑞熙王妃!”

  秦蒼四下一看也不客氣:“怎么回事?”

  “回稟王妃,有歹人來襲。人已盡擒!我等失職,讓貴妃娘娘、瑞熙王妃受驚,請王妃責(zé)罰!”

  “一共就這些人?”

  “啊?”小士兵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

  這么十來個人怎么可能揚(yáng)起如此大的風(fēng)沙?造成屋宇震動?

  可眼下見那侍衛(wèi)神色干凈干練,從眼睛通得到腸子,似乎又并非虛言。

  正待秦蒼納悶,就覺有人牽起自己腳邊衣物。剛要出手,卻聽女人嗚咽:“我的孩子!”

  正是剛才那個抱著孩子來領(lǐng)粥飯的女人。

  “放肆!”身旁小侍衛(wèi)見狀,尚未收起的刀,直指腳下婦人。卻被秦蒼一手?jǐn)r住。

  婦人和其他難民一樣被相向搏殺的人逼至墻角,見秦蒼從墻內(nèi)躍下,才拉住她的衣袍,指著不遠(yuǎn)處馬匹疾馳遠(yuǎn)去的方向:“那個人!他把我的孩子帶走了!”

  秦蒼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暗藍(lán)色長袍的人,正向寺院背后的土林子疾行。雖已有些距離,但能看見對方一手持韁、一手懷一個布包。那亂紛紛的碎布包裹的,不是當(dāng)時的嬰兒是什么?

  “還不去追!”秦蒼指著即將消失在視野中的暗藍(lán)色,對侍衛(wèi)急道。

  “我……我等奉王命,誓死保護(hù)貴妃娘娘!”

  秦蒼氣得語塞,卻突然聽身后傳來此起彼伏。

  “為了北離!”

  “天佑北離!”

  此時,來犯者剛被鉗制,武器雖被收繳,但顯然心有不服。用北離的方言大聲咒罵朝廷,挨了拳腳后,啐幾口血沫,卻罵得更狠!這邊的侍衛(wèi)也氣急,大聲質(zhì)問來人身份,然見賊人只是聲聲大喊“天佑北離”,不言其它,下手便更狠。眼下,除了那個與自己答話的小兵,根本無人注意到聚集在墻角下瑟縮著的難民,更沒有人去過問一個被搶走的孩子。

  可為什么只抓走一個嬰兒?

  詐。

  拉住自己裙角的婦人苦苦哀求,眼見要把心肝都哭出來,可秦蒼腦海里第一個浮現(xiàn)得便是這個字。此刻,這些侍衛(wèi)是不會離去救人了。北離此時天災(zāi)人禍,怕這樣的離散比比皆是。況且現(xiàn)在身邊又沒有大霆子他們,自己斷不可趟這渾水。

  于是秦蒼定下心,甩開那婦人的手,任她跌坐在地上哭嚎,轉(zhuǎn)身向寺門走去。

  我無擎天之力,豈能事事經(jīng)心。

  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不定藍(lán)衣人抓那孩子,只是要給她喂點(diǎn)奶……

  手指握住寺門的環(huán)扣,眼見那褪色的金屬就要砸向同樣蒼老的木門發(fā)出悶響,這時,秦蒼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拉過一匹馬,翻身而上,轉(zhuǎn)身對壓制了來犯者的院外侍衛(wèi)道:“不知對方何意,不可掉以輕心,派去城內(nèi)求援兵的人也不得追回。告訴你們貴妃娘娘,此地詭異,若無要事就先行回去?!?p>  “可是王妃……”

  “不必管我。”說罷,不顧其它,遂著藍(lán)袍人的方向策馬追去。

  施粥的地方本是古舊,但之前來拾掇場地的人顯然做事細(xì)致,挨著寺廟的草木才經(jīng)歷過一場大肆整修,稍雜亂些的地方都被清理過,辟出一圈空地,供人使用。但這地方畢竟荒涼,寺廟后不遠(yuǎn)就是片土林子。

  土林子里壓根沒有路,枝丫繁密,樹杈上橫生出的秘刺扎在身上火燒火燎。秦蒼不得不放慢速度,盡量蜷縮身軀、伏在馬背,手臂被劃破的地方立即紅腫起來。也不知那藍(lán)袍的人是如何做到一騎絕塵的,此刻半點(diǎn)影蹤全無。

  再不遠(yuǎn)處,林木漸稀疏,地上有被揚(yáng)起的塵土尚未落,顯然是有人行過。眼前開闊處,沙土之上,錯落地立著一個又一個半人高的石碑,犬牙交錯。石碑上沒有文字,若不是其下平坦并無堆積,任誰都會想到自己是否誤入了哪家墳冢。

  石碑的盡頭是一座廢棄的寺廟,一口矮門半虛掩。馬蹄痕到了此處便不見了。秦蒼跳下馬背,右手抽出新月,左手握緊戒鏈,推門而入。

  是個荒廢多年的佛堂。

  先是一個外院,接著是褐紅色的廊柱,穿堂而過是內(nèi)院和三側(cè)廂房。這地方竟與施粥之處布置得如此相似?可為何這樣近的兩處會分造兩座廟宇供人參拜?北離又何時曾這般擁戴過諸佛?

  不同的是,這廟宇主屋內(nèi)供著一尊通頂大佛,大佛后是無數(shù)小佛。大佛端坐,小佛則生于后墻壁窟,千面神態(tài)。雖然無人經(jīng)管,其上蛛網(wǎng)遍布,但借著破爛窗紙投射來的微弱日光,能得見佛像各個雕刻精細(xì):眉目栩栩,衣著飄逸。小佛所在的墻窟,安置著無數(shù)盞蠟燭,數(shù)目之眾數(shù)倍于墻體內(nèi)佛像。此時燭火自然未燃,可曾經(jīng)千百次流出的蠟淚堆積起來,落在地上、留下記憶。乍一看,竟不知是從墻窟中泣下,還是從地面升起。

  這地方凄冷,又被數(shù)雙眼睛盯著,秦蒼感覺喉頭有些發(fā)干??蛇€沒等體悟出不詳之感何來,內(nèi)院磨盤處突然有響動。

  來不及想,回身三枚魚骨齊發(fā),拔腿探去,果真是那藍(lán)袍!

  對方并非等閑,飛身避過,竟兩步登上屋頂,朝寺門外奔去。

  秦蒼跟著追出去,然對方速度之快,竟非常人所及!所經(jīng)屋頂之處,揚(yáng)起積塵,眨眼間前面的人竟又躍下屋頂,回頭向來處奔。

  眼見又要跟丟,秦蒼大喊:“你是誰?把孩子還給我!”

  怪異的是,那人聞聲竟然減緩了速度,并以幾乎無法想象的身姿急速轉(zhuǎn)身站定,看向秦蒼。這突如其來的定身,倒給追逐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秦蒼也趕緊停下腳步,與對方保持安全距離。

  此刻,兩人正停在石碑陣中。

  那人身子瘦弱,身量異常矮小,面容隱藏在斗篷中,看不清晰。手里懷抱孩子,孩子沒有哭鬧,不知是死是活。

  “她還那么小,與你無仇?!迸艿锰?,秦蒼盡量調(diào)整氣息。

  那人聽聞秦蒼的話,低下頭,似乎是在看懷里的嬰兒,卻依舊不答話。

  “你想要什么?告訴我。我跟你換!”

  這時,藍(lán)袍掀開頭上覆布。秦蒼以為對方要出擊,忙用戒鏈擋在眼前。然而對方并未有異動,只是露出一張臉來。這時秦蒼才看見,那人擁有一張8、9歲孩子的臉,脖頸處有縫補(bǔ)的疤痕,參差不齊;再看他的手,拂去斗笠的手纖細(xì)柔嫩,明顯是個女人的,而抱著孩子的那手卻異常粗大;秦蒼這才想起,剛才他攀上屋頂時腳步也一深一淺。然而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脖子上,帶著一個紅線墜;紅色線墜上,綁了一個金色小環(huán)。

  “你……你是……”

  霍安清隱山上茅草屋中的記憶乍現(xiàn)。

  那個黃昏、那個奔逃間只聽聞到喘息的夜,那個突然瘋吼起來,力大無窮的少年!他和另一個女孩所佩戴的正是這樣一個紅線金墜的掛飾!可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臉竟還是當(dāng)初模樣?

  對方依舊沒什么表情。他輕輕擁起懷里的孩子,然后掀開懷中包裹嬰兒的碎布,一層一層,那么仔細(xì),旁若無人,像是要拆開一件珍寶。接著,秦蒼看見他握住娃娃的一只小手,手幼嫩,手指在藍(lán)袍人的掌中像是一顆蚌珠。這時,藍(lán)袍人突然抬起頭,用與當(dāng)年無二的泛綠瞳仁看向秦蒼。

  “哇啊——”

  嬰孩突然大聲啼哭。藍(lán)袍人張開自己的手,孩子一根小小的指節(jié)朝后彎去,慫搭下來。

  “住手!你要什么,告訴我!”

  對方并沒有聽話,而是拾起孩子另一根手指,再次輕輕一掰。懷中,娃娃因疼痛大哭,抽動的身軀被他按住。

  秦蒼驚懼:他到底要做什么?他與剛才那群襲擊的人是一伙的嗎?為什么搶一個孩子?那少年折斷人指頭時,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沒有半分情緒似的,宛如他懷里不過一片糠葉。他為什么這樣做?像是泄憤,又像是在自己面前表演。

  之前投鼠忌器,藍(lán)袍手里抱著孩子,自己不能冒然用毒,可現(xiàn)下來看若是不出手,孩子也非死即傷。

  “你別動她!”

  話畢,秦蒼按住戒指就要施毒。

  可就這么一瞬間。身后的廟宇突然發(fā)出轟鳴,這聲音震天動地,一時間腳下的土地、身后的院落都跟著顫動起來,比之于剛才施粥處的震顫竟有過之無不及!

  這一次秦蒼聽清楚了,這聲音是從佛寺院落里一口老井中發(fā)出的。這口井經(jīng)年不用,太過不顯眼,以至于人們忘了它的存在。而劉緋現(xiàn)下所在的那個棄廟院子里、幾乎同樣的位置,有一口一模一樣的井!

  糟了,他們的目標(biāo)是劉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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