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賢物（中）

　　只知道光去喝酒了，哪曉得肚里也會空空。

　　咕嚕、咕嚕叫了幾聲兩人面面相覷，都相互知道是自己的肚子再叫，只是沒人先開口而已。

　　最后，還是有酒狂徒想到一個巨懶的辦法——擲骰子，用猜單、雙辦法來決定誰去做伙食。

　　猜單的是青明，猜雙的是酒老，三打二勝局。

　　經(jīng)過幾局的爭執(zhí)，最終還是由青明操持伙食。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原本青明的咫尺物已經(jīng)備好一些干糧，但是在生人面前，青明覺得還是謹(jǐn)慎一點(diǎn)好。

　　即便拿將出來也不夠二人吃個七八天的，只好勸說著酒老去，就地取材打點(diǎn)野味。

　　酒狂徒聽說青明出身于丹房擅長于燒烤，一下子便來了勁兒。

　　吩咐青明架火造飯，自己去去就回。

　　不一會兒，看著酒老肩上背著一只三趾火麂歸來。

　　在酒老放下這火麂時，青明問道：

　　酒老，您是如何發(fā)現(xiàn)如此靈動之物的？

　　只見那就酒狂徒翻翻眼皮說道：

　　這等小事還會難倒我老人家！

　　剛一走出不遠(yuǎn)看見這頭小麂子，就知道他靈動非凡，不敢驚動于它。

　　于是使出我的看家本領(lǐng)，遙遙一指。它便撲通一下栽倒在地，哈哈！

　　哦，就是那隨便一指嗎？

　　那是法術(shù)還是咒語？

　　青明頗感興趣的問道。只見酒老走過來，照著他腦殼就是一下。

　　“什么咒語、法術(shù)，那是我老人家成名之作大悲指?！?p>　　“什么叫大悲指？”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脆栗子。

　　“想知道？你現(xiàn)在還早勒！

　　若是你能在三日之內(nèi)站好那大風(fēng)樁我便教授于你。”

　　酒老說罷自己呷著酒，努努嘴示意他快點(diǎn)將這麂子烤來嘗嘗。

　　這三趾火麂乃是易動之物，不善于走路，反而喜好跳躍奔跑。

　　所以它的肉質(zhì)特別的鮮嫩，汁液豐滿，筋骨纖細(xì)而彈牙。

　　本身就是燥熱之物，實際上是最不易，明火上烤的。

　　若是那樣操作，必定將這麂子烤的糊不拉嘰，肉柴筋焦，極其難以下咽。

　　唯一的做法就是將它先腌制好，然后涂上那淤泥放在火堆里燜制。

　　酒狂徒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頓時也來了興趣。

　　于是挽起袖子也參與了進(jìn)來，青明嫌他礙手，便吩咐他去撮些泥來。

　　這原始森林里腐泥腳下便是，酒老一個勁兒的可勁的挖。

　　而青明可下了一片大葉將洗拔好的火麂放在葉子上進(jìn)行揉搓。

　　酒老見他動作頗為滑稽，于是不解的問道：

　　小子，你要吃它還要先給它按摩嗎？

　　聽到這樣的問話，青明嗤之以鼻的說道：

　　你哪里曉得，這種方法在火房里叫入味手法。

　　待會兒你吃起來，內(nèi)外口味一致，便是他的功勞。

　　一邊說著一邊做，酒狂徒按青明的吩咐，將和好的泥和烤架一一搭建起來。

　　青明將這火麂收拾好之后，碼上香麻的味道，用那寬大的樹葉包好，再用麻繩系住，裹上粗泥。

　　只等著呢，大火燃起時，把他丟擲到火堆里即可。

　　青明一邊做，還一邊想著。

　　若是他一人在這森林里不敢搞出這么大動靜，不過今日有酒老在身邊，再兇悍的動物自己也不會害怕。

　　在酒老的勤快之下，火堆已經(jīng)噼里啪啦，燒得極旺。

　　青明看著火勢可以了，并將那裹好泯的麂子丟入火塘里。

　　兩人一邊等著，一邊又聊著關(guān)于酒的故事。

　　原本青明想問他大悲指的事，可這酒狂徒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將青明關(guān)于酒事兒問了一頓。

　　青明只好與他言道：在《太平御覽》中有這樣的記載。

　　“太祖時禁酒而人竊飲之，故難言酒，以白酒以為是賢人，清酒必為圣人乎?！?p>　　文人李適季偶在《罷相作》中寫有“避賢初罷相，樂圣且銜杯”的詩句。

　　還有有“閑攜清圣濁賢酒，重試朝南暮北風(fēng)”的詩句。

　　不知道酒老您可是這清白圣賢哪一位？

　　青明邊說邊調(diào)侃著。

　　自古以來酒文化貫穿古今，無數(shù)文人墨客無不對其揮灑墨汁，歷來也被賦予無數(shù)的美稱，除以上之外，還有玉液，流霞，紅友，綠醪，金波等的別稱。

　　浩然天下的大勝王朝大抵上也算是酒的王國。

　　酒，形態(tài)萬千，色澤紛呈；品種之多，產(chǎn)量之豐，皆堪稱九州之冠。

　　又是酒人的樂土，地?zé)o分南北，人無分男女老少，族無分異，飲酒之風(fēng)，歷經(jīng)數(shù)干年而不衰。

　　更是酒文化的極盛地，飲酒的意義遠(yuǎn)不止于消費(fèi)，遠(yuǎn)不止口腹之樂；在許多場合，它都是作為一個文化符號，一種文化消費(fèi)，用來表示一種禮儀，一種氣氛，一種情趣，一種心境；酒與詩，從來就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不僅如此，眾多的名酒不單給人以美的享受，而且給人以美的啟示與力的鼓舞；每一種名酒的發(fā)展，都包容勞動人民一代接一代的探索奮斗，英勇獻(xiàn)身，因此名酒精神與民族自豪息息相通，與大無畏氣概緊密相接。

　　這就是民族間的酒魂！與別州標(biāo)榜的“酒神”，甚稱伯仲。

　　似乎可以認(rèn)為，有了名酒優(yōu)種，才得以升華為夸耀這世間的飲食文化。

　　酒，作為這世間客觀物質(zhì)的存在，它是一個變化多端的精靈，它熾熱似火，冷酷像冰；它纏綿如夢縈，狠毒似惡魔，它柔軟如錦緞，鋒利似鋼刀；它無所不在，力大無窮，它可敬可泣，該殺該戮；它能叫人超脫曠達(dá)，才華橫溢，放蕩無常；它能叫人忘卻人世的痛苦憂愁和煩惱到絕對自由的時空中盡情翱翔；它也能叫人肆行無忌，勇敢地沉淪到深淵的最底處，叫人丟掉虛偽的面具，原形畢露，口吐真言。

　　酒，在人類文化的歷史長河中，它已不僅僅是一種物質(zhì)存在，而是一種文化的象征，亦即是酒神精神的象征。

　　在大勝國中，酒神精神以道學(xué)為源頭。類似老莊之主張，物我合一，天人合一，齊一生死。

　　莊周曾高唱絕對自由之歌，倡導(dǎo)“乘物而游”、“游乎四海之外”、“無何有之鄉(xiāng)”。

　　莊仙寧愿做自由的在爛泥塘里搖頭擺尾的烏龜，而不做受人束縛的昂頭闊步的千里馬。

　　追求絕對自由、忘卻生死利祿及榮辱，是中國酒神精神的精髓所在。

　　在文學(xué)辭藻的王國中，酒神精神無所不往，它對文學(xué)藝術(shù)家及其創(chuàng)造的登峰造極之作產(chǎn)生了巨大深遠(yuǎn)的影響。

　　因為，自由、藝術(shù)和美是三位一體的，因自由而藝術(shù)，因藝術(shù)而產(chǎn)生美。

　　因醉酒而獲得藝術(shù)的自由狀態(tài)，這是古老中國的藝術(shù)家解脫束縛獲得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的重要途徑。

　　“志氣曠達(dá)，以宇宙為狹”的魏晉名士、第一“醉鬼”劉伶在《酒德頌》中有言：“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為一朝，萬期為須臾，日月有扃牖，八荒為庭衢?！?p>　　“幕天席地，縱意所如。”

　　“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孰視不睹山岳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觀萬物，擾擾焉如江漢之載浮萍?！?p>　　這種“至人”境界就是中國酒神精神的典型體現(xiàn)。

　　第二酒中仙李太白，曾以“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醉里從為客，詩成覺有神?！?p>　　“俯仰各有志，得酒詩自成。”

　　“一杯未盡詩已成，涌詩向天天亦驚?！?p>　　“雨后飛花知底數(shù)，醉來贏得自由身?！?p>　　等等如此、等等美言佳句數(shù)不勝數(shù)，酒醉而成傳世詩作，這樣的例子在詩史中俯拾皆是。

　　不僅為詩如是，在繪畫和文化特有的藝術(shù)書法中，酒神的精靈更是活潑萬端。

　　例如畫仙吳道曾被人言：“吾師醉后依胡床，須臾掃盡數(shù)千張。飄飛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p>　　可見這酒物對浩然天下的人們有著多大的影響和魅力啊！

　　青明言盡于此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自己由衷的感概。

　　說著說著一絲肉香從那火堆里飄然而至，青明趕緊拾起一只略粗的樹杈將那已經(jīng)燒干了的泥物扒了出來。

　　趕緊的用樹棍兒敲開涂泥，剔出泥塊找到麻繩，解開系節(jié)將青葉層層剝開。

　　隨著大青葉的展開，里面的香味兒愈發(fā)濃郁。

　　當(dāng)青明剝開最后一片青葉時，香味兒就著熱氣撲面而來。

　　哇！真的好香哎！

　　酒老情不自禁的說道。

　　再看那烤熟的火麂，肉質(zhì)不再鮮紅似火，反而顯得白嫩了許多。

　　肌肉豐富，汁液飄香，那體內(nèi)的油脂已被熱氣逼將出來，顯得格外的晶瑩；若是咬上一口定然是齒頰留香。

　　青明不由分說的撕下一只火麂腿遞于酒狂徒，只見這老頭兒看也不看，也不怕燙嘴，饑不擇食的咬上一口。

　　吧唧、吧唧的咀嚼著，一邊吃一邊說道：

　　果然如你所說，確實好吃，這難得的美味，下次遇見丐王，如果有機(jī)會也要請他品嘗、品嘗。

　　如此美味，若配上我這萬年石乳酒，確實是一種享受。

　　青明見他說得歡實，于是隨口應(yīng)和道：

　　酒老，您這吃喝不愁，幾時傳我那大風(fēng)樁法？

　　嘻嘻！待俺酒足飯飽之后，就教你如何站立？酒狂徒邊吃邊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