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名鋒譜序上有哪一口名鋒的排名從未曾動搖過,那一定就是破邪龍牙。
破邪龍牙,歷代太純府正卿才有資格持有的名鋒,是煌朝開國之初,由本朝最頂尖的高手聯(lián)手最強(qiáng)的鑄造師,以據(jù)說是曾經(jīng)一度化為人形的器靈的軀體為材料,耗費(fèi)了相當(dāng)?shù)男难獣r間鍛造而成,也是煌天大陣的陣鑰之一。
但凡持破邪龍牙者,都將得到破邪龍牙的力量加持,發(fā)揮出遠(yuǎn)超于自身修為水平的戰(zhàn)力來。
曹聽瀾既然動用了破邪龍牙,那他今天就沒有打算讓眼前這個面具人活著從他跟前逃離。
就地格殺!
曹聽瀾眼中殺意凌冽,左手一把抓住了破邪龍牙,破邪龍牙隨之一道銀光閃爍,隨著曹聽瀾手腕一轉(zhuǎn),劃破了一道撕裂夜色的銀色電弧,向著面具人就劈斬了下去。
面具人目光微冷,面對著手持破邪龍牙的曹聽瀾,哪怕是他也不敢正面與之抗衡,他袖間滑出了一道妖血符,卻是寫的辟地符文,隨著妖血泛起,面具人身形瞬間向后拉出了數(shù)百丈,想要拉開自己與曹聽瀾之間的距離。
然而破邪龍牙的力量之強(qiáng)橫,哪怕面具人瞬間拉出了數(shù)百丈的距離,破邪龍牙的刀芒卻還是緊緊地咬住了面具人,硬生生劈出了一道數(shù)百丈耀眼的銀色刀芒,強(qiáng)行落在了面具人的身上!
面具人雖然早有防備,早早地以兩道妖血符做出防御之態(tài),但是卻依然無法抵消破邪龍牙的這一斬,刀芒之下,前一刻還占據(jù)上風(fēng)的面具人頓時便倒飛而出,一股股鮮血從體內(nèi)噴濺了出來。
曹聽瀾神色冷冽,嘴角浸出了鮮血,雖然對方被他一斬重創(chuàng),但是他自己也不見得就多好受,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控制破邪龍牙實(shí)在還是太勉強(qiáng)了一些。
但是他還是抬起了手中的破邪龍牙,準(zhǔn)備將第二刀斬下,但是還來不及出手,他的眼角余光就注意到了在自己身后,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裹著長袍的身影,而那個身影,也戴著銀質(zhì)面具。
有兩個人?
曹聽瀾的心隨之一沉,原本準(zhǔn)備劈斬向之前面具人的那一刀驟然橫掃而過,劃出了一片銀色殘影,呼嘯著向著那銀質(zhì)面具人身上便落了下去。
那銀面人的身軀才一接觸到破邪龍牙的刀光便頓時破碎而開,化為漫天的碎布,只有那塊銀面具翻飛而起,在下落的途中被卷入了破邪龍牙的刀光之中,被絞碎成為齏粉。
糟糕!
曹聽瀾猛地轉(zhuǎn)身,只見之前被他斬飛的面具人已經(jīng)被人接住,快速地向著遠(yuǎn)處逃去,已然只剩下了兩個渺小的黑點(diǎn)。
曹聽瀾想要追,體內(nèi)翻涌的氣血卻是已經(jīng)壓抑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噴吐了出來,他反手拄刀,單膝跪地,一手捂住了心口,過了好久才終于緩過了一口氣來。
“老曹,沒事吧?”從太純府方向跑來的田朗的外罩長袍都還沒有穿利索,他匆忙來到了曹聽瀾的跟前,他一見被曹聽瀾握在手中的破邪龍牙也不由得一怔,他看著已經(jīng)被劈斬出了一條溝壑的街道,四處環(huán)顧了一眼,才把曹聽瀾架了起來,慢慢地向著太純府走去,“老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曹聽瀾松開了緊握破邪龍牙的手,破邪龍牙再度劃出了一道電光,破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曹聽瀾這才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猓f道:“無妨,只是……”
“怎么了?”在太純府門前,展玥也探出頭來,她看著曹聽瀾和田朗,皺了皺眉,走上前,從另外一邊扶住曹聽瀾,“引發(fā)萬魔血獄震蕩的人出手了?”
曹聽瀾微微頷首,他現(xiàn)在唯一擔(dān)憂的事情就是也許第一個露面的人并不在四隱之中,所以他才敢露面出手。
“迅速傳令三垣四隱,請他們到場議事?!辈苈牉戣F青著臉說道,雖然因為第二個人的出現(xiàn)使得被自己斬傷的人存在并非四隱的可能性,但是那個消息應(yīng)該是從四隱口中散出去的不假。
曹聽瀾必須趁著這個機(jī)會用最快的速度搶先發(fā)起攻勢,不然一旦等對方發(fā)起攻勢,自己就未必能夠招架得住了。
煌天的另外一側(cè),一名裹著斗篷的黑衣人背著面具人在無人的深巷前進(jìn)著,而后他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了深巷盡頭,那邊的墻上站著另外一個黑衣人,他也戴著銀質(zhì)的面具,纖細(xì)修長的手中還把玩著另外一張銀質(zhì)的面具。
那張面具與他背后背著的面具人的面具如出一轍。
“別急著走啊,既然出來了,多玩一會再走也不遲啊,不是嗎?”銀面人將手里的面具猛地一握,反過來罩在了自己的臉上,那雙眼中有些嘲諷之意,“或者至少你該感謝我一下,不是我出手幫你們牽制了曹聽瀾的注意力,你們能逃得這么順利嗎?”
黑衣人不說話,只是微微俯身,指間有一道劍意凝聚。
“初次見面就要打打殺殺,你家里沒長輩教你要講禮貌嗎?”銀面人跳下了城頭,并沒有因為黑衣人凝聚的劍意而有所畏懼,他看向了黑衣人背后背著的面具人,“嘿嘿”冷笑了兩聲。
黑衣人指間凝聚的那一道劍意變得更凜冽了。
銀面人微微瞇了瞇眼,轉(zhuǎn)過了身:“在這里跟我動手,你有必勝的把握嗎?剛剛行刺過太純府正卿的人,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又會是什么樣的下場呢?”
“咳咳——”面具人不斷地咳嗽著,他抬起頭,有些艱難地說道,“你……”
“不要懷有這么強(qiáng)的敵意,大可不必。”銀面人擺了擺手,向后退去,漸漸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先行告辭,日后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我們還需要精誠合作才是啊?!?p> 銀面人說完,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才背著面具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黑衣人將面具人放在了床上,脫下了外罩的黑袍,露出了自己的真容,赫然正是太白懷非。
懷非在床邊坐下,看著已經(jīng)止住血,開始療傷的面具人,才說道:“試探出什么結(jié)果來了嗎?”
面具人搖了搖頭。
“那個人才是幕后黑手吧?”懷非又問。
面具人默然不語。
突然闖出的銀面人是他們始料未及的,面具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逼曹聽瀾顯露出破綻,但是今夜的交手,曹聽瀾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那并不意味著曹聽瀾真的就無辜,他可能是在偽裝自己。
如果那個銀面人是幕后黑手,那他救自己是什么意思?是希望自己接著找曹聽瀾的麻煩,幫他解決一些麻煩嗎?但是那個銀面人會這么天真嗎,自己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曹聽瀾而是幕后黑手,這一點(diǎn)是顯而易見的,他此刻的露面反倒會讓自己對曹聽瀾的敵意減少。
而如果那個銀面人不是幕后黑手,那他又是誰?他也在懷疑曹聽瀾,所以才希望借自己的力量,去逼曹聽瀾嗎?但是自己卻根本不清楚對方的底細(xì),他就怎么敢相信他的露面不會讓自己的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
哪怕是面具人自己也不由得困惑了,他沉吟不語,在仔細(xì)地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你被破邪龍牙重創(chuàng),這些時日就好好休養(yǎng)吧?!睉逊钦f著,站起了身,“曹大人那邊,我會仔細(xì)留意有沒有什么異常的?!?p> 面具人微微頷首,又道:“那個戴著面具的人,一定要弄清他的身份?!?p> “那也要他肯再露面?!睉逊钦f道。
這一次,他因為要保護(hù)面具人,所以不便出手,但是下一次,如果他再遇到那個銀面人,那他大可以以太白的身份出手,無需再有顧忌。
“麻煩你了?!泵婢呷宋⑽㈩h首。
懷非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多言。
太純府后院。
曹聽瀾坐在后院的中心,目光看向已經(jīng)亮起了燈火的七間密室。
每一間密室上都投射下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那是被他召請到場的三垣四隱。
田朗和展玥站在曹聽瀾的身邊,等著曹聽瀾正式開啟今天的對話。
“還請諸位,現(xiàn)身一見?!辈苈牉憶]有寒暄,也沒有虛與委蛇,直奔主題。
“曹聽瀾,你這是什么意思?”陵光神君聲音微冷,“三垣四隱兩星君的身份從來都是隱秘,只有陛下能夠得知,你身為太純府正卿,更該守太純府的規(guī)矩,今天是想要僭越了不成?”
曹聽瀾不為所動:“今日不愿現(xiàn)身者,皆視為叛逆等同?!?p> “曹大人,你多少要給個解釋不是?”監(jiān)兵神君悠悠開口,聽嗓音卻是個有些年紀(jì)的男人,“平白無故,要讓我們?nèi)碾[現(xiàn)身一見,沒有理由,憑什么服眾?”
“七使徒卷宗泄漏,我懷疑,是四隱之中的某位泄漏了這個秘密?!辈苈牉懢従徴f道。
“那你要問問你文料司侍郎是怎么管理的卷宗,而不是來追究是四隱的責(zé)任?!绷旯馍窬湫σ宦暎瑵M是敵意,“曹聽瀾,你身為太純府正卿,連這都要我們來教你嗎?”
曹聽瀾微微瞑目,右手緩緩握拳,繼而一道拳勁帶著曹聽瀾,如同霹靂一般便向著陵光神君所在的密室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