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想不到公子居然在妙月水榭也有天大的面子呢!”
青霜陰陽怪氣地說道。
妙月水榭在現(xiàn)在《太純志異錄》中所錄的六大正排名第三,乃是東南大宗,也是目前六大正里唯一一個以青囊之道見長的大正,門內(nèi)皆是女子,其掌門樊寒露名列《太純志異錄》的天下十人第七位,樊寒露的關(guān)門弟子廖紅鸞名列青年十人第三位,其余高手也是眾多,目前九天君中的北方玄天君、七曜之中的鎮(zhèn)星都是妙月水榭出身。
“哈哈哈,那是自然?!币淠按蟛搅餍堑卮┧笾?,“想當(dāng)年公子我做客妙月水榭的時候,那也是風(fēng)靡萬千少女,那廖紅鸞姑娘每夜里給我送茶水喝,說是想要與我聊聊天,不成巧有一日樊掌門也來送茶水,師徒二人撞了個正著,局面端的是尷尬萬分啊。還好公子我機智,左手端起樊掌門送的茶水,右手端起廖紅鸞送的茶水,一邊喝一口,誰也不得罪?!?p> “呸。”青霜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盡管吹,若是有機會見了廖紅鸞和樊寒露,我一定把你今夜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zhuǎn)告他們,看你的狗頭能在脖子上掛到什么時候?!?p> “盡管說,盡管說。”姚阡陌渾然不懼,“樊掌門和廖紅鸞待我都是極好的,她們聽了你的話,非但不會生氣,還會覺得欣喜,覺得我原來是將她們掛在心上的?!?p> “……”青霜實在無言以對,只能期望如果有一天真的與這些人撞上了,公子可別再這么瞎說了,“對了,公子,你為什么最后會莫名其妙對唐茹說那么一句話?”
但是我不希望有一天,需要我親手殺你。
這句話多少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過就是給唐茹介紹一個學(xué)劍的地方嗎,怎么最后就變成了要殺唐茹了?
“唔,這就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了?!币淠邦D了頓,“以后有機會的話再講給你聽吧,盡管我希望我永遠(yuǎn)沒這樣的機會?,F(xiàn)在還是先趕路吧?!?p> 姚阡陌趕路的方向是牛角溝。
前些日子他已經(jīng)從晚瀾處打探到了眠穴的所在,他現(xiàn)在準(zhǔn)備過去看看那一處眠穴的境況——他倒不擔(dān)心那眠穴再有什么變故,畢竟羽族古墓天下一共也只有九處,散落在九州九處舊靈脈遺址之上,西方金州的在玉桂山,那自然就不可能再在牛角溝了。
姚阡陌現(xiàn)在就是想去看看那處眠穴具體的布置,上次因為要跟蹤林遠(yuǎn),也為了隱藏自己沒有來得及,這次他自己獨自行動,自然可以為所欲為了。
姚阡陌入夜時分與唐茹分別,在半夜時候就抵達了晚瀾所說的眠穴的位置。
小溪潺潺的流水里影影幢幢地倒映滿了密密麻麻的樹木,但是卻唯獨沒有柳樹,姚阡陌順著小溪前進了三里,水面上驀地多出了一棵垂柳的倒影。
姚阡陌瞥向了岸邊,那本該有柳樹的位置卻沒有柳樹。
就是這里了。
姚阡陌邁入了溪流之中,哪怕是夏夜,溪流依然有些刺骨的寒冷。
姚阡陌站在了柳樹的倒影里,他深吸了一口氣,手腕微微一翻,運起一道真氣,便使得小溪之中出現(xiàn)了一條細(xì)微的裂縫。
姚阡陌向著裂縫邁步,那看似狹小的裂縫卻驟然舒張而開,將姚阡陌吞沒了進去。
而對于姚阡陌來說,這個過程只好似是推開了一扇門一樣的,當(dāng)他越過那條裂縫之后,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處簡單至極的墓穴,一口已經(jīng)被掀開的棺材胡亂地扔在這個只不過兩丈見方的墓穴之中,墓穴壁面上刻畫的符文也都一股外力摧毀,變得殘缺不全,顯然正是晚瀾當(dāng)初造成的破壞。
姚阡陌盯著壁面上的符文,微微瞇起了眼睛,神色有些古怪。
“公子……”青霜突然現(xiàn)身喚了一聲。
姚阡陌看向了青霜目光的方向,映入眼中的卻是一股淡淡的乳白色氣息,緊貼著壁面游走著,他旋即笑道:“那是眠穴牽引過來的地氣,現(xiàn)在眠穴被破壞,地氣被牽引來又進不了眠穴,越積越多,自然就顯現(xiàn)了出來。”
青霜卻是皺了皺眉道:“公子,我記得你當(dāng)初讓那幾只邵家的倀鬼進入這地氣之中,順著地氣流而走?!?p> “確有此事?!币淠邦h首,他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破解九嬰冥煞,所以先準(zhǔn)備了一些后手,“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情況如何?!?p> “但是這里似乎近期還有其他人來過”青霜說道。
“嗯?”姚阡陌沉吟,“肖成業(yè)嗎?”
背棺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他早就知道這處眠穴已經(jīng)被破壞,邵先云也已經(jīng)身死,他過來就算修復(fù)了眠穴沒有鬼胎也是徒勞。更何況,這幾日背棺人的行動都是圍繞玉桂山展開的,他應(yīng)該無暇他顧。
“不知道,氣息很淡了,但是可以肯定,不是鬼?!?p> “也不是妖。”姚阡陌捏了捏下頜,“哎,看起來背棺人老兄的人品是真的不怎樣啊,費盡心思布了這么一個局,卻是有數(shù)不清的人都在等待著時機算計他,哎,一看就是不懂以誠待人,所以才淪落到過街老鼠的下場。”
姚阡陌說著話,轉(zhuǎn)過身:“好了,我們走吧,沒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姚阡陌向前踏出了兩步,才輕笑了一聲:“我說兩位,我為兩位引路,幫兩位找到眠穴,現(xiàn)在兩位還想要向我動手,不地道吧?”
青霜一愣,卻只見得眼前驀地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
一名瘦高的青年男子,身形瘦削得仿若竹竿,臉龐也是細(xì)長,有著一頭深藍(lán)色的長發(fā),直垂腰際,面龐上還有著幾片藍(lán)色的鱗片,閃閃發(fā)光;而他身邊則是一名圓臉的青年女子,中等的身材,穿著一身緊身的衣袍,腰間斜挎著一把亮銀的彎刀,她一手按著刀柄,仿佛做好了拔刀的準(zhǔn)備。
“哎呀,兩位,不做個自我介紹?”姚阡陌笑瞇瞇地說道。
青霜打了個呵欠,退到了一邊,她沒有感知到而姚阡陌感知到了,那顯然是妖物,那就先交給姚阡陌對付看看,不然他怎么配叫平妖士呢?
那瘦高男子皺著眉頭看了姚阡陌一眼,神色有些遲疑,反倒是那女子搶先跨出了一步,身形微微一躬道:“要什么介紹,死了……”
“會死的可不是我哦?!币淠疤鹗窒蛳乱粔?,“告訴我你們的名字,我好幫你們刻在你們的墓碑上?!?p> 女子一愣,旋即只覺一股莫大的威壓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雙膝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彎,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她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卻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
“你……”那男子瞪大了眼睛,他看向姚阡陌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惶恐,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偶然之間聽到過的一些傳聞,“你……馭……”
“噓,不可說。”姚阡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然會死妖的。”
男子艱難地點了點頭,額頭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頰流淌了下來。
“好了,逗你們玩的,看把孩子給嚇得,臉都白了。”姚阡陌的眉眼舒展了開來,他揮了揮手,那施加在女子身上的巨大威壓陡然消失,女子才猛地站起身來,她剛想要拔刀,卻被男子一把按住了肩頭。
“魅瑚你……”女子惱火地咬牙。
“憐月,他沒有惡意,他有惡意的話,我們都已經(jīng)死在這里了,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魅瑚搖了搖頭,將女子已經(jīng)拔出鞘三分的刀強行按了回去。
憐月惡狠狠地瞪了魅瑚一樣:“我倒要看看少爺那邊,你怎么交待!”
魅瑚苦笑,哪怕是少爺來了,說不得也得讓眼前這個怪物按在跟前磕三個響頭,但是他又哪里敢說——不管眼前這個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玩笑話,他也不敢說,他可不敢去賭眼前這位真的那么好說話。
畢竟這個天下,能夠讓他們這樣修為已經(jīng)算是不低的妖族說跪下就跪下的人,已經(jīng)屈指可數(shù)了——只要這個人愿意,他頃刻之間就能跟不少的大妖簽訂血契吧,他想到這里,看了縮在一旁的那只女鬼一眼,實在沒搞懂這只女鬼修為不高,也并無什么特異之處,怎么就與眼前這位訂了血契呢,而且還一點也沒有保護馭主的自覺,這天底下,哪有這樣輕松的契奴?
魅瑚也不敢妄自揣測。
“哎,問你們一個問題啊?!币淠巴蝗徽f道。
“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憐月傲然抬頭,“寧死不屈!”
“您請說。”魅瑚謙卑微微一躬。
憐月錯愕地看向魅瑚,青霜捂著嘴,“嗤嗤”地笑了起來。
“你們在這邊看到過人嗎?”姚阡陌問道。
“不曾?!?p>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七天前?!摈群魉浪赖匕粗鴳z月,心中默默祈禱眼前這位不要被憐月惹惱痛下殺手。
“嗯。”姚阡陌不再問話,他們解決邵家老宅的事情是十天前的事情,魅瑚兩人來到此處是七天前的事情,如果說有人能夠在七天前到十天前這段空白期來到眠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個人留下的氣息居然還能被青霜感知到,那就很詭異了——如果一個人的氣息這么容易殘留,那追蹤這件事情哪里會那么麻煩。
“看起來你們是疏漏了這邊,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進入?!?p> “不可能!”憐月惱恨地說道,“我好歹也是搬山頂?shù)男逓椋趺纯赡苡腥诉M入附近我不知道!”
搬山是太純府對妖族的境界劃分,大抵對應(yīng)的是人類的少師。
“太師有意隱蔽,你能輕易察覺嗎?”姚阡陌笑道,“不是我自吹,如果不是想要讓你們自己出來,我進出此地,你們也不可能察覺得到。所以啊,無論是做人還是做妖,都要像我一樣謙虛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