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劍入云霄。
一道璀璨的血虹貫穿天地,在夜空之中奪目萬分。
它只存在了極其短暫的一瞬就徹底消失了,使得所有見到了它的人都開始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一根細(xì)細(xì)的,黯淡的血色絲線出現(xiàn)在了姚阡陌的身前,那絲線比發(fā)絲還要纖細(xì)無數(shù)倍,如果不是那黯淡的血色還能夠艱難地辨認(rèn)出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這根細(xì)細(xì)的絲線將靠攏到了姚阡陌身前的模糊身影豎直剖開成了兩半。
但是姚阡陌非但沒有進(jìn)擊,反而迅速地縱身后退——他握劍的手在劇烈地顫抖,他在努力地克制腦海之中強(qiáng)烈的殺念——必須撤退,現(xiàn)在沖上去跟那個怪物拼,就是自尋死路,他傾全力一擊不過是為了重創(chuàng)這個怪物,給自己撤退拖延時間。
更何況,在他的身后,還有那頭虎視眈眈的鬼胎。
那只鬼胎不敢靠近那個身影太近,它是那個身影的看門狗,卻也深深地忌憚著那個身影,它就快速地繞著場地徘徊著,試圖捕捉那些逃亡的平妖士——青霜就只能硬著頭皮糾纏住那只鬼胎,為平妖士的逃亡爭取一些時間。
方才青霜不敢與那只鬼胎太過拼命,她很清楚自己必須留足氣力,用作最后的手段,所以她也沒能保住所有的平妖士撤退成功,有三名平妖士被那只鬼胎擊殺,不過好在那只鬼胎也因為她的存在沒有時間和余力去攝取平妖士的魂魄用來強(qiáng)大自身。
現(xiàn)在,青霜暫時寄體,鬼胎再無人牽制,而姚阡陌也不可能忽略那個身影先去解決那只鬼胎,他更不可能期望天白和磨牙會在這種時候豁出性命幫自己,所以他必須做出最正確的應(yīng)對,他必須克制青霜寄體導(dǎo)致的殺念強(qiáng)盛。
姚阡陌極速后退,山間彌漫的一縷縷暗紅煙氣如同海潮一般向著姚阡陌圍攏了過來,就好像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正在包圍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借著青霜寄體帶來的感知增強(qiáng),姚阡陌看得清清楚楚,煙氣所包圍的范圍越來越小,很快就將徹底將自己鎖死,而那只怪物在這迷霧之中身體迅速地愈合,活動的速度不再如同之前那樣笨拙,而是越來越靈活,越來越像一個人。
哪怕是姚阡陌也不得不在心里罵一聲,這個鬼東西到底是誰搞出來的——姚阡陌可不愿意在煙氣之中與那個怪物交手,他只能轉(zhuǎn)過身,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山巔奔逃而去,只有盡快從煙氣的包圍圈中沖出去,他還能找到其他的生機(jī)。
姚阡陌狂奔著,不復(fù)多時,就見到了那個還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身影,姚阡陌一咬牙,還是順手抓起了昏迷不醒的元昭,繼續(xù)向前,但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煙氣已經(jīng)徹底合圍,形成了一股煙氣的海洋,根本無法從中穿透了。
姚阡陌咬了咬牙,微微一振衣袖,青霜頓時便從姚阡陌的身體之中脫離,姚阡陌也隨之恢復(fù)如初。
“公子?!鼻嗨蚓o了嘴唇,收起了怨氣,哪怕是她,一直任由怨念翻涌,也會被徹底吞噬,喪失理智。
“還敢與我打獵嗎?”姚阡陌問。
青霜翻了翻白眼:“我看你是被獵給打了,還打獵呢。”
姚阡陌“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看眼前:“還有一條路,走不走?”
“公子,快點吧,別廢話了,算我求你了?!鼻嗨苁菬o奈。
“走?!币淠耙埠敛贿t疑,便走向了眼前那個巨大的洞穴——那就是元昭所看到的,那個怪物初次現(xiàn)身的洞穴,但是洞穴之中并沒有迷霧彌散而出。
如果姚阡陌所料不錯的話,這個洞穴很可能就通往真正的眠穴,也就是培養(yǎng)那個怪物的地方——如果他能夠弄清楚那個怪物是怎么培養(yǎng)出來的話,他也不是真的就沒有一丁點的勝算。
姚阡陌走入了洞穴之中——那個洞穴入口處極高,極開闊,但是越往里走,通道便變得越來越窄,僅能夠容納下一人通過——令姚阡陌在意的是盡管通道的表面沾染滿了泥土,但是卻依然能夠看出這條通道是人為開鑿的。
姚阡陌快速行進(jìn)了一陣,猛地停下了腳步,他轉(zhuǎn)過身,吐出了一口氣,將手中木劍猛地插入了大地之中,隨著他將一股真氣注入木劍,又通過木劍灌入大地,那在玉桂山劇烈震顫崩塌之中沒有產(chǎn)生一絲裂紋的通道表面也迅速地布滿了一條條裂紋。
姚阡陌跟那個怪物交過手,所以知道那個怪物是有實體的,有實體的就可以先擋上一擋,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轟——”
姚阡陌猛地拔劍,一道道劍氣自通道的裂隙之中洶涌而出,頓時便將姚阡陌眼前的通道震得崩碎,被一塊塊碎石與土壤掩埋。
姚阡陌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每前進(jìn)百來丈的距離,姚阡陌都會震碎通道的巖石,將通道掩埋起來——能多拖一會就是一會,生死也許就在這一線之間。
姚阡陌沿著通道前進(jìn)了大概有七八里地的距離,狹窄的通道又在瞬間變得開闊了起來——姚阡陌的左手微微抬起,有一團(tuán)光凝聚在了他的掌間,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邁入了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房間,這個房間用青銅作為墻壁、地面與天花板,青銅的壁面上雕滿了繁復(fù)的花紋。
“這是……”青霜瞪大了眼睛,環(huán)顧著四周。
在房間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口貌似也是青銅的棺材,棺材的表面上也鐫刻滿了繁復(fù)的花紋,只是有些不協(xié)調(diào)的卻是棺材的棺蓋居然是一整塊無瑕的翠玉,看上去甚至隱隱可以看到有光澤在棺蓋之上流轉(zhuǎn)。
“……墓穴?”青霜有些不確定地出聲。
姚阡陌走到了那口棺槨旁,棺槨的棺蓋依然死死地蓋著,在棺蓋的正上方還有一個明紫色的符文,從成色來看,這個符文與棺槨和墓穴并不是同一個時代的產(chǎn)物。
姚阡陌抬起頭,看向了前方,前方的墻壁上還有一扇緊逼的大門,透過縫隙看過去卻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啊,這是個墓穴啊……”姚阡陌微微捏住下頜,語氣之中滿是興味,“不知道布九嬰冥煞之局的人有沒有想到這個變故。”
姚阡陌微微蹙眉,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這下麻煩肯定不小了。
“公子,我總覺得這個墓穴很古怪?!鼻嗨曇粑㈩?,她作為鬼物,對這一類的東西有些天然的敏感。
“我知道?!币淠巴鲁隽艘豢跉?,放下了手里的木劍,將右手搭在了那副棺槨的棺蓋之上。
“公子……你不是要開棺吧?”
“你猜呀。”姚阡陌笑瞇瞇地說道。
青霜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只見姚阡陌猛地一發(fā)力,一把就將那棺蓋掀起,使得整座墓穴都隨之發(fā)出了沉悶的“砰”的聲響,墓穴隨之猛地下沉了三分,而棺材之中也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動起來了一樣的。
青霜的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上,姚阡陌卻渾不在意地拎著那棺蓋向著大門便走了過去,連看都不看棺材里一眼——青霜這才往棺材里瞥了一眼,就只見棺材里有一具遺骸正在迅速地化為粉塵。
“公子你……”青霜氣惱,哪有這樣不顧一切就隨便開棺的!他當(dāng)真就不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變故嗎!
“棺蓋上這道符文看出來了嗎?”姚阡陌笑道。
“鎮(zhèn)鬼符?!鼻嗨疾挥每?,她是鬼物,能夠感受得極其清楚,那是一道專鎮(zhèn)鬼物的鎮(zhèn)鬼符,而且品秩不低,所以她才擔(dān)憂棺材里還有著強(qiáng)大的鬼物,一旦開棺就將對方給放出來了。
“寫這道符的人修為不低,也許可以用上一用?!币淠暗恼驹诹四巧劝胙诘拇箝T之前,那同樣雕刻滿了繁復(fù)花紋的大門散發(fā)著森森的寒意,“這座墓穴里就算真有怨魂厲鬼,那也只可能是最深處的那一只怨魂厲鬼?!?p> “那他寫這道符干什么?”青霜問道,“棺材里又沒有怨魂厲鬼,鎮(zhèn)的是個什么玩意?”
“我可沒說過這棺蓋與棺材是配套的。”姚阡陌笑了笑,“陪葬者的棺材哪里配得上這么好的棺蓋?我猜這應(yīng)該是侵入者在里面的時候遭遇到了那一位,又沒有符紙了,只能借棺蓋寫符,然后用棺蓋作盾,掩護(hù)著自己逃到了這里來,又沒法將它帶出去,索性就將它放置在了這里。”
“公子怎么知道這口棺材是陪葬者的?”
“好問題,但是你關(guān)注錯了重點。”姚阡陌緩緩地推開了那扇大門,“你應(yīng)該問我,公子是怎么知道,這座墓穴只可能有一只怨魂厲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