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爭執(zhí)

　　一場(chǎng)冬雨初歇，本存著些許秋日溫暖的京城冷了不少。

　　易凌霄站在門后，直直望著那朝思暮想的人，張張嘴，卻說不出話。蕭景在后頭看得尷尬，主動(dòng)跳了出來，拍拍宋初年的肩，“月兒，進(jìn)去啊。”

　　宋初年尚未說話，易凌霄便掃了一眼他放在宋初年肩膀上的手，語氣微涼：“子珩，辛苦你陪朕留在大梁了?！?p>　　蕭景立刻收回手，哈哈一笑，心想：“要不是怕你倆打起來，我才不湊這個(gè)熱鬧。陛下您心里憋著火，有本事朝罪魁禍?zhǔn)装l(fā)啊，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小人物?！?p>　　“臣之本分，不敢談辛苦。”蕭景對(duì)宋初年道：“我說月兒，你要不回西秦吧，干嘛為了五斗米向大梁人折腰？我們還會(huì)虧了你不成？”

　　宋初年笑笑：“我月俸五百石呢，折個(gè)腰沒什么?！?p>　　易凌霄道：“倒是你，當(dāng)心今年的俸祿都賠在這張嘴上。”

　　蕭景輕咳一聲，趕忙找著借口走了。

　　易凌霄走下石階，將一件外袍披在宋初年身上，嗔怪道：“怕冷還不注意身體？傷沒好全亂跑什么？”

　　宋初年止住后退的動(dòng)作，默默站在原地，“多謝?！?p>　　易凌霄輕笑：“你何時(shí)這么客氣了。”

　　“陛下，我來是想問一件事?！?p>　　易凌霄努力想要維持著從前兩人相處時(shí)的親密，但宋初年卻偏要用這個(gè)生分的稱呼來告訴他——不一樣了，早就回不去了。

　　他垂了垂眼眸，“進(jìn)去說吧，外面涼?！?p>　　雖然還是早冬，但易凌霄依然吩咐人生了暖爐。

　　宋初年直入話題：“我想問，劉子陵妻子的死，是不是另有緣由？或者，她真的死了嗎？”

　　“劉子陵？那是誰？”

　　溫儀道：“是劉侃的兒子，上回屬下和綺云埋伏進(jìn)了劉府，盜取大梁紫薇軍的布軍圖。”她看了眼宋初年：“可惜被禾伽大人阻止了，綺云也……”

　　宋初年面不改色，“嗯，是這樣。”

　　易凌霄想起來這回事，“劉子陵和他父母的愁怨，我們也是后來了解到，想借此機(jī)會(huì)而已。她妻子的事，我并不清楚?！?p>　　宋初年皺了皺眉：“當(dāng)真？”不是西秦，難道她猜錯(cuò)了？看來得換個(gè)方向查。

　　溫儀聽她懷疑的語氣，輕嘲道：“禾伽大人既然信不過陛下，何必來問？”

　　宋初年淡然抬眼，“我并沒有信不過他。”

　　“是么？我看您在大梁呆了一年，倒對(duì)盛澤遠(yuǎn)忠心耿耿，早忘了西秦對(duì)你的照拂吧？您也別嫌我說話難聽，我們好歹也算同僚，曾為為陛下辦事，您就分毫不念舊情么？”

　　她這分明是不爽宋初年害死羅綺云，卻還能被易凌霄偏袒。

　　宋初年不是沒有脾氣，相反，她脾氣差得要命。

　　“誰和你是‘我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p>　　“你！”

　　宋初年站起身，向易凌霄點(diǎn)點(diǎn)頭：“多謝陛下告知，我先走了?！?p>　　易凌霄愣愣，追出門去，一把拽住了她：“月兒！你非要這樣嗎？真的不能放下嗎？”

　　他攔在她身前，“是，我承認(rèn)那件事確實(shí)是我做得過分，但后來，我不是把他們都放了嗎？你說不想害無辜的人，我聽你的，但是你怎么辦？讓我看著你死嗎？！”

　　宋初年盯著他的雙眼，冷道：“我寧愿等死，也不要接受……那種方式換來的命。你這樣，和巫族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她頓了頓，忽的自嘲一笑：“說起來，我這么一個(gè)……怪物，就算死了……”

　　“不會(huì)！”易凌霄按住她的肩膀：“你不是怪物，別說這種話了。”

　　她低著頭，覺得應(yīng)該是傷還沒好的原因，心口一陣鈍痛，喘不上氣來。

　　忽然，易凌霄攬著她向旁移去，避開一道掌風(fēng)。

　　耳邊響起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宋初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