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們是筑夢人？（二）
“我有這么重要？”吳冰低頭自言自語說。
雖然很小聲，但守門的兩位漢子還是聽到了，不約而同的猛點了一下頭。
“那好吧，我也不為難你們，”吳冰裝出一副正兒八經(jīng)的樣子，關(guān)心道:“你們畢竟也累了，把眼睛閉上休息一會吧，我替你們把門，怎樣？”
“這……”
“沒事的，我正值青春，年輕體健的，這點小事能頂?shù)米??！?p> 稍黑一點的漢子看了看同伴，同伴則很無奈的點點頭，于是他跟吳冰道了聲歉，說要去請示一下王警官，說完便一溜煙似的跑了。
“漢子，留步，”趙海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到門口，嘴巴里還叼著一根煙，白煙隨著說話吐出的氣流，飛到那位還站著的漢子臉上，“抱歉了，漢子！把門鎖上吧?！闭f完把手勾搭在吳冰肩膀上，拉著他就往房里走去。
留下門外兩位漢子大眼瞪著小眼，不知所措，被煙吐到的那位還“咳咳”的劇烈咳嗽起來。
“算了吧，吳兄弟，就算你表演得再拙劣一點，他們也看不出來，自然領(lǐng)悟不到你不想走的意圖?！壁w海川邊拉著吳冰往里走邊說。
“你無非就是想讓他們把你吼回去，莫說他們看不穿了，就算他們突然頓悟了，能領(lǐng)悟出你的意圖來，他們也不敢把你吼回去啊，混一口飯吃不容易，別為難他們了！”
正經(jīng)要走的人，怎么會說莫攔我？說了不要攔我的吳冰怎么會真的要走！
我要走了，要不要一起？這才是正經(jīng)要走的人該說的話。
吳冰任由他拉著，手摁住左胸口，“我現(xiàn)在心跳得很快，思想也很混亂，真的，我有點怕，有點慌，他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們身上了，我怕自己會辜負他們?！?p> 趙海川把他拉到椅子邊，按著他坐下來，“吳兄弟，先坐著吧，冷靜一下。”
吳冰躺在椅子上，表情麻木，空洞的眼神望著天花板，似乎要把天花板看穿一般，“以前吧，老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天資卓越，能成就一番大事業(yè)，可真等到如今這般機遇了吧，又覺得自己啥都不是，啥都不會，他們講的東西對我來說，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p> 趙海川叼著煙，也學(xué)著吳冰的模樣，躺著，兩眼放空，“我想到你說過的一句話?！边呎f邊朝天花板吐煙。
“什么話？”
“囚室困大鳥?！?p> 吳冰依然兩眼空洞的盯著天花板，微微搖頭自嘲說:“那都是自欺欺人的鳥話，你說過，人要有自知之明?！?p> “從你的那句話上，我又想到了一句話來?！壁w海川悠悠吐了一口煙。
吳冰轉(zhuǎn)了一下頭，看著趙海川，只是兩眼依然空洞著，趙海川在他眼里還形成了兩個殘影，吳冰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紅塵縛蒼龍！”
聽到此話，吳冰的眼神迅速恢復(fù)了焦距，慢慢的，殘影消失不見，眼前的東西也變得清晰起來，包括趙海川吐出來的煙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吳兄弟要是想聽呢，我就給你掰扯掰扯，你要是不想聽那就算了。”
說完他斜瞄了吳冰一眼，后者沒吭聲，他收回目光，又抽了一口煙，等煙從嘴巴里吐完出來，還是沒等到吳冰的回應(yīng)，他只好自顧開口了。
哪有不把話說清楚的道理嘛！
“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一條龍，”他又看了吳冰一眼，后者的眼睛已恢復(fù)神采，知道他在聽之后，趙海川笑了笑，“不然我們怎么自稱是龍的傳人呢！”
吳冰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只是仍然沒有開口。
“只不過絕大多數(shù)人心中的龍，都被縛在了紅塵里，被生活上的瑣事困住，被一日三餐的柴米油鹽蒙了眼，被一些所謂的困難擋住了，飛不起來?！?p> 說到這里，趙海川嘴巴里叼著煙，雙手伸出去比劃出一個游泳的姿勢來，瞇著眼繼續(xù)說。
“龍啊，那可是上九天，潛四海，騰云駕霧，開合乾坤的神物，怎么能被一些世俗情緒縛住呢，是吧。所以啊，吳兄弟，你要突破心中枷鎖，克服內(nèi)心恐懼，把心底伏著的蒼龍徹底釋放出來，好好的在夢界中遨游吧！”
說完這句話，他把手中的搖頭掐滅，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嘻嘻的看著吳冰，“這些話，勸你也勸我自己。”
“你之前不是說你是鋼鐵唯物主義者嘛，怎么這會跟我扯這些？”吳冰終于說話了，神情似笑非笑。
“比喻，這只是一個比喻！”趙海川攤起雙手，十分無奈的說：“我打的比喻合情合理，但是今天他們說的那些話，講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過玄幻了，現(xiàn)在我的這個腦子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個頭作兩個大?！?p> “雖然我也不明白，但是我感覺他們說的跟小李子的《盜夢空間》這部電影很像?！?p> ……
吳兄弟怎么轉(zhuǎn)變得這么快？從滿臉頹喪到一臉平靜，中間都不需要過度一下的嗎，簡直無縫轉(zhuǎn)變！
趙海川感慨不已，看來吳兄弟的表情管理已臻化境了??！佩服佩服，心里想歸想，話茬還是要接的。
“我也覺得很像，闖入別人夢里的小李子就相當(dāng)于筑夢人？”
“大概率是的。”
趙海川又連呼不科學(xué)，這太玄幻了，電影畢竟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怎么能跟現(xiàn)實混為一談呢。而且擅自闖入別人夢里也太沒職業(yè)道德了吧？
“吳兄弟啊，要不我們一起來捋一捋?！?p> “好?！?p> 他們便從伍熊貳跑后，被黃翟、王警官帶去龐院那捋起。
“不過我倒覺得那老頭挺和藹的，人看著也和善?！壁w海川說的是早上他看到龐院的第一印象。
“嗯，有一種說不上的親和感。”
“以夢為本，科學(xué)為基，現(xiàn)實為準，逐漸構(gòu)建一方夢的世界，他們是這么說的吧？”趙海川只記得大概，因此他想再確認一遍。
吳冰略加思索，然后點點頭說：“是的，他們還說這就是筑夢人的能力，也是職責(zé)?！?p> “那我們能行么？”
“他們說可以?！?p> 扯，很扯。他們說辭在吳冰與趙海川看來，就相當(dāng)于教唆一個才三四歲的孩子，說你有能力進NBA，還說什么力量訓(xùn)練，腳裸終結(jié)，弧頂投籃等專業(yè)的詞匯。
又相當(dāng)于他們剛學(xué)會加減乘除，卻拋出一條質(zhì)能方程式來，說讓他們造出二踢腳、蘑菇蛋來。
怎么可能嘛，這不是強人所難么？對，他們就是強吳、趙之所難，起碼吳、趙二人是如此認為的，所以他們兩個一開始是拒絕的。
后來經(jīng)龐、黃、王輪番思想轟炸，又施以各種威（王警官時不時的，不經(jīng)意間露出腰間的手銬、手槍）逼（龐院動之以家國情懷、曉之以民族大義）利（答應(yīng)接受之日起有薪水，算是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誘（黃翟表示可以讓他們成為本市理工大學(xué)的研究生）。
又兼之軟（畫出夢界的美好藍圖）磨（各種大餅、雞湯）硬（他們?nèi)吮緛砭秃苡玻┡荩▍?、趙二人浸泡在漫天的口水里）之后，吳冰與趙海川才稍微松了口，表示自己可以先接觸一段時間，考慮考慮后再做決定。
畢竟現(xiàn)下的就業(yè)形式是嚴峻滴，鈔票是不好賺滴，研究生也是難考滴，這些誘惑不可謂不大。
這哪成呢？時間本來就急，他們倆的根子也淺，于是龐、黃、王三人又開始新一輪的思想轟炸，又說了什么“茍利夢界生死以，豈因無知避趨之”“人之一生有三大境界，分別是做夢是夢，以及做夢不是夢，還有做夢還是夢”“若為夢界故，二者皆可拋”等等。
……
等吳冰與趙海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病房的時候，已不知被龐、黃、王三人思想轟炸了多少遍了。
“趙兄弟，我腦子現(xiàn)在依然是一團漿糊，他們說得真切，信吧，又太玄幻，不信吧，他們也沒理由跟咱扯這么多。”吳冰依然沒捋出啥頭緒來。
“但是他們說的發(fā)薪水，還有研究生的事情很像真的，我敢肯定，他們說的不是假話?！壁w海川斬釘截鐵的說。
“那你有什么打算？”吳冰問。
“再等等吧，他們不是說今晚讓我們先到那什么夢界里面看一看嘛?！?p> “我也認為如此甚好，老實講，我現(xiàn)在啥心理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