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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之踏莎行

第三十五章 南戲

少年游之踏莎行 程長風2 2190 2020-07-07 09:49:41

  “殿下莫急?!鄙佚g按下朱佑樘指著自己的手,“早在洪武年間,太祖爺就建有十六樓來賞賜有功之臣。金陵教坊由此昌盛一百多年,兵馬司都不禁,夜巡著不再攪擾生事即可。殿下久在禁中,自然不知?!?p>  “照你這么說金陵的繁華與娼妓有關(guān)?”朱佑樘的口氣還是不以為然。

  “嘻嘻,殿下不必生氣,飽暖才思淫欲。不如我給殿下說說為何這青樓里會演南戲好了。順天府與應天府相距千里,風氣一直有所不同,就如北曲與南戲。北曲一直是我朝正統(tǒng)樂制,南戲卻被視為陋習,但是南戲有它的特點,不拘宮調(diào),順口可歌。自永樂年間遷都順天以后,南京教坊司不需供奉御前,反而受南戲影響日盛,一些內(nèi)臣還招來一些伶人在南京各處寺院扮戲,看者錢四文,舞后兩文,每日看戲者能有上千人,所獲益頗豐。故應天各個青樓引入南戲,如今順天也能看到了,說明這看戲者甚多,這看者越多,勾欄獲益越豐,自然交的稅越多,不是“繁榮娼盛”嘛!”韶齡微笑道。

  朱佑樘搖搖頭:“我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詭辯的?!?p>  “曲解圣人詞義,是我不對,自罰一杯。”韶齡拿起水晶瓶,給自己倒?jié)M一杯,一口飲下,果然好酒,沒有灼口只有絲絲甜意。

  “你慢點喝。”朱佑樘擔心地說。

  此時,臺上的姑娘唱完曲退了下去,上來幾位生、旦角色,又有一小廝報幕。

  韶齡看了看幕上提字,對朱佑樘介紹說:“原來今晚唱“浣紗記”呢。”

  “浣紗記?”朱佑樘顯然沒聽說過。

  “這出戲講的是春秋時吳越兩國爭霸,越王勾踐戰(zhàn)敗被俘后,聽從范蠡的建議,定計將范蠡美麗無雙的戀人浣紗女西施進獻給吳王的故事。”韶齡繼續(xù)介紹說。

  “哦,又是一出臥薪嘗膽的故事?!敝煊娱桃桓绷巳坏臉幼?。

  果然,男女有著極大的差異,男人看戲,看的是國家的榮辱興廢;女人看戲,看得都是范蠡與西施的愛情。

  韶齡不與他爭辯,靜心聽戲,戲行進到《采蓮》一出,臺上的西施正為吳王唱歌,她借采蓮歌詞,隱隱傳出思憶范蠡的愁情:

  “秋江岸邊蓮子多,采蓮女兒棹船歌,花房蓮實齊戢戢,爭前競折歌綠波,恨逢長莖不得藕,斷處絲多刺傷手,何時尋伴歸去來,水遠山長莫回首。”

  這詞寫得極好,字面上寫采蓮,內(nèi)里卻寄寓著深沉的相思之苦?!芭骸眳f(xié)“偶”音,意指不能和范蠡結(jié)成佳偶,下句“斷處絲多刺傷手”,指蓮莖折斷而絲不斷,象征連綿不絕的感情。莖刺傷手,指痛苦的別情。最后兩句寫她和范蠡相距遙遠,不能結(jié)伴回鄉(xiāng),喚起無限感慨。寫得非常美麗傳情。

  韶齡不由想起了一個人,不禁又喝了幾杯。朱佑樘好像在自己耳邊說什么,臺上在演什么,似乎是吳王信任奸臣伯嚭,殺忠良伍員和說真話的公孫勝,正唱著“歌舞的歌舞,打圍的打圍”,“遍江南獨我尊,氣凌空將湖海吞,看威行四海聲名振”......韶齡只覺得頭漸漸發(fā)暈,這酒后勁真大啊,怕是看不到范蠡帶著西施泛湖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了。

  禾兒明顯不滿韶齡沒帶她一同去看南戲,一邊埋怨蔣琮、何鼎沒照顧好主子,要是她在定不會讓韶齡喝這么多酒,一邊用極重的手勢給韶齡擦臉,擦得叫韶齡一下子清醒過來,蘇嬤嬤在旁邊強忍住笑意。

  韶齡好不容易等這姑奶奶發(fā)泄完畢,摸摸臉確定自己的臉皮還沒破,于是試探著問她:“昨天蔣琮他們抬我回來的?”

  “當然不是,是太子親自抱姑娘你進來的,不叫別人搭手?!焙虄赫f。

  “什...什么?那我有沒有說什么?”韶齡緊張道,“你也知道我酒品不好。”

  禾兒一副了然的樣子:“姑娘昨日倒是沒做什么逾矩的事,就是抱著太子爺?shù)牟弊硬蝗鍪?,一邊還說:“我要看范蠡和西施泛湖。我要看范蠡和西施泛湖?!?。”

  韶齡看著禾兒繪聲繪色模仿我昨日失態(tài)的樣子,真想打這丫頭,怒道:“你怎么不攔著點,就看我在那兒丟人!”

  禾兒恨鐵不成鋼道:“我也得攔得住啊,你的手指抓著太子的衣領(lǐng),我扒都扒不下來。”

  “什么!我居然做了那么丟人的事,你不早說!”韶齡大概猜到我昨晚的做派了,“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彼?,又鉆進了被子里。

  禾兒抖開被子,安慰說:“沒事,咱們太子爺溫柔地很,哄了姑娘你好一會呢。還特地吩咐廚房熬好醒酒湯等姑娘你醒來?!闭f著端過一碗湯藥。

  這哪是醒酒湯啊,這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昨晚發(fā)得酒瘋。

  “還有誰看到了嗎?”韶齡一邊喝一邊小聲問。

  “回太子妃,昨日太子只帶了蔣琮、何鼎并幾個內(nèi)侍,都是嘴極緊之人,其余家人,因太子回來已經(jīng)夜深,并沒有看見。”蘇嬤嬤回得滴水不漏。

  “那就好?!毙蜗笫軗p還不算嚴重,韶齡安下心來。

  這日朱佑樘回來得有些晚,想起昨日,韶齡怕見他尷尬,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等他,早早裝作熄燈睡了。戌時,卻聽到他在門外問禾兒,自己是否喝了醒酒湯,今日可有頭疼等等,韶齡想起來問候一下,最后還是躺了回去。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連禾兒都有些奇怪。

  到了第七日,等到亥時,韶齡還不見朱佑樘來,便想讓禾兒去打聽一下他是否還在宮里。于是起身點燃蠟燭,打開房門,卻不見禾兒值夜,剛想喚人,突然有個人影從暗處走出,韶齡驚嚇之余,不小心掉落了手上的燭臺,只見此人眼疾手快,在燭臺落地前就重新握起。借著燭臺微弱的光線,韶齡看清了來人,這不就是朱佑樘么。

  “你要躲我到什么時候?”他率先發(fā)問。

  “我,我沒有?!鄙佚g囁嚅道。

  朱佑樘把燭臺塞回韶齡手里,脫下披在身上的薄衫給韶齡細細罩上:“此時正是春夏之交,夜里涼,多披一件衣服。我要出門一段時間,我把蔣琮并東閣親衛(wèi)留給你?!?p>  韶齡拿著燭臺,舉到齊耳處,驚訝地看到朱佑樘一邊腫脹的臉頰,心中一顫:“殿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朱佑樘一下子吹熄了燭臺。韶齡落入了他略帶潮濕的懷抱中。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韶齡耳邊說:“阿韶,我給你保證,西施會等到范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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