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十米左右,那個穿白衣服的,看見沒?”
何故點頭:“嗯,看見了?!?p> 程橙咽了口唾沫:“不是我說,你知道的,我一般不磕清純的顏,但是這個,這個真的是人間極品?!?p> 何故舔了舔唇,說:“叔叔,不是我說,我一般喜歡的都是妖艷賤貨,可是這個,你這次找的這個,我可恥的心動了?!?p> 程橙搖頭感嘆:“食色,性也?!?p> 何故點頭贊同:“食色,性也。”
蘇覓站在一旁,喝了口咖啡,對兩個頂級顏狗之間的交流表示無奈。
她大概小半個月前同這家設計公司簽了合同,碰巧這家公司在和另一家設計公司合作做項目,而白茉,也就是現(xiàn)在何故與程橙正在看的那個姑娘,正是另一家設計公司派過來進行項目合作的負責人。
何故起初聽到白茉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變了,程橙趕緊解釋此白茉非彼白沫,何故才放松下來,并且有了現(xiàn)在這一幕。
“叔,她是不是要走過來了?!?p> “好像是的,我覺得是的,她就是的。她走過來了,我的媽。她好好看?!?p> 白茉看何故與程橙并排坐著,笑說:“程橙,這位就是你昨天說要介紹給我的人吧。你好,我是白茉?!?p> “你好,我是何故。”
何故就算暗地里再花癡,見到人時也只是禮貌的笑笑,很好的保持住了高冷人設。
中午何故,程橙,蘇覓,白茉四個人一起吃了午飯,程橙全程表現(xiàn)的很熱烈,何故只是多看了白茉兩眼,對此見怪不怪的蘇覓認真吃飯。
何故當天回去之后,在溫少繾面前大肆吹捧白茉的顏值:“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沒有見過那么好看的小姐姐。人間極品,當之無愧的人間極品?!?p> “那么漂亮,有沒有照片?”
“有有有有有。”何故利索的掏出手機,解鎖打開圖庫,“這是我偷拍的,但是技術(shù)不怎么樣,有點糊,但即使這樣,她還是非常好看,糊都擋不住她的顏。”
溫少繾笑,有些無奈的摸著何故的頭發(fā):“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喜歡好看的人。”
“因為我裝得好?!焙喂士粗掌Φ挠行┥禋?,還有些得意。
“那你喜歡我嗎?”溫少繾湊過去,一張俊臉在何故面前放大。何故偏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白茉的照片,抬手一巴掌把溫少繾的臉推過去:“你長得個什么玩意兒?!?p> 溫少繾沒料到自己會被嫌棄,正驚愕,何故起身去了書房。
溫少繾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問趴在一旁的胖球:“我長得真的很不好看嗎?”
溫少繾對自己的顏值向來沒有什么認知,但據(jù)他的粉絲說,他這張臉在娛樂圈都是顏值天花板級別的,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長得還可以。但經(jīng)過何故的嫌棄之后,他就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他的粉絲對他的濾鏡太嚴重了。
胖球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它爸,不明白這個男人在苦惱什么。
何故次日一大早去了小山河,待到差不多十點鐘的時候,白茉來了。
白茉是程橙的粉絲,追程橙的漫畫好幾年了,好不容易能有近距離接觸到偶像的機會,白茉自然不會放過。
何故看見白茉內(nèi)心底是很高興的,但面上依然端的高冷無雙。程橙雖然不喜歡別人闖入自己的地盤,但看在白茉好看的份上,她原諒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程橙留了白茉吃飯,何故掌勺。飯后,何故要回去,白茉也借口下午有事,陪著何故走了一段路。
何故早上打車來的,所以現(xiàn)在要步行去公交站,搭車回家。白茉跟著她,一路上猶豫了幾次要不要開口。何故將白茉的神情看在眼里,卻什么都沒說。她覺得白茉好看,所以對白茉和顏悅色了些,但不代表她就喜歡搭理白茉。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到達公交車站。
白茉咬咬唇,鼓起勇氣,喊了聲:“何故?!?p> 何故偏頭看她,簡單的哼出一個音節(jié):“嗯?”
“你認識白沫嗎?我不是說我,是另一個與我名字發(fā)音相同的人,她的沫是泡沫的沫?!卑总砸砸环N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向何故。
何故神色平靜:“認識,怎么了?”
白茉顯然松了口氣:“是這樣的,我前不久認識了白沫,我發(fā)現(xiàn)她桌子上有你的照片,但因為照片是高中時代的,所以我也不敢確定,只好來問問你?!?p> 何故與高中時候相比,身量要高一些,五官更立體精致,而且因為后來飲食習慣不太好,作息時間不規(guī)律等等,一度瘦的脫形了,只最近一段時間才養(yǎng)了一些回來。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她與高中時候相比,氣質(zhì)可謂是天差地別,無怪白茉認不出她。
何故不出聲,等著白茉的下文。
白茉說:“白沫說她和你是高中同學,也挺想念你的。我就想,既然你們以前是好朋友,那現(xiàn)在這就是緣分,不如我安排你們見一面?”
何故沒什么表情,淡聲問白茉:“想見一面,到底是她的想法,還是只是你的主意?”
白茉對于何故的過去并不了解,也完全不清楚那一段糾葛,于是會錯了何故的意思,急忙說:“雖然這是我的主意,但我覺得她是真的很想念你,很想要見你?!?p> 何故看著白茉這副模樣,忽然笑了。
何故平時也經(jīng)常笑,但其中有許多笑只是出于禮貌,大多數(shù)的則讓人覺得淺薄。
說她笑的淺薄,并不是指她的笑容淺,而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淺薄。無論開心,欣賞,還是嘲諷,輕蔑,都是很淺淡的,沒什么重量和實質(zhì)感,仿佛這種種情緒是畫在她臉上的一樣,輕薄如紙,無法觸及真心。
但此刻何故卻像是真正有了情緒,整個人生動起來。只是白茉看不懂她這樣的情緒到底是好是壞。
白茉試探著:“何故?”
何故斂了笑,說:“別再操心這件事了,也別再同我提起白沫,更別向白沫提起我?!?p> 何故說完,剛好過來一輛空的出租車,何故也就不再等公交了,抬手攔下出租車回家去了。
白茉看著何故坐上車遠去,喃喃自語:“可是我已經(jīng)同她提起你了?!?p> 何故回來剛進門,對面的蔣懷谷就從自家里探出頭:“何故。”
“怎么了?”
蔣懷谷咧嘴一笑:“何故,我要拍微電影,想請我偶像來做男主角,你來做女主角。你來嗎?”
蔣懷谷今天是特意守在這里,等何故回來的,之前他找了何故幾次,但何故都不在家。當然,蔣懷谷也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覺得何故不在家,是因為他沒有敲門,而是按的門鈴。
何故想都不想的拒絕:“不要。溫少繾答不答應你問他去,反正我不去?!?p> “何故,別這樣嘛,大家都是鄰居?!笔Y懷谷企圖對何故開展軟磨硬泡,“我這個微電影很短的,只有幾分鐘,你……”
“嘭”,何故關(guān)上了門。
蔣懷谷一噎,他倒是沒想過何故會這么抗拒。其實他的算盤打的很簡單,只要能邀請到何故,那么讓溫少繾友情出演一下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溫少繾那個咖位和身價,他無論拿出資格地位還是錢包,都毫無懸念的請不起。
晚間的時候,蔣懷谷鼓起勇氣,按下了何故家的門鈴,扣開了何故的家門。這倒不是門鈴的功勞,而是蔣懷谷嗓門大,喊的何故在屋內(nèi)都聽到了。
“何故,你就再考慮一下下吧,我只需要你出境大概一分鐘就行,就一分鐘?!笔Y懷谷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
“微電影?你要拍微電影嗎?”溫少繾從屋內(nèi)走到門口。
蔣懷谷沒想到溫少繾也在,當場紅了臉:“是。就是,有了一點小小的想法,想拍出來?!?p> 溫少繾點頭表示知道,遂又問:“可是何故又沒有演過戲,也沒學過表演,你怎么想到邀請她?”
蔣懷谷瞬間從臉紅到脖子,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其實……我是想著,如果可以邀請到何故,那……那成功邀請你的概率應該會很大……”
溫少繾看了何故一眼,笑:“你倒是知道投其所好?!?p> 何故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這會兒終于開口:“所以你要答應他的邀請嗎?”
溫少繾點頭:“畢竟是鄰居,還是我的粉絲。”
蔣懷谷被這個驚天的好消息砸的暈頭轉(zhuǎn)向,激動的差點當場跳起來:“真的嗎,偶像?你答應我了?你要出演我的微電影。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謝謝偶像,謝謝偶像,謝謝偶像!”
蔣懷谷沖著溫少繾一鞠躬,轉(zhuǎn)身跑進自家去。遂隔著門,何故與溫少繾都能聽到白晗的怒吼:“蔣懷谷!你TM瘋了?!”
何故抬頭看了一眼溫少繾,默不作聲的關(guān)上門。
何故現(xiàn)在的心情很有些復雜,而每當她心情復雜的時候,都會想要喝酒。只是這一次,當她打開冰箱,看見滿目的牛奶時,才不由得驚醒,溫少繾到底什么時候把她的酒全都偷偷換掉了,而她之前還一點都沒有察覺。
溫少繾摸了摸何故的小腦袋,問:“怎么了,心情不好?”
何故靠在他懷里,輕輕的應一聲:“嗯?!?p> “可以跟我講講嗎?”
講講?講什么?從何講起?
講白沫開始時,是如何不顧一切的對她好;還是講白沫不知從何時起編織了一個謊言,騙了她不知多久;又或者,拋棄后來那些糟心事不說,講講她與白沫年少的情誼。
情誼?這個詞有些好笑。她對白沫的情誼自是深沉似海,可白沫待她卻并非如此。在她看來因為白沫而燦爛起來的年少青春,或許在白沫眼里,她只是眾多景色中的一處,不出錯也不出彩。
當然,這都是她的想法。白沫到底如何看待她,她其實并不知曉,只是她一想起白沫的離去,便總是不由得怨恨起來。
她其實不想這樣怨恨的,可是情緒這種東西,從來不受人的控制。怨的狠了的時候,她也會譴責自己:你怎么能這樣呢?何故,你這樣的人,任何人離開了你,你都不該,也沒有資格感到怨恨。
可說實話,她也想問一句:有人相信嗎?我這樣的人也曾剖開心,對另一個人說我愛你。有人相信嗎?算了,還是不要相信吧,因為我自己都不信。可我確確實實這樣做過。
何故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努力的尋找一種強烈的情感,無論恐懼,惡心,或是欣喜,愉悅,只要是能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感受到自己是真實活在這世上的,就好。
但她沒能找到那種情緒,所以她愛上了酒精。喝醉了,意識就會變得混沌,任何事情都不會再去想。
何故在溫少繾懷里閉上眼,問他:“你把我的酒都藏哪兒去了?”
溫少繾摸摸她的頭發(fā):“想喝酒了?”
“嗯。”
溫少繾下樓回家去拿了兩罐啤酒,告訴何故:“只許喝這么多?!?p> 何故沒跟他討價還價,接過啤酒,單手開罐,一飲而盡。
“慢點,小心嗆著?!?p> 何故呼出一口氣,說:“你坐下,我跟你講講我念書時候的事?!?p> “從哪兒開始呢?我想想……《謀殺》,從《謀殺》開始講。”
“《謀殺》是我為我一個朋友,白沫寫的書。那時候年紀小,性子躁,總想著要表現(xiàn)自己,從而忽略了故事本身,將重點放在了如何表現(xiàn)文采上面。其實《謀殺》原是一本懸疑探案的書,但因為作者我的不走心,所以沒能將它寫成沫沫喜歡的樣子。為此我失落了好久?!?p> 何故講故事的口吻,同她寫作的口吻很像,但又有不一樣。何故的文章讀起來,像閑人話的家常;而何故講起故事,卻用的仿佛唱詩一樣的語調(diào)。
“那個時候,我在日記里寫:她就是這世上最絢麗,最明媚,最無與倫比的色彩。無論是三月里第一支桃花,春寒里第一株嫩葉,還是最嬌艷的玫瑰,最熾熱的陽光與最潔白的雪,都不足以與她的美好相配?!?p> 何故說到這里自嘲了一下:“果然是年紀小,這么爛俗的句子也寫的出來?!?p> 可十一二歲的年紀,用這樣的句子來歌頌一個人,難道還不足以表達她熾熱深沉的愛嗎?
何故酒量極好,兩罐啤酒她喝起來與白開水是沒有區(qū)別的,可何故卻仿佛喝醉了一樣,趴在溫少繾懷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從前的事,說到后來,隱隱有了困意,念出來的話,像囈語。
“喜歡她……還是……”
溫少繾沉默著聽何故說完,最后將空了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將何故抱去了臥室。
他親吻何故的額頭:“睡吧,我的小姑娘?!?p> 以后我會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我絕不會離開你。
往后余生,我一定要你。